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二章血腥屠殺（下）
青嚴門的門主高抬手大叫道：「青嚴門下弟子聽令！布橫江攔妖陣！」
當下青嚴門共計十六位弟子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穿身出去在眾人前面攔成一個扇形陣法，每個人手中都握著自身法器，嘴上唸唸有詞。
青嚴門門主厲眼看了一眼尚躲在人群中不敢出聲的其餘青嚴門下弟子，重哼一聲便自行走到陣法中央。
微頓片刻後，又有二十餘名青嚴門弟子加入陣法人群中。與先前這些弟子比起來，這些人顯得猶豫不決，畢竟布下陣法後便是第一批與屍王正面接觸的人。
屍王的恐怖他們都是見識過的，做為第一批硬撼的人，說句好聽的是敢死隊，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趕著去送死，也難怪他們躊蹉不定。
不過眼見自己的門主都不畏生死上前打第一陣，而且感受著身邊其他人傳來令他們難受的目光，這批人在左思右想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上前。
人數頓時增加到近四十人，這四十個人分散列在眾人前面，在唸咒時一道淡金色的氣牆緩緩升起。
本來打算立刻展開攻擊的冥天此刻站在原地，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佈陣法。事實上並非他真的對這陣法有興趣，又或者想要拖延時間，只因他又在玩心理戰術。
他要一擊必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刀斬破他們引以為傲的防禦陣法，好令人群再起恐慌。
所以他在等，等他們完全布好陣法。只要一擊得手，這些人被各派掌門拴在一起的信心便會隨著陣法一起破碎，到時候便能任他宰割。
這不是冥天自負，而是對怒斬天太有信心了。連金光琉璃罩那種極品防禦仙器都能毀在怒斬天手中，這些低級無趣的陣法又算得了什麼。
在不耐煩的等待中，防禦陣法終於完成了。
冥天不屑的冷笑一聲。大步向前踏去。每一步都重如萬鈞，彷彿整座千佛山都在顫動。每一腳踏在地上，都會出現一道道裂痕向前蔓延擴展。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冥天高高舉起怒斬天，大喝一聲朝前斬去。
莫大的壓力向前衝撞而去，與淡金色地氣牆相撞在一起，霎時揚起一陣陣劇烈的能量波動，整片空間都跟著顫粟不止。
一刀之威。驚天動地。
在巨大的衝撞力中，淡金色的氣牆轟然炸開，整面的氣牆化作點點星芒飄飄灑下。
「蹼，蹼」聲不絕於耳，包括門主在內的近四十名青嚴門門下眾人都噴出一大口血，功力稍差者當場七竅出血暴斃身亡。
尚幸的是這些人並非直接死於怒斬天之下，因此他們的靈魂也是第一批成功逃脫地人。
眾人臉色再變，沒想到以修陣法為主。並以「橫江攔妖陣」為傲的青嚴門在屍王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一刀，僅僅只有一刀便陣碎，人亡。
連著名的防禦陣法「橫江攔妖陣」都擋不下屍王的一刀，試問天下間還有什麼陣法能阻擋得了他？
事實上冥天也是取巧了，「橫江攔妖」諧音為「橫江攔腰」。
陣法一經展開連洶湧澎湃的大江都能攔腰截斷，還有能什麼能攔不下的？只是這個大陣需要一百零八名功力高深的弟子共同施展，而此刻在這裡的青嚴門弟子加上他們地門主也不足四十人，這個大陣的威力當然會減弱過半。
如果此刻有一百零八名實力不錯的弟子共同展開。冥天雖仍能一擊必破，但也絕不會像現在這般輕鬆寫意。
冥天沒有興趣管那些逃脫的靈魂，冷冷的一笑，一腳輕踏在已脫虛無力倒在地上地青嚴門門主身上，怒斬天輕輕擱在他脖子上。
眾人驚聲怒叫，可叫罵聲並不能阻止他必殺的決心。
驀地，一道金芒朝他飛去。冥天輕哼一聲，手中長刀輕輕劃下然後朝前一挑。一顆頭顱高高飛起，帶著一蓬血花向那金芒迎去。
碰撞，沒有任何的聲音，金芒霎時隱沒在頭顱之間，而這顆屬於青嚴門門主的頭顱也同時重重地墜地，並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凹下的泥坑。
頭顱在地上滾了一滾之後停下來，兩隻眼睛高高凸起，面朝著一眾掌門方向。眼中帶有不甘與絕望。
劍宗掌門鐵無歷大喝一聲就想衝上前去。卻被佛宗老長於純一把扯住。最後他還是沒有衝過來，只站在原地不斷的顫動。一張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平日他與青嚴門主最是要好，兩人已相交近百年，肝膽相照，此際生死老友竟死在他眼前，偏偏他又不能孤身上去報仇，這胸中悲憤如何能甘。
