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生命輪迴（上）
「紫諾！」
「轟！」一股強大無比的氣浪再次從冥天身上崩發，首當其衝的就是站在他身邊的凌楓。凌楓還沒明白過來時就被這股氣浪撞飛，狠狠的撞在牆壁上，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氣浪襲捲，地上無數的骸骨、肉泥、血液滿天飛舞。陳濕潤、徐雪淚……全都不能倖免，一一被重重的撞到牆壁上，然後等待他們的是無數屍骸的襲身。
紫諾張大嘴巴想要說什麼，可是最終也說不出一句話。好在這股氣浪一近她的附近就自行分開，繞道而行，因此最虛弱的紫諾反而是最安全的。
風暴的中心，冥天雙手緊緊摀住頭部，一臉痛苦的蹲在地上，喉嚨間不自覺的發出某種野獸般的低吼。
往事的一幕幕就如潮水一般疾速湧入他的腦海，有冥天的，也有冥夜的。
他是冥天？亦或是冥夜？
冥天……
冥夜……
他的頭很痛，痛到他很想拿自己的頭狠狠的去撞世上最堅硬的石壁。
他是誰？他到底是誰？
是曾經單純天真的冥天還是千年前一手屠盡無數生靈的那個冷血的冥夜？
「冥天……」
冥天？
冥天！
紫諾的聲音在耳邊呼喚，正是這個聲音令他剛才平靜的世界捲起了千層浪，也正是這個熟悉的聲音，在這濤天巨浪中緊緊捉住他的一絲清醒。
冥天！
「啊！」冥天遂地仰天長嘯，一股比剛才尤有過之的氣浪再次從他身上爆發。
氣浪所過之處，片土不存。
所有的人都背靠著牆壁在苦苦的掙扎，這種兩面夾擊的攻擊令他們泛起無力。
氣浪襲捲，很快就衝到紫諾跟前。就在這時，地面毫無徵兆的突然冒出一面巨大的土牆擋在紫諾面前。
「轟！」轟天巨響，土牆剛遇上那股驚天氣浪就立刻被轟為滿天沙塵。
氣浪朝著紫諾繼續襲捲而去。
一條人影突然出現在紫諾跟前，為她擋住襲來的氣浪。
他站的挺直，彷彿天地間任何人或事都不能令他低頭。
一股傲人的氣勢從他身上發出，那是王者的氣勢。他是王者，他是無敵的存在，因為他是不敗的傳說，他是永生的殭屍之王。
這天地間沒有任何人能令他低頭，包括所謂的神與仙。
在他跟前的生物只有向他低頭的份，哪怕是強憾到神境的存在，哪怕是這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氣浪。
氣浪，也要向他低頭服輸。
當氣浪剛碰上冥天身體的時候，所有的一切立即回歸為平靜，彷彿從未發生過一樣。只有那群人仍不斷吐出的鮮血，見證著剛才那股憾天動地的氣浪。
紫諾吃力的看著眼前那個高大的身影，一個名字在她喉嚨間回轉：「冥天……」
冥天轉過身，一雙眼睛已經恢復正常，只是臉上仍舊掛著兩行未乾涸的血跡。
「紫諾。」冥天將紫諾輕輕抱在懷中，輕撫著她已失去光澤的秀髮，輕聲道：「我是冥天。」
「冥……天……」
冥天將自己的臉輕輕貼在紫諾的臉上，呢喃道：「是我。」
「放過我……師傅他們吧。」
「為什麼要放過他們？他們那麼對你，根本不配你替他們求請！他們全該死！」
紫諾微微的晃一下頭：「不……師傅最疼我，除你之外……師傅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天，放過他們吧……」
冥天緊咬牙關，目露冷光。一邊是即將逝去的至愛，一邊是濤天難平的恨意，他該怎麼選擇？
大殿很靜，靜的只有所餘無幾的生還者們不時吐出一小口鮮血的聲音以及他們粗重的喘氣聲，沒有人說話，所有的人都在等，在等冥天的抉擇。
是生存還是死亡，全在冥天的選擇。
我命由人不由我。
沉靜了許久，冥天終於重重的歎出一口氣，繼而暴喝一聲：「全都給我滾！」
滾，仍是滾字，可是這個滾與剛才的滾意義完全不同，這個滾代表的是生機，是活下去的希望。
陳濕潤面露喜色，第一個掙扎著爬起來，伸手拉著徐雪淚兩人蹣跚著朝殿外走去。
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接著第三個……
轉眼間大殿內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凌楓和一個青年。
那青年費力的走到凌楓身邊，扶住他，說道：「師傅……」
凌楓朝冥天懷中的紫諾深深的望了一眼。
紫諾亦正看著他，滿臉淚痕的低說道：「師傅，保重。」
凌楓的目光再轉到冥天的臉上，接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苦笑著與青年相互摻扶著朝外一步一步走去。
直到凌楓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紫諾的目光才轉回到冥天的臉上，微聲說道：「謝謝。」
冥天稍用了點力摟著紫諾纖細的身軀，「如果真的想謝我，就別離開我。」
「冥天……人總是會死的……」
「不！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永遠的活著！」
「你不會……是想，把我變成……殭屍吧？」
「為什麼不可以？只要變成了殭屍，你就能活下去。這裡到處都有血，你一定能活下去，永遠陪著我！」
紫諾淒笑道：「如果真的要變成殭屍的話……我寧可死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寧肯死也不要陪著我？」
「不是的，冥天。」紫諾吃力的想抬起手，可微微上揚時就重新落回地面，冥天急忙抓住她的手，將這只蒼白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紫諾輕聲說道：「我也很想陪你一生……可是……我真的不想做……殭屍。」
冥天的聲音有些發顫：「為什麼？」
這時，神之殿虛弱的聲音代替紫諾說道：「殭屍是永恆的存在，他們不老不死，永生在這天地間。可是不死的代價就是孤獨，他們將會眼睜錚的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甚至愛人一個接著一個老去然後死亡，而他們卻要痛苦的活著，這就是不死的悲哀。」
「不！」冥天緊摟著紫諾，朝虛空叫道：「她不會孤獨的，我會陪著她，永遠陪著她！」
「你陪著她又有什麼用？她得到的只有你的愛，可是她失去的將會更多，她的朋友，她的親人，難道你要把所有人都變成殭屍陪著她嗎？」
「那有什麼不可以！」冥天大叫道：「只要紫諾喜歡，我就把全世界的人都變成殭屍！」
「不！」紫諾微微搖著頭低聲說道：「不要這樣……」
「醒醒吧，往生者。把她變成殭屍不是一個好辦法，先不說成功的可能性，就算讓你成功的將屍毒注入她體內，將她變成殭屍，可是今後呢？難道要她成為嗜血的怪物？每天對著自己兩顆殭屍牙打扮？」
紫諾輕輕的點頭，示意神之殿所說的正是她所要講的。
冥天沉默了，難道他真的救不了紫諾？
諷刺，殭屍之王竟然連自己的愛人都救不了，這是世間最大的諷刺。
可是冥天不允許，因為他是屍王，所以他絕不允許紫諾就這麼死去。
他要鬥，要和天鬥！
咬了咬牙，冥天沉聲說道：「我，還有一個辦法。」
紫諾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微合著雙眼，輕聲問道：「什麼……？」
「生命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