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江湖郎中
進了城,兩個人找了家小飯館吃過午飯,柳慧如把金恩華送到西子湖邊附近的省委幹部樓,自個開車走了。
黃秀娟在家等候,熱情的把金恩華迎進客廳,又是倒水又是遞煙,搞得金恩華好不自在,「阿姨,您,您太客氣了,我」
「小金,別拘束嘛,以後就像自己家裡一樣,行嗎?」黃秀娟一邊微笑道,一邊拿起電話撥給李清明。
金恩華乘空打量了這並不寬敞的客廳,李書記的幾個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家裡只有兩口子過日子,連個保姆也不請,看這客廳,最大的感覺就是簡單和樸素,不知情的,一定看不出這竟是一個省委書記的家,只有茶几上的一紅一黑兩部電話,才能隱約顯示出主人的地位。
李清明很快就回家了,「小金來啦?辛苦了,要先休息嗎?」李清明坐下後微笑道,「你別緊張,我一定很好的配合你。」
「李書記,我不累,」金恩華道,「不,不過,李書記,咱們,咱們得立個約法三章。」
李清明看一眼黃秀娟,哈哈笑道:「是麼?行,行,你小金從現在開始,就是我李清明和黃秀娟的領導,你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金恩華認真的說道:「李書記,這個治療需要三四個月,期間我每十天來一趟,每趟需要三個下午為您扎針,您得遵守時間,不然就會前功盡棄,我帶來了配好的草藥,每天早晚各一劑,您最苦也得喝了,期間不能吃其他的藥物,最後,您得向我保證,您在治療期間,除了睡覺,得遵守每一個時辰起身散步五到十分鐘。」
李清明聽了,點頭說道:「小金,我保證做到你說的三個要求,堅決執行,不打折扣。」
黃秀娟也道:「小金,你放心,我和高秘書一定監督老李遵守你的要求。」
金恩華把帶來的一大袋分包裝好的草藥,交給黃秀娟,然後又拿出一包紮針,陪著李清明去了臥室。
下午四點多鐘,金恩華在李清明的臥室裡待了兩個多小時,滿身疲憊的走了出來,黃秀娟迎上來道:「小金,你辛苦了,怎麼樣?」
金恩華一邊擦著汗,一邊說道:「阿姨,您放心,治療效果很好,李書記睡著了,等他醒了,您就讓他喝藥,噢,對了,您可以去看看他。」
「小金,謝謝你了,快看把你累的,快坐下息息。」黃秀娟看到金恩華的整件襯衣都濕了,連忙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己輕步的向臥室走去。
金恩華坐下,拿出一支香煙點上火,吸了幾口,一抬頭,才看清對面的單人沙發上,還坐著另一個人,正冷冷的盯著他。
這是一個又瘦又白的姑娘,穿著白大褂,茶几上放著一個藥箱,金恩華猜一定是李書記的保健醫生,年紀頂多是二十五六,一頭及肩長髮又黑又亮,戴著一付國內少見的金屬窗架的近視眼鏡,眼鏡裡的濃眉一對大眼睛,釋放出來的目光有些冰冷和敵意,金恩華已經很久沒見過女性的這種目光了,印象中,只有初見柳慧如的時候遇到過,那張白晰的臉呈橢圓形,鼻樑突出,小嘴圓下巴,兩個小酒窩恰到好處的分佈在兩腮上,這是金恩華第一印象中最可愛的地方,但是,綜合了她一雙手的擺放位置和整個身體的坐姿,給金恩華的感覺,就是冷和傲,這一定是出身於大城市裡的姑娘了,出身決定本質,修養改變氣質,金恩華心道,咱鄉下人胸懷寬廣,不會計較你們城裡人的脾氣,可惜,那白大褂很長,看不到大腿,大熱天穿皮鞋,不知冷暖,還城裡人呢。
金恩華避開了姑娘的冰冷目光,他有些累,畢竟他的修煉不夠,一邊運氣一邊為李書記推拿,的確是勉為其難了。
「喂,你是醫生嗎?」是姑娘冷冷的聲音,金恩華聽不出絲毫的情感。
「哎,你在問我嗎?」金恩華瞇著眼睛反問道。
「這裡好像沒有第三個人。」
「我不是醫生。」
「不是醫生,竟敢為一個省委書記治病?」
「怎麼?你有問題嗎?」
「出了問題誰負責?」
「李書記自己負責。」
「你?你學過醫學嗎?」
「沒學過。」
「哼,你是江湖郎中?」
「說對了,你是幹什麼的?」
「看不出來嗎?」
「懶得看。」
「土包子。」姑娘一臉怒色,噌的站起來,提起藥箱轉身就走。
