第好不離不棄的6
過往的一幕一幕，她的話，他的話，那麼清晰的印刻在那裡。
真實的，真切的，像是方才發生的。
讓她，如何接受，他，就那麼走了……
她整個人的意識，開始一點，一點的恍惚了，呼吸，也開始漸漸的停滯了。
她使勁的呼吸，然而，還是終於，累的放開了抓著北庭蕭然的兩隻手，整個身軀，一軟，緩緩地倒下。
安靜的躺著，睜著大大的眼睛。
「茜茜……」北庭蕭然焦急的喊著。
然而，她卻彷彿是沒有聽到一樣。
她的世界，是一片寧靜。
為什麼，她要醒過來？
為什麼，她不繼續睡著……
對，只要睡著，她就可以不痛的。
楊茜茜冷寂的臉上，漸漸的緩和了過來，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驀地，她睜開了眼睛，目光呆滯了一下。
閉上眼睛，會出現他的面孔，睜開了，卻是孤寂的空氣。
她，活著。
好好的活著。
可是，卻像是死了一樣。
「茜茜……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他若是看見了，他，肯定會難過的。」北庭蕭然一句一句的重複著這句話。
天際漸漸的暗了下來。
女子聽到這樣的話，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她蜷縮著，髮髻鬆散，身上抱成團，瑟瑟的發抖著。
北庭蕭然告訴他，他，會難過的……
他不要讓他難過……
她要好好的……。想到這裡，她便猛然的抬起頭，看著北庭蕭然說道：「我不要讓他難過，我會好好的……你說，我要怎麼做，怎麼做！」
北庭蕭然紅了眼眶，歎道：「吃些東西，喝了藥，好好的養著自己的身子。」
「好！」楊茜茜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說道：「我吃，我喝。」
北庭蕭然轉身，端了藥和粥。
楊茜茜卻一把奪了過來，像是瘋了一樣，狠狠地灌進去了。
努力的喝了下去。
那麼苦的藥，她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味道。
她喝完之後，只是覺得，胃裡一陣反。
想吐。
然而，強逼著自己，壓抑著。
許久，整個人又安靜的蜷縮著，癡癡的望著北庭蕭然，念叨著說道：「這樣，他高興了吧……他不會難過了吧……他，回來看我的吧……」
北庭蕭然心酸的勸導：「茜茜，休息吧……」
「不要，我要等！等他……」楊茜茜連連的搖了搖頭，嘴裡重複著說道：「等他……」
北庭蕭然瞥過頭，不讓自己看著蒼白的女子，露出的悲傷，悲慼道：「茜茜……。你需要休息。」
「他，已經走了，你若是如此，他也活不過來的！」
「茜茜，一直一來，你不是都會拿得起放得下嗎？為什麼，現在成了這副樣子？」
北庭蕭然的眼眶，慢慢的劃下了一顆淚，他伸出手，狠狠地搖晃著女子。
楊茜茜緩緩的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北庭蕭然，豆大的淚滴，一顆一顆的從眼眶裡滾了出來，喃喃的說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他死了，我也就跟著，死了……」
一扇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夜風緩緩地吹開。
微涼的風便爭先恐後的湧了進來。
屋內的燭火搖曳著，帷幔也四處飛動著。
女子，安靜的閉著眼睛，她的額頭，佈滿了汗，手指狠狠地抓著被子，彷彿在作者什麼樣的噩夢。
嘴裡，尖銳的喊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是我害了你，害了你……」
「茜茜……醒來，你做惡夢了，醒來……」
北庭蕭然伸出手，連忙安撫著女子。
女子聽到有人喚自己，整個人睜開了空洞的眼睛，看著北庭蕭然，許久，才喃喃的說道：「錦裡，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北庭蕭然的手指微微的頓了一下，而後便走到床邊，關上了窗子，而後，又走了回來，拿著手絹，一面替楊茜茜擦汗，一面安撫道：「是的……。回來了……」
謊言，說的很苦澀。
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變成他。
楊茜茜聽到這樣的話，雙眼，慢慢的聚神，看向了北庭蕭然。
怔怔的望著。
北庭蕭然被這樣的眼神，看的全身有些緊張。
許久，女子才撇下了眼光，安靜的躺著，喃喃的說道：「不是他……。」
閉了閉眼睛，楊茜茜才又問道：「太妃娘娘和皇上，打算怎麼處理這些事情？」
北庭蕭然只是覺得心底一陣一陣的抽疼，然而，還是照著原話，說了一遍：「打算後日大殮。」
楊茜茜聽到這樣的話，手指微微的顫了顫，而後，驚慌的抬起頭，看著北庭蕭然，說道：「錦裡下落全無，如何大殮？」
「難道堂堂恆國的二皇子，蘇王爺只有個衣冠塚嗎？」
「我不同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若是，一日找不到他，那麼，大殮一日休想舉行！」
北庭蕭然蹙了蹙眉，帶著幾分安靜的說道：「茜茜，不是該任性的時候，更何況，雪海對著太妃娘娘說了王爺的下落，可是荒山野嶺，那裡找得到？」
「也許，早被豺狼虎豹吞噬了屍體……」
楊茜茜聽到這樣的話，卻突然間轉頭，狠狠地望著北庭蕭然，狂妄的吼著：「你說誰被豺狼虎豹吃掉了！你說什麼呢！我告訴你們！蘇錦裡，他就算是死了，也得找到！」
「找到！你們知不知道，我們說好的，不離不棄！」
「他死！也要找到屍體，哪怕只是一根骨頭，也要找回來！」
「生，不能在一起！那麼，死了之後，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絕對，不會，讓他，這樣下殯的！」
在大殿之內，迴盪著。
雪衣這個時候，卻披著一身的素白的衣衫，緩緩地從外廳，踏進了楊茜茜的宮殿。
目光，如同針尖一樣尖銳的，刺向了楊茜茜。
北庭蕭然站起來，彎身，站在一邊。
楊茜茜臉色蒼白的看著雪衣，一點，一點的向著自己逼近！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害怕。
雪衣走上前，猛地便是一巴掌，狠狠地甩了過來。
楊茜茜沒有閃躲，生生的受住了。
她的半邊臉，火辣辣的疼著。
雪衣揚了揚眉，狠狠地說道：「現在都在這個時候了，你還給哀家胡來！你有什麼權利管皇家的事情！」
「找！能找，哀家不找！」
「告訴你，你真的要是想要陪著錦裡，哀家給你兩條路走！」
「第一個是，陪葬！」
「第二個是，下殯之後，給我滾出蘇王妃！再也不要回來一次，哀家，根本，不想看到你！」
雪衣說完這句話，還不忘記狠狠地瞪了一眼她。
轉身離去。
楊茜茜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慘淡的一笑，「讓我陪葬嗎？」
「好……。陪葬，我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