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東禪院的伙房找到了清水師傅,沒有見到至真的身影,過去,同志們每次來,至真都和清水師傅在一起,用「如影隨形」來形容,再準確不過了。
清水師傅正在灶膛裡面燒火,灶台上有三口鍋,其中一口最小的鍋上摞著兩個蒸籠,鍋裡面冒著熱氣。
火光中,清水師傅瞇著眼睛,眼袋下面有點濕潤——大概是被煙火熏的,眼角上有一點渾濁不清的分泌物,歐陽平走進伙房的時候,清水師傅渾然不知。
歐陽平走到跟前,清水師傅才看到他:「是歐陽科長啊!你們來了。」清水師傅站起身,起身之前,他往灶膛裡面扔了幾根樹枝。
「清水師傅,至真呢?」
「他到西禪院拎水去了。」
「東禪院不是也有一口水井嗎?」伙房的外面就有一個水井。
「這口井裡面已經沒有水了。」
歐陽平朝李文化擺擺手,意思讓他們到東禪院的入口處去。
「至真剛走一會。」
「至真有沒有什麼異常?」
「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昨天夜裡面呢?」
清水師傅的表情面露愧色:「上半夜我一直沒有睡,下半夜,我有點撐不住了,年齡不饒人啊!」
清水師傅的意思是,至真昨天上半夜一直躺在床上睡覺,下半夜,他就不知道了。
至真和清水師傅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對清水師傅的生活習慣瞭如指掌,清水師傅不可能整夜不睡覺,一直盯著至真。
走廊上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這是李文化發出的信號,至真已經朝東禪院走來。
「清水師傅,我們想到其它幾間禪房裡面看看。」
「行啊!我讓至真把所有禪房的門打開。」
「您把鑰匙給我們,把至真支開。」
「支開?」
「三座舍利塔整理好了嗎?」
「我們兩人弄不動。」
「我們派兩個人幫忙,怎麼樣?」
「太好了!我正為這件事情發愁呢?不過,人手太少,沒有七八個人,是不行的,那些石頭太重了,舍利塔那麼高。」
「這樣吧!我派人下山,找幾個工人年輕力壯的人來,我們先下山,等他們上山以後再過來。」
清水師傅明白歐陽平的意思:「鑰匙掛在禪房的牆上,在床旁邊。我把禪房的門給你們留著。」
李文化出現在伙房的門口,意思是至真已經過來了。
「鑰匙上面有東1、東2等字樣,高德順住的禪房就是東1。」清水師傅壓低了聲音。
「清水禪師,你們晚上吃什麼啊?」歐陽平故意把話岔開。
「玉米饃,再熬一點玉米糊。」
至真走進了伙房,左手拎著一桶水。他抬頭望了望歐陽平、郭老和清水禪師,然後將桶裡面的水倒進了一口水缸。
桌子上放著三個木碗,還有兩雙筷子,其中一個木碗裡面放著兩個大頭菜。
「你們就吃大頭菜啊!」
「是啊!能有這個吃,已經不錯了。」
僧人的生活真的很清苦。
「清水師傅,我們走了,人一會就到。你們先吃飯。」
「歐陽科長,謝謝你們啊!」
「不用謝,能為寺院做一點事情,我們求之不得。」
「功德無量——無量壽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