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封印之匙vs掙扎
那一夜,竟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嘩啦的雨聲與紀孜妍的哭聲混合在一起,讓那原本冰冷的雨變得愈發淒涼。
白可可立在屋簷下,看著窗外接天連地的雨線,天地灰濛濛的,猶如她陰暗無光的心情。
在雨中,她彷彿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猶如矢車菊一般接受著雨的洗禮,似是發現她在看自己一般,那女孩子竟然回過頭來,對她燦爛一笑,右邊淺淺的酒窩,顯得格外動人。
於是她終於知道了,為何當第一日溫亦云來到白家時,會那般安靜地看著窗外的雨幕,那麼……那張被藏起來的照片上的女孩子,原來不是紀孜妍麼
紀孜妍已經回到溫亦云身邊照料著,可是她卻躲在這裡,飽受心靈的煎熬……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有著那樣哀傷的過去,而現在,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紀孜妍告訴她,不要讓亦云看出她知道了雨晴的事,可是她好怕,她怕她一旦見到他的笑臉,想起他曾經的痛苦,眼淚便會不爭氣地洩露一切。
紀孜妍陪了溫亦云一夜,而她坐在沙發上,抱著枕頭睜著眼過了一夜。看著窗外的魚肚白,她覺得腦袋愈發昏沉,但是牆上的掛歷卻提醒她,她該去上學了。
她不敢去,她怕她一旦離開白家,回來只會看到空空蕩蕩的屋子,而他已經人去樓空不知所蹤。可是她卻又不得不去,她已經呆在家中三天,如果再不去學校,若是給爹地媽咪知道,怕是又要擔心。
她進退兩難,加之通宵熬夜的勞累,頭也開始痛了起來。卻迷糊中見得樓梯上有個身影正走下來,她心神一驚,慌忙定睛看去,原來是……紀孜妍。
「昨晚,你也沒有睡好嗎?」紀孜妍朝她微微一笑,而那曾經嫵媚的眼眸此刻紅腫得讓人心疼,看得出,她也是一整夜沒有合過眼。
「不,」白可可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一副笑容,「我睡得很好,就是到這時候就自己醒了,反倒是孜妍姐姐你該好好休息才是。」
「不礙事的」紀孜妍笑了笑,「看不到他醒來,我安心不下」他本是大病初癒,又受此煎熬,只希望……不要引發當年的病根才好。
她朝廚房走去,想拿點水給溫亦云灌下,可是待得她出來時,仍見到白可可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似是在憂慮什麼。
紀孜妍一下子猜到七八分,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你是擔心他會趁你不在時醒來溜走嗎?」
「我……」被人如此點破心事,白可可臉一下子紅了,她很想像之前那樣倔強地一口否認,可不知道為何,她胸口憋得難受,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果然,她還是很在乎亦云的呢。紀孜妍看著她佈滿紅暈的臉,心裡暗暗歎氣,沒有對她點破亦云與她並無血緣這一點果然是對的,既然亦云那般執著,她若知曉真相而深陷下去,只會為這世上多加了一顆破碎的心。
「放心吧,在你回來之前,我不會讓他走的」紀孜妍點頭笑笑。
「我不是……」白可可的臉紅得更加厲害,紀孜妍那般的話語,說得她好像對溫亦云有什麼什麼一樣。
「我懂,我懂」紀孜妍卻只是轉身朝樓上走去,「你想說,你對他的關心不過只是叔侄之間罷了是吧?」
「我……」白可可怔了怔,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那個……這個,哎,為什麼她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只是紀孜妍的承諾卻讓她稍稍安了點心,而的確,現在的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溫亦云……那個讓她魂牽夢縈七年的身影
——她真的從未想過,她所牽掛的他,竟然會是她的……親叔叔。
離別三日,學校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儘管這短短的幾日對於她來說,是那般的刻骨銘心。她的黑眼圈是那般駭人,讓她只得拿出從前的黑框眼鏡掩人耳目,而這自然,又是引起了其他女生詫異而不解的眼光。
少不了閔姒薇等人的冷嘲熱諷,但是身心俱疲的她,已無法去細細體味。唯有池若若這隻小貓,一下課便好奇地來問詢溫亦云的近況。
她不想掃池若若的興,可是想起昨日紀孜妍告訴她關於溫亦云的一切,她心裡便開始隱隱刺痛,只能用沉默來躲避那追問。
可她避得開池若若的好奇心,卻避不開尹澈羽。
她方走出校門,便有一個修長的身影擋住了她眼前的陽光,看清尹澈羽依然清冷的俊臉,她忽地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怎麼樣了」似是猶豫了許久,尹澈羽終於問了出來,直到現在,他仍無法從昨夜的震驚中醒來——他苦苦追尋的曲子主人,竟然是那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的人……他的直覺向來很準,這麼說,初見到溫亦云時那強烈的不甘,也是因為那曲子?
「不知道……醫生說沒有大礙,只是大概他還在睡吧」白可可小聲說道,她很想生出一對翅膀飛回去看看他的情形,可是一想到要面對他,她便手足無措。
「那就好……」尹澈羽鬆了一口氣,「我還想找他問那曲子的事……」
聽到「曲子」兩個字,白可可的心跳一下子失了齊整,她抬頭望著尹澈羽那曾經讓她心動面紅的臉,竟覺得他的輪廓開始模糊……
如果七年前她牽掛的背影不是他,那麼,她現在對他留戀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