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廟門口到塔林有三條路徑,一條是從寺廟後面的小門進入塔林,另外兩條是寺廟東西兩邊的圍牆外,穿過樹林也能到達塔林,因為雪下得很大,時間也比較長,樹林裡面的路被積雪覆蓋了,所以,清水禪師帶著歐陽平和李文化走進泰山禪院。
山門之內站著一個人,他就是啞巴至真,他的手上拎著一盞像燈籠一樣的燈——燈用一根竹竿挑著,燈的光線暗得很。
至真「依依呀呀」地說了幾句歐陽平和李文化聽不懂的話,然後跟在清水師傅的後面朝寺廟裡面走去。
歐陽平和李文化的手裡面各拿著一把手電筒。
四個人穿過大雄寶殿東邊的耳房,來到東禪院,這裡應該是僧人們吃飯休息的地方,在東禪院的北邊有一個圓門,出圓門便是大片的樹林,塔林就在樹林的東邊。
清水師傅所說的舍利塔在塔林的中間,塔林裡面一共有十七尊舍利塔,這些塔高低大小不一。
雪還在下著。
「就是這座塔——」清水師傅在一座舍利塔前停住了腳步。
兩把手電筒同時落在塔身上,這座舍利塔確實比周圍其它舍利塔矮了半截,矮了半截的,還有旁邊兩座塔——造反派推倒了三座舍利塔。
至真提著燈籠小心謹慎地上了塔基,通向塔基的石階已經完全被積雪覆蓋,歐陽平和李文化也跟了上去,塔基上有一圈圍欄,圍欄上落滿了雪花,塔基上有幾個凸起的地方,應該是塔身倒下經大雪覆蓋形成的。剩下的塔身的高度和歐陽平的身高差不多。一共有三層。
清水師傅和至真比劃了幾下,至真將燈籠交給清水師傅,踩著凸起的雪堆爬了上去。
至真站穩之後,突然「依依呀呀」地大叫起來,兩隻手比劃著什麼,聽上去,他的聲音非常的誇張。
歐陽平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清水師傅,他在說什麼?」
清水師傅沒有回答歐陽平的問題,他將燈籠放在地上,也上了塔身。
清水師傅愣住了他弓著腰——像一尊雕塑。
歐陽平從清水師傅的神態上發現了異常:「清水師傅,什麼情況?」
「出怪事了。」
「出怪事了?」
「我和至真明明在上面蓋了一塊石板,現在卻不見了。」
李文化一縱身,也爬了上去:「清水師傅,您確定是這座塔嗎?」
「就是這座塔。不會有錯的。我們倆離開的時候,在上面壓了一塊石板。因為當時的雪下得非常大。」清水師傅一邊回答歐陽平的問題,一邊探下身子朝塔基上看,大雪已經覆蓋了所有的東西。
「您再仔細看看,會不會是其它舍利塔?」歐陽平道。
「不會的,我在這裡掃了幾十年的塔,怎麼會弄錯呢?這座塔是塔林中最好的塔。」
歐陽平掃視了四周其它舍利塔,清水師傅說的沒錯,這座塔安臥在一個高台上,高台上還有欄杆,其它舍利塔都沒有。
大概是為了證實清水師傅的說法,至真從塔身上跳到塔基上,拎起地上的燈籠,轉到塔身的南邊,塔身的南邊沒有多少雪。
至真朝歐陽平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歐陽平走過去,蹲下身子,朝至真手指的地方看去,塔身上清楚地刻著「第四十九」,「靜清」等字樣。
至真又在塔身周圍轉了一圈,走到塔身北邊的時候,至真蹲下身子,用手抹去一塊石板上的積雪,下面不是一塊石板,而是三塊石板,一塊變成了三塊。
至真朝站在塔身上的清水師傅「依依呀呀」地說了一通。
清水師傅慢慢地下了塔身,走到至真跟前,蹲下身子:「就是這塊石板——就是這塊石板。」
歐陽平一個箭步上了塔身。
李文化的手電筒已經在塔身中間仔細尋覓,塔中間是空的,下面已經有很多積雪。
歐陽平用手去夠下面的雪,但夠不著,下面的空間有限,僅能容下一個人,因為下面有雪,所以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歐陽平已經預感到了是什麼,初步的結論是,屍體可能已經不在下面了。
清水師傅也預感不妙,他和至真比劃了幾下,至真爬上塔身,提起僧袍繫在腰上,捋起衣袖,慢慢將兩隻腳伸進洞中,至真的身材比較瘦小,他到下面正合適。下面正好可以蹲一個人。
至真蹲在洞底下,用雙手將洞中的積雪捧出塔身,李文化用手電筒為他照明。
雪捧到一多半的時候,歐陽平和李文化已經知道,屍體不翼而飛了。
十分鐘以後,下面的積雪清理完畢,最後,李文化將至真拽了上來,兩把手電筒的光同時照在洞底,洞底下一覽無餘,只躺著一個石頭盒子,石盒子長約四十公分,寬約三十公分。人在上面,無法確認石盒子的高度。
現在,「12。26」已經不再是無頭案,它在一眨眼的功夫有一個無頭案變成了一個無屍案。歐陽平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壓力。連屍身都沒有了,這個案子該怎麼偵破呢?兇手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