「又是重力符，你們除了這些就不會玩別的了嗎？」隨著冰冷的聲音，一隻腳緩緩踩下。
「不！」
在鐵無歷大叫聲中，「卡嚓」一聲，青嚴門門主的頭顱頓時被踩的稀爛，殷紅的鮮血與白色地腦漿沾滿了這隻腳，可是這隻腳的主人似乎並不在乎這些噁心的東西，反是冷冷的笑著。
鐵無歷青筋根根暴起，兩眼佈滿血絲，漲紅著臉用盡全力淒聲大叫道：「冥天！！」
「痛嗎？難受嗎？」冥天略帶黯然的神情輕聲說道：「你們害死紫諾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難受？還是沒想過，自己終有一天也會有同樣的下場？」
「阿彌佗佛！」於光大師打聲佛號說道：「屍王，我們修真之人雖斬妖除魔滿手血腥，但我們也是敢作敢當之人，我們確實沒有傷害過你所說的紫諾。」
冥天臉色一沉，厲聲喝道：「不是你們？難道是鬼殺地？狗屁地修真者，表面道貌岸然，骨子裡全是卑鄙，齷齪的東西！連殺個殭屍都不敢去承認，你們還算是什麼東西！」
於光大師還待說話，鐵無歷先一步淒聲大叫道：「是我殺地。就是我殺的！」
張一道和於光同時沉臉喝道：「鐵掌門，不可胡言亂語！」
鐵無歷已狀若瘋狂，披頭散髮大叫道：「就是我殺的，我不僅殺了她，我還將她五馬分屍，搓骨揚灰！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於光大師和張一道對望一眼，皆暗歎一口氣。
「終於肯承認了嗎？很好，真地很好。」
鐵無歷踏前一步大聲叫道：「我承認。就是我做的！我現在就站在這裡，要殺要剮隨便你！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姓鐵！」
天雪宮掌門章心沉聲說道：「鐵兄，不要再亂說話了。這十多年來你一直閉關苦修，從未下過山門，又怎麼會突然跑出去殺了那個紫諾？」
鐵無歷搖頭淒笑不語。
冥天輕撫著手中長刀，淡聲說道：「不要再講廢話了。你當然要死，你們都要死。凡是修真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眾人臉色大變。鐵無歷更是大聲叫道：「人是我殺的！與其他人無關！」
「你真當我是白癡嗎？就憑你？」冥天緩緩放下怒斬天，冷笑道：「你還不足以傷到紫諾。除非……有人與你合謀。」
「沒有，沒人與我合謀，人就是我殺的！」
「行了，再隱瞞也是沒用的。反正你們這些人都逃不了。況且我還發過誓，要用全天下修真之人的血來慰祭紫諾。」
「好，好。你夠狠！」鐵無歷咬牙切齒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就跟你拼了！」
「鐵兄！」張一道急忙一把抓去。可鐵無歷一心求死，他一時間竟抓不牢被掙脫了。鐵無歷大喊大叫著朝冥天衝去，沒有祭出任何法器，完全像瘋子一般衝過去。
冥天冷笑一聲，反手一刀，刀氣飛揚捲起滿天的血雨灑落。
鐵無歷仍保持著奔跑地姿態，隨即頭一歪，整個身體分成兩半倒在地上。遠遠的一刀竟將他攔腰截斷。
「又一個。」冥天輕撫著怒斬天。輕聲喃喃道：「紫諾，你再等一下。很快，很快所有的人都會為你陪葬。」說話間，他微微揚起頭，血紅的雙眼直盯著眼前的一干人。
「師傅！！……」屬於鐵無歷的二十名弟子從人群中穿出，不顧眾人的阻擋瘋狂的朝冥天衝來。
怒斬天輕鬆橫劈，華麗而淒美地血紅光芒過後，地上霎時又多了幾具身首異處的屍體。
於光大師臉色悲痛的出聲道：「屍王……」
「於光大師。」張一道攔聲截斷道：「跟這只殭屍說話是白廢力氣。我們還不如省點力放。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於光大師看了張一道一眼，最終還是無奈歎息不再言語。
冥天陰狠的笑道：「這才有意思。」說著便再次緩緩舉起怒斬天。
血紅的刀光映照著血紅地殘陽。只是不知是刀將殘陽映的血紅，還是殘陽將刀照的血紅。
就在眾人暗暗戒備的時候，一聲蒼老地：「冥天，夠了。」打破了這極度緊張的氣氛。
冥天微微側頭望去，見自從得知紫諾已死消息後便如死人般全無生氣的站在原處沒有再動過的凌楓此刻正朝他走來。
凌楓走的很慢，腳下如灌滿了鉛般每一步都顯得很沉重。
「冥天，夠了，別再殺人了。」
冥天嗤笑道：「凌楓，念在你對紫諾還有感情的份上，我不殺你。但也別在這裡妨礙我，快滾！」
凌楓一邊慢步靠近，邊說道：「你這樣無止盡的殺戮下去，紫諾會開心嗎？」
「會的。」冥天輕撫長刀，柔聲說道：「紫諾太寂寞了，她也希望有人能下去陪陪她。」
凌楓搖頭苦笑道：「冥天，你太不瞭解紫諾了。那丫頭是我一手帶大地，她的心思我最瞭解。」
冥天沒有答話，只是一雙血紅的雙眼靜靜的看著越走越近的凌楓。
