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屍浪濤天
什麼是戰意濤天？
當你站在戰場上時，看著滿山遍野的人群在撕殺，那種氣氛絕對會讓你熱血沸騰，戰意濤天。
嚴如生存了萬載的屍王與旱魃，這兩個殭屍史中的最強者在龍虎山上精彩絕倫的一戰，那個場面絕對是令人永矢不忘，戰意濤天。
只可惜這一戰並沒有被例入史冊，因為附近的人包括天師府的門徒全都逃離避難，沒有人敢留下觀戰，只能遠遠的聽著從天師府方向不時傳來的轟響聲，感受著心驚膽顫的戰鬥。
而有資格留下來的少數幾個人也早在冥天的強大壓力下脫虛昏迷，這一場精彩的一戰沒有人能看到。
因此也沒有人知道屍王與旱魃一戰的結果到底如何，有心人只能從天師府的殘瓦敗礫中推測著那一戰的精彩。
那一場驚心動魄，戰意濤天。
「轟！！」冥天與少女同時往後飛退，在他們交手處的青石地上已被兩股驚天的力量相互碰撞炸出一個深大的巨坑，碎石飛濺。
偌大的天師府也早已在兩人打鬥中被毀近半，放眼望去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殘瓦敗礫，無復當初金碧輝煌的面貌。
冥天剛一立定，馬上急速轉身，整個人像一個陀螺般飛速旋轉著朝少女攻去。
少女露出兩顆雪白的獠牙仰天大吼一聲，緊接著一隻腳重重往前一踏。整個地面頓時以她的腳底為中心，方圓數米的範圍都往下凹陷下去。
亦在同時，冥天攻到，少女抬起右手緊握成拳朝他重重的砸去。
「轟！」驚天的轟炸聲中，兩道血紅色的光柱相互交融著沖碎了頂上屋瓦直衝天際。它們看似融為一體，卻又若即若離。它們相互纏繞著衝上青天。
從遠處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龍虎山中一道粗大地血紅光柱衝進雲層，淹沒在天的盡頭。
「噗。」
「噗。」冥天與少女同時噴出一口血往後飛退。
「卡嚓。」整座大廳經受不住兩人巨大的衝擊力，瞬間產生出無數的裂痕，而且裂痕越擴越多，也越擴越長。
冥天臉色微變，身影一閃眨眼間出現在昏迷倒在的凌楓身邊，快速抓起他的衣領將他扔往遠處。隨後又抬起腳將一直跟在凌楓身邊的那個徒弟一腳踢出去。
「轟！」就在這條人影飛出去的同時，整間大廳倒塌了，發出驚心動魄地爆響聲。
大廳立刻成為了一片廢墟，一大片煙霧在四周升騰瀰漫著並不斷擴散。
煙霧中有兩條人影屹立不動，任憑無數巨大的石塊朝他們砸下也不能動搖他們分毫。
無數的石塊在落到兩人身上不及半米時就自動炸成碎沫或者分成無數的小石塊掉落在旁邊地上。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太驚人了，彷彿連石塊都不敢與他們抗衡，寧可化為粉碎。
「哼。」少女用衣袖拭去嘴角流下來的血漬，噘著嘴巴說道：「看不出你還挺好心的。」此刻她的衣裳有多處破損。
一頭柔順地秀髮也有些散亂，身上更是血跡斑斑，看似狼狽不堪。
不遠處與她面對面站著的冥天也好不到哪裡，全身衣褲破損不堪，滿身的血跡。右手也緊捂著心臟的位置，正猛喘著粗氣。
兩人身上還有一處共同點，就是全身從頭至腳全都沾滿了灰白的石灰沙塵。
少女好奇地眨眨眼問道：「喂，你好像不太對勁。怎麼啦？」
冥天費力的嚥下一口沫水。
少女瞪大眼睛問道：「不會是晚餐的時間到了吧？」
冥天苦笑著搖搖頭。
「不打了，不打了。」少女甩甩手說道：「你們這些吸血殭屍真是麻煩，動不動就要吃晚餐，像我們這些殭屍多好，什麼都不用吃，一出生就已經是修仙的那個……那個什麼……對，僻谷大乘期。」
冥天苦笑著正待說話，驀地心臟突然巨烈地疼痛一下。接著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在瞬間就擴散至全身。
那是一種難以言語的疼痛，就好像有千萬枚針正插滿你的全身，令你每一口呼吸都痛苦萬分，讓你有一股想要撕碎自己身體的衝動。
冥天緊緊捂著胸口，咬緊著牙根忍不住全身輕顫著。
少女側著頭好奇的看著他，說道：「看來你是真的要吃晚餐了。」
冥天一臉痛苦不堪的表情說不出話。
