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準備告辭的時候,院門響了。
溫秋蘭走出堂屋:「誰啊?」
「我。」
「是老葛,他來找我下棋。」
「科長,他來的正好,就在這裡談。」李文化道。
「我看這樣吧!請二位暫避一下,等老葛進堂屋之後,你們再去敲葛家的門。我們做了兩輩子的鄰居,我擔心以後見面不好說話。你們到老葛家以後,千萬別說到我家來過。」
「怕什麼,你又沒有說什麼?」溫秋蘭道。
「婦人之見,兩位警察不是為泰山禪院的案子來的嗎?我們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行,我們先迴避一下。」
「請跟我來。」
兩個人隨溫秋蘭進了西廂房。
鍾先生走過去打開院門。
「鍾先生,騰出手來了。」
「沒事了,剛歇下來。」
「殺幾盤。」
「行啊,殺幾盤。」
鍾先生將老葛帶進了東廂房,然後關上了房門。
溫秋蘭將兩個人送出院門:「歐陽科長,你們別介意,他這個人謹慎了一輩子。」
葛家在鍾家的東邊,兩家的院牆相距不到十米。
李文化剛準備敲門,裡面的狗已經叫起來了。還不是一條狗,一聲比一聲高。
李文化用力敲了三下門。
不一會,院門開了,主人是聽到了狗的叫聲才來開門的,一個五十歲左右女人探出腦袋來:「大黑,別叫了。你們找誰?」
狗很聽話,果然不叫了。
鍾家的院門也開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
「請問這是葛師傅的家嗎?」
「你們找我。」葛師傅走到了歐陽平的跟前。兩個人聞到了一股酒味。他聲如洪鐘,看上去顯得很直爽。
「您就是葛師傅嗎?」
「你們是——」
「我們是公安局刑偵科的。」
「公安局?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
「能讓我們進去談嗎?」
女主人打開院門,將兩個人讓進了院門。
一條黑狗跟著葛師傅走進了堂屋。是一條比較小的狼狗,毛色非常純。
李文化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煙,抽出兩支,遞給葛師傅一隻,用打火機點著了。
「老太婆,弄兩杯茶來。」葛師傅說話的聲音比較的生硬,但比剛進院門的時候好多了,鍾先生的顧忌是有些道理的。
「說吧!什麼事?」他在狗的頭上使勁拍了一下,狗哼了一聲,無趣地走開了。
談話的氛圍不是太好。
「葛師傅,這隻狗,好像是純種的狼狗嗎!」
「可不是嗎!在咱們這地界,再也找不到這麼純的狼狗了。」狗應該是老人的驕傲。
「鎮上也有一條這樣的狗,該不會是您家的種吧!」
「你說對了,那是我送給李輝煌的狗。」
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
老太婆端來了兩杯茶。輕輕擺放在兩個人的面前。
「請喝茶。」葛師傅用了一個請。
「我們聽說葛師傅捕蛇很有一套。」
「從我爹開始,我們葛家就幹這個了。」
「聽說您捕的都是毒蛇?」
「是啊!毒蛇可以做藥。我大前天在山上挖了一條蝮蛇。」葛師傅說的就是鍾先生家水缸裡面的那條蛇。
「我們剛才路過泰山禪院的時候,也碰到了一條蛇。」
「在什麼地方?」
「在墓地。」
「你們看見蛇的身體了嗎?」
「看見了。」
「什麼顏色?」
「土灰色。」
「土灰色?那就是蝮蛇。是不是鑽進墳墓裡面去了?」
「對啊!」
「待回兒,你們走的時候,我跟你們走一趟,你們指給我看一看。」
「行啊!葛師傅,大雪天,蛇怎麼會出來活動呢?」
「是啊!蛇在冬天不是冬眠的嗎?」李文化道。
「在一般情況下,蛇會冬眠,但也有特殊情況。」
「什麼特殊情況?」
「如果它們在入冬之前沒有吃飽,就會在冬天出來覓食,瓢兒井有兩個獵戶,劉家溝和曹村也有幾個獵戶,我們整天在山上轉,蛇能捕捉到的食物很少,再加上我經常尋覓它們的蹤跡,它們能吃到的東西就更少了。」
「原來是這樣。」李文化又知道了一點生活常識。
「葛師傅,照這麼說,您一年四季都不閒著。」
「是啊!」
「葛師傅,你昨天晚上上山了嗎?」
「上了。」
「什麼時候?」
「吃過晚飯,我就上山了。我在山上下了幾個夾子,大雪天,一些動物會出來找食吃。」
「帶狗了嗎?」
「兩隻狗都上山了。」
「大概在什麼方位?」歐陽平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泰山禪院所在的山巒,只是老山的東部的一小部分。在泰山禪院的西邊是綿延幾十公里的高山。
「昨天晚上,我沒有走遠,就在泰山禪院附近轉了轉。」
「您家什麼時候吃晚飯?」
「六點半鍾左右。」
「什麼時候下的山?」
「到家快九點鐘了。」
兇手轉移屍體的時間在八點左右。
「葛師傅,您把行走的路線跟我們說一下。」
「你們不是來問案子的嗎?」
「對,我們是為案子來的。」
「那你們問的事情有點不著調啊!」
「案子的大致情況,您聽說了嗎?」
「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任誰都知道。」
「是這樣的,我們接到清水師傅的報案之後,迅速趕到塔林,可是,塔林裡面的屍體不見了。」
「我明白了,屍體被人弄走了。」
「您說得很對。」
「那就對了。」
葛師傅很可能想起了什麼。
「我先去了塔林北邊的雜樹林,後來去了墓地北邊的松樹林。」
譚有忠就是在墓地附近看到黑狗的。
「那麼,您在山上有沒有碰到什麼人呢?」
「看到了,但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真切?」
「我每天晚上都要喝幾兩酒。」
「您看見了幾個人?」
「不好說。」
「大概在什麼位置?」
「在墓地附近的樹林裡面。當時,大黑突然跑到我跟前,在我身上蹭了幾下,只有在碰到生人的時候。大黑才會這麼做。我定睛一看,不遠處有兩個人影——又好像是三個人,我當時並沒有太在意,我平時在山上轉,遇到人是常有的事情。」
歐陽平和李文化在塔林北邊的樹林裡面發現的十三組腳印所顯示的就是兩個人。
「兩個人影——又好像是三個人影?」
「兩個人影,一大一小,大的又太大,要麼就是兩個人走在一起。」
「他們朝什麼方向去了?」
「再看時,就不見了,只是閃了一下。」
「大黑沒有叫嗎?」
「它跟我上山從來不叫。」
「這是為什麼?」
「大小我就訓練它了,它出聲,我還怎麼打獵啊!」
敢情,葛師傅家的兩條狗訓練有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