凌楓蒼老的聲音繼續說道：「沒錯，那丫頭有什麼脾氣是古怪了點，做事也喜歡帶點衝動。但是她地心性很善良，絕不忍傷害到任何人……」
冥天靜靜的站在那裡。腦海中慢慢浮現起最初地倩影。
「紫諾太陰手……」
「冥天豬蹄腳。」
「什麼？該死地小天，你真是王八蛋，居然敢偷學我的招式，今天非剝了你地皮不可。曉薇，別攔著我，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好看……」
……
「冥天，我的內衣呢？別搖頭，這些東西不見了肯定就是你偷的……你還敢說不是……」
……
「小天。你最近很寂寞吧？皮癢不癢？嗯……」
……
「冥天，我愛你……一生一世……」
……
「冥天……」
冥天……
冥天……
腦海中迴盪著儘是紫諾溫柔地呼喚聲。驀地，畫面一閃，紫諾披頭散髮，全身被鮮血染紅了站在前面，蒼白的臉朝他微微笑著：「永別了，我最愛的冥天……」
「不！」冥天霍然伸出一隻手想要緊緊抓住紫諾最後的身影，可手掌中抓到的只有一團虛無的空氣。
他就這麼站著。手掌朝前微抓，血紅冰冷的眼睛中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突然，冥天仰天大叫道：「紫諾！！……」
「轟！！」一股驚天的氣勢從他身上瞬間爆發。
凌楓急忙上前一步叫道：「冥天，收手吧。」
冥天血紅地雙眼緊緊盯著他，冰冷的聲音叫道：「我為什麼要收手？是你們。是你們害死紫諾的，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張一道出聲說道：「師弟，別再跟他多廢唇舌了，他已經入魔了。」
「魔？」冥天淒聲笑道：「什麼是正？什麼是魔？你們這些名門正道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要殺。這就是你們的正道？好，好。
既然這就是正道，那我寧願做魔！我要做生生世世地魔，我要屠盡天下，我要血洗人間！」
凌楓忙說道：「冥天，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紫諾絕不希望……」
冥天以冰冷的聲音說道：「凌楓，別再拿紫諾說三道四。你當初拋棄了她，你不配再說她。你不配！」
這話說到了凌楓的痛處，他臉色微變，臉上隱現痛苦之色，最後仍是搖頭做著最後的努力：「冥天……」
「閉嘴！你再說什麼也無法阻止我，今天在這裡地人都要死！」
「既然如此。」凌楓踏前幾步，擋在眾人前面，輕聲說道：「那你就先殺了我。」
「師弟……」
凌楓搖手示意張一道不要再說話。
冥天冷笑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凌楓。要不是看在紫諾的份上。在神之殿時你就已經死了。」
凌楓淒笑道：「我教不好徒弟，枉為人師。我保護天師府不周。致使門派被毀，愧對列祖列宗。我由始至終無法保護紫諾周全，令她慘死異鄉，愧對托孤好友。
像我這種人，活著還不如死了好。」說著便閉上眼睛，毅然挺胸道：「你殺了我吧。」
冥天冷眼看著他，問道：「你真的想死？」
「是，我想死。你殺了我吧，只要殺了我，就沒人再會來阻止你，你就可以放手大幹。屠盡天下也好，血洗人間也罷，沒有人會再來勸你回頭。」
張一道沉聲喝道：「師弟，你瘋了！」
凌楓淡淡的說道：「師兄，看在師兄弟一場的份上，請別阻止我。」
「師弟……」
凌楓霍然打斷，大聲叫道：「為什麼還不動手？你在怕什麼？你殺啊！你快殺！」
冥天緊緊握著長刀，暴喝道：「你去死吧！」
一道血紅的刀氣破開空氣發出「嗤嗤」聲朝凌楓襲捲而去。
張一道伸手失聲大叫道：「師弟……」
凌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是解脫的微笑。
「轟！！」山搖，地動。
整座千佛山都在顫動。
凌楓所在處霎時被炸開一個大坑，大坑之上滿天的血雨飄然灑落。
這暴怒地一刀，赫然是屍骨無存。
瘋了，屍王瘋了。所有人的心中不約而同的浮起這個想法。連最愛之人的師傅也殺，他還是人嗎？瘋了，他絕對瘋了。
冥天狀若瘋狂，仰天狂笑道：「紫諾！你看見了沒有！連你師傅都下去陪你了！紫諾！你等著，我會讓全天下的人都來陪你！你不會寂寞的！！」
「你不會寂寞的……」
「你不會寂寞的……」
群山叢林之中迴盪著冥天地狂笑聲。
殘陽如血，冷視蒼生。
於純一把扯開身上地袈裟說道：「師兄，你們快走。」
於光駭然道：「師弟，你……」
於純邊朝前走去邊說道：「我拼盡全力興許還能拖住他一小會兒，你們趁這時間快點離開。」
於光大叫道：「師弟，你不要去……」
於純回首微微一笑道：「佛宗的重擔今後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