「唉，算了，我就好殭屍做到底。勉為其難幫你找晚餐吧。」少女說著就往外面跑去。冥天張大嘴巴想要叫她，卻是痛地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不一會兒少女又折返回來。不過手中已經拖著一個人。
少女拉著那個已經昏迷的人的衣襟一路拖到冥天面前，「噗」的一聲將他扔到冥天的腳下，說道：「快吃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冥天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人正是先前跟在凌楓身後的那個天師府門徒，遂咬緊牙吃力的搖了搖頭。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好心沒好報啊。我辛辛苦苦的幫你找晚餐，你不說聲謝謝就算了，還這麼沒禮貌地拒絕我。哼，餓死你活該。」
冥天已經沒有力氣跟她爭吵，痛苦地閉上眼睛。
少女看了看他，又將頭撇往一邊，噘著嘴說道：「真不知道你這腦袋是怎麼長的，看你樣子都餓瘋了還不肯吃菜。殭屍吸血也沒什麼大不了地，怕什麼呀。」
冥天微微睜開眼睛，他的一對獠牙不自覺的長出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地上那個人的脖子猛嚥著口水。
他此刻有一種衝動，很想立刻撲上去咬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吸上幾口血。
可是他不能，他可以殺人，可以將一個門派滅地乾乾淨淨寸草不生，但是絕對不願去吸任何一個人的血。因為他向紫諾承諾過，今生今世絕不會吸食任何一個活人的血液。
況且他現在體內的血是屬於紫諾的，他實在不想讓那些骯髒的血玷污了紫諾純潔的血液。
紫諾，我該怎麼辦？
冥天痛苦的單膝跪在地上，緊捂著胸口痛苦萬分。
緊閉上眼睛，腦中浮現出紫諾在醒來時知道自己差一點就吸了林曉薇地血液時的表情，那是一張絕望的表情，絕望到令他心碎。
紫諾恨吸血。至於是為什麼，她閉口不提，冥天也沒有追問。只是他曾答應過她，此生絕不會吸任何一個活人的血。
承諾必須要遵守，否則他愧對於紫諾，但是他又該怎麼去遵守？
這該死的身體，紫諾的血液明明足夠他支持很久，為什麼會消耗的這麼快？
冥天痛苦的彎曲著身體。眼角地餘光霍然瞥見衣角下反射出來的微光。
怒斬天。
一絲頓悟頓時湧上心頭。
殘魂，是殘魂所說的後遺症。
這確實就是冥天與冥夜殘魂融合後的後遺症，想要得到多大的收穫就要付出多大地代價，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冥夜強大的力量所帶來的就是能源消耗地加快，而這個所謂的能源就是殭屍的動力。血液。當年的冥夜已經達到反璞歸真的狀態，所以消耗的能源反而不需要太多。
可是冥天不能，他遠遠比不上當初的冥夜，在得到強大的力量後對血液地需求量也急劇增長。
可惜現在的冥天並不知道。
對血液消耗量增加只是後遺症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表現，其它更加可怕的後遺症也很快將要接踵而至，如果當初他事先知道了這些可怕的後遺症的話，還會不會選擇與殘魂融合？
也許會的，以冥天至情至性的性格，為了紫諾，再可怕地事他也會去做。就像此刻，他已經到了即將陷入瘋狂地邊緣。可是仍舊記著對紫諾的承諾。
是陷入瘋狂還是違背諾言？他該怎麼選擇？
冥天吃力地抬起一隻手，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血……」
少女用嘴巴朝地上的人努努嘴說道：「那不就是嗎？」
冥天搖了搖頭一臉痛苦的表情，費盡全力的說道：「醫……血……」
少女捅了捅自己的耳朵，眨著眼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冥天的頭砸在地上，咬緊著牙說道：「紫……」
「你在說什麼？」少女說著不禁朝前走了幾步。