「冰砣子,恕不遠送。」金恩華閉上眼睛,揮著手說道。
黃秀娟從臥室裡出來,「咦,小徐怎麼走了?」
「啊,」金恩華連忙起身,「阿姨,我得走了,明天下午我再過來。」
金恩華謝絕了黃秀娟共進晚餐的挽留,雖然和李書記的關係近了不小,但還沒到一起吃飯的地步,飯桌上的人,很容易暴露缺點,何況是和李書記這樣的大人物一起吃飯,一定是無所遁形。
金恩華看著久未見面的徐老將軍,恭敬的說道:「徐司令,您好,您老人家身體好了嗎?」
徐天友哈哈一笑:「小兄弟,咱們又見面了,老人家?怎麼,你小看我是不?我還能喝酒,你說我身體好不好?」
「那是,那是,您不老,您看著比上次在天州時又年輕了五歲。」
「哈哈,年輕五歲,這話實在。」徐天友向一邊的柳慧如和老伴笑道,「老伴啊,柳丫頭可以作證,我上次在天州,喝了這小兄弟的酒,這回正好還給人家,你看,今晚可否解放解放?」
徐天友的老伴叫於青,看著比徐天友年輕不少,挽著柳慧如的手臂微笑道:「不行,你身體還沒好利索,醫生不准你喝酒,你得遵守紀律,再說,你的小兄弟也會理解你嘛。」
「唉,他奶奶的,現在的醫生太壞了,應該抓起來重新改造,」徐天友靠在椅子上歎息著,「小兄弟,沒法子啊,還得欠著你那頓酒呀,這家裡都是階級敵人,來了個柳丫頭也是不懷好意,唉,寡不敵眾嘍,不能喝酒,活著不好玩喲。」
金恩華忍住笑,安慰似的說道:「徐司令,醫生的話,有時還要聽的吧。」
徐天友瞪了金恩華一眼,「哎,你可得站穩立場了,不能和女人們一個鼻孔出氣。」
金恩華笑道:「徐司令,我堅決站在您這邊,這樣吧,等您身體完全好了,讓柳書記接你上我們青嶺玩,到時候我陪您喝個痛快。」
「這還差不多嘛。」徐天友道,「小兄弟,坐坐,柳丫頭,你也坐嘛。」
眾人都坐下,徐天友瞅著金恩華問道:「小兄弟,你真是金龍金老夫子的外孫?」
金恩華點點頭道:「是的,徐司令,我外公上次回內地,見了很多老朋友,可他說,沒見到您徐司令,這趟大陸行算白來了。」
「哈哈,小兄弟,你家金老夫子是個講情義的人啊,」金龍歎道,「抗戰一別,都四十多年沒見面了,這樣,回頭你給我個電話號碼,我找他聚聚舊,請他來我家玩。」
柳慧如在旁邊輕輕笑道:「徐伯伯,您老人家說亂套了吧,您叫小金一口一個小兄弟,等您見了金老先生,您叫他啥?」
徐天友一楞,「他奶奶的,還真是個大問題呢,小兄弟,不不,小金,這可是原則問題,得罪了,我們解除兄弟關係,我們就算酒友,我就叫你小金,你看咋樣?」
金恩華笑道:「徐司令,您怎麼叫我都行,誰讓您是大司令呢。」
「嘿嘿,少拍馬屁,」徐天友得意的笑道,「小金,不是我說你們金家咋樣,你們老金家是有點那個,聽說現在有了些臭錢,可論打仗,論喝酒,他金老夫子都是我老徐手下的敗將。」
金恩華瞅瞅柳慧如,有些壞壞的笑道:「徐司令,這打仗嘛,誰勝誰負,天下皆知,可這論起喝酒,我聽我外公說過,他說x軍使詐,為了贏一點槍枝彈藥,搞酒中摻水的歪招,嘿嘿,我上次見到柳伯伯,他好像也記得有過此事。」
「放屁,誰在污蔑xx軍,」徐天友瞪著眼罵道。
柳慧如掩嘴直樂,忍不住笑出聲來。
徐天友無奈的笑道:「龍庭啊龍庭,這家醜麼,怎麼能外揚,呵呵,小金,那可是我們的鬥爭策略,一切為了抗日嘛,再說,當年我們大軍渡江後,可是追著你外公一路跑,我也算放他一馬了,所以,扯平了,扯平了。」
於青笑道:「小金,你外公說的確有此事,當時我在衛生隊,親眼看到你柳伯伯往酒罈裡摻水。」
金恩華笑起來,徐天友哭笑不得的說道:「唉,你們看你們看,這出什麼都行,他奶奶的,就是不能出叛徒啊。」
於青看著金恩華,微笑著問道:「小金啊,你今年多大啦,有對象了嗎?」
「阿姨,我」這問題來得突然,金恩華瞅著柳慧如,不知道怎麼說好,心道,正宗的老婆沒有,女人倒快有一個班了。
柳慧如笑道:「阿姨,小金今年二十五歲,還沒有對象呢。」
「哦。」於青若有所思。
這時,傳來了門鈴的響聲,柳慧如起身道:「小來回來了,我去開門。」
柳慧如陪著一個推自行車的姑娘進來,兩個人親熱的說著什麼,金恩華驚呆了,這不是李書記家見過的那個冰砣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