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封印之匙vs斷章
她不禁慌忙拉住他,「你做什麼?」
「去換人。」尹澈羽手一拂,甩開了她,如果他不行,那他就自己來,音樂祭是他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會讓這個男子這樣毀了的。
可他的身影方邁出一步,卻有另一隻有力的手臂扯住了他。
「不……慢慢看」華年憶雖然用手攔住了尹澈羽,可是他的目光卻一直定格在溫亦云的背影上——你怎麼了,亦云,曾經你視之勝過生命的音樂,真的狠心捨棄了麼……
他以為,他燒掉了的……在知曉她死訊的那一天。難道,真的是命運麼?
命中注定,他與這首曲子無法斷絕,也注定他無法逃避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辛酸往事。
他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緩緩坐了下來,翻開那琴鍵重若千鈞的漆蓋,將雙手平放在黑白鍵上。在接觸的一瞬間,一種冰冷如針一般刺痛了他的手指,他抬起雙手,凝視自己的指尖,七年了,他不曾再度碰過任何一架鋼琴,而如今,面對這如此特殊的曲子,他真的有力量,再度撼動那心靈的琴弦麼?
「亦云,加油哦~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一個銀鈴般帶著笑聲的女聲在耳邊響起,他彷彿可以聽到,那已經開始輕輕啟奏的小提琴聲,他落下雙手,彈出了這一世最艱難的一個音。
那不過是最最普通的一個音符,卻彷彿帶著震懾人心的魔力,在那弦微震的一瞬間,所有的噪音都凝住了,全場鴉雀無聲,唯有那一個音符在夏夜的空氣中迴響。
尹澈羽也怔住了,他不會聽不出,雖然那聲音似是塵封許久後破繭而出,但那所暗藏的功力,卻是登峰造極……他,真的是會彈的。
而一切,卻只是開始,在那一個音之後,溫亦云停了下來,他凝視著那琴譜,沉默,於是全場也隨著他一起沉默,無數顆心都屏住呼吸,只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果然,因為譜子不熟麼?尹澈羽見得他的停頓,蹙了蹙眉,他早已說過,即便是天才,也無法第一次便如此完美地演繹一首曲子。
只是他還未來得及發出冷哼,溫亦云的雙手卻忽然落下,繼而,一串優美的音符如水般從他的手指下宣洩而出,繼而如風如浪般地撲向全場,將所有人的心都吞沒在音樂之中!
「濂……抱歉,請原諒媽咪留下你一個人,只是你爹地死了,媽咪也不想再活在這世上……媽咪已經給人寄了信,不久便會有人來台北接你,記住,從今以後,那個人便是你的親生爹地,就算是死,也不要讓人帶你去做親子鑒定。」
「臻一!你怎麼又帶了個野種回來,已經四個你還嫌不夠嗎!這次又要給給溫家添多少負面新聞!」
「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溫家的三少爺,溫亦云。」
「老爺,三少爺好可怕……他從來都不會笑,他真的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亦云,抱歉……可能台北更適合你,等你讀完大學,爹地會接你回美國。」
怎麼可能……尹澈羽難以置信地看著十指在黑白鍵上飛舞的溫亦云,這不可能,這譜子他明明應該是第一次演奏,怎麼可能談得這般熟練……而,那並不只是熟練而已!是靈魂,一種曲子裡呼之欲出的靈魂,他是在用心,還是,他根本彈奏的便是自己的心!
小叔……白可可怔在那裡,她的目光被溫亦云的背影鎖住了,心裡一種奇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為何,為什麼,他孤寂的背影看來是那般熟悉……
而曲子愈發激昂,彷彿一顆悲苦的心在絕望哭泣,他想壓抑,卻愈發喚出了所有的孤苦無助!他想解脫,沉甸甸的秘密卻壓得他幾乎要窒息!
「你好,我是沐雨晴,是溫叔叔讓我來照顧你的」
——在最****處,曲子斷了,戛然而止,而唯有尹澈羽知道,是譜子斷了。
如此,便結束了。尹澈羽鬆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溫亦云彈得……真的很好,或許,比他苦練兩年的還要好,但是,就此結束了。
或許那個主人便在這裡,聽到這一曲,會來主動和他聯繫吧,他是如此地渴望得到那缺失的半闕,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抬步準備向台上走去,可他還沒落下第一步,卻忽然見得大片的雪花從溫亦云手中拋出,然後無辜而自由地飄落在猩紅的地毯上——那是!
「你這混蛋想幹什麼!」全場震驚中,尹澈羽怒吼著,衝上去幾乎想要掐斷溫亦云的脖子,他瘋了嗎!那是他一生的至愛,他怎麼可以將它毀於一旦!
「住手!」華年憶一步上前,在尹澈羽衝出後台之前,將他狠命拽了回來。
「他毀了它!他毀了它啊!」尹澈羽已經開始發狂,一雙清冷的眼此刻閃動著狂亂的火焰,他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寧可拋棄生命,也要守護自己的最愛!
「相信我……」華年憶用手臂緊緊桎梏著他,而雙眼,卻哀痛地望著溫亦云,果然,七年的時間,也還是無法平復她的死對他的打擊……「相信我,他比任何人,都有這個資格。」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白可可怔住了,她記得這裡,這個斷裂的地方,是她二年前在尹澈羽那聽到同樣斷裂的地方,也是她不久前在琴室外聽到截斷的地方……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尹澈羽總是彈到這個地方便戛然而止,而如今,溫亦云又是在這裡停了下來,難道說,在這個地方,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