就在這時，冥天突然抬起頭，一雙血紅欲滴的眼睛仰首望天，嘴角露著兩顆獠牙仰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
與此同時。一股驚濤駭浪從他身上猛烈的爆發出來。血紅色的氣浪瘋狂的沖天而上，在到達半空時突然往四周擴散開。然後厚厚的血浪如潮水般往下湧來。
少女大驚失色，以最快的速度往後飛退。
她感受到了冥天身上那股絕世的氣息，如果說剛才與他打鬥的冥天還是充滿霸氣，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的話，那麼現在冥天身上透出的就是一種瘋狂，一種欲要滅盡天下人，誓要讓這世界血浪濤天的瘋狂氣息。
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可是少女直覺感到危險的氣息，就連站在近處都會情不自禁的瑟瑟發抖。
所以她退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在飛退。
冥天身邊無數的碎石瓦礫自行緩緩升上半空然後忽然化成粉沫。
天上的雲層逐漸轉成紅色，越聚越多，越積越厚，直到最後血紅的雲層覆蓋了整座龍虎山，在天空不斷的變換著。
與紅雲天劫不同的是，紅雲天劫給人的感覺是震憾。而這片紅雲給人的感受是壓抑、瘋狂，彷彿連雲彩都瘋狂了，瘋狂的扭動。
龍虎山在顫抖，整座大山發出轟隆隆的震響。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全世界無數強大的存在同時感應到那股瘋狂的氣息，不約而同的看向龍虎山方向。
在某處的紫諾也正看著前方，嘴上喃喃說道：「冥天……」
與此同時，仙界某處。
一團金光忽然巨烈的顫抖一下，大叫道：「這不可能。」
在金光前面擺著一張巨大的黃金製成的長椅，長椅上正坐著一個樣貌和藹的老人。
老人一雙無神的眼睛看著金光，微啟嘴唇輕聲問道：「戰魂，這是怎麼回事？」
老人的話語很平淡，可是平淡中卻隱隱透著一股威嚴，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受，又令人不寒而粟。
「請您相信我，他真的不可能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是嗎？」老人微微笑了笑說道：「他真的有你所說的那樣不堪一擊？」
「是真的，他真的很弱，當初要不是弦月阻止，我真的已經殺了他了。請相信我，我發誓這都是真的。」
「哦？」老人半閉上眼睛說道：「能從人界直接傳進仙界的波動就是你所說的弱小？」
「您要相信我，我可以發誓，他當時真的很弱小。」如果戰魂不是魂載體，可能馬上就要跪下不斷磕頭了。
老人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
戰魂突然再次巨顫一下，淒叫道：「請相信我，我絕不敢騙您的。」
老人淡淡的目光看著戰魂，過了好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擺擺手說道：「這件事事我會處理，你現在先給我處理好弦月的事將功抵過。
記住，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有任何差錯了，否則……」老人故意將「否則」兩個字音拉開很長。
戰魂忙大叫道：「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寬容，我一定誓死完成任務，絕對不會讓您再失望的。」
老人一甩。」
金光頓足片刻才緩緩朝後飛退，直到他從老人的視線中完全消失後，老人一雙無神的眼睛突然暴出兩道驚天的寒芒，冷冷的聲音在天地間迴盪：「屍王……」
與此同時，冥天高仰著頭朝天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似在與天對抗。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