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孤男寡女vs改變
「不過是直覺罷了」溫亦云謙遜地一笑，眼裡的浮雲卻那般捉摸不定。
「你倒是什麼都能說得一套一套的，」裴儒遠讚許地笑道，卻突然想起什麼，歎道，「話雖然如此，但你就那麼有信心，可可能成為那個觸動他的人？」——感情的事，往往是不可理喻，不為人所掌控。
「如果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溫亦云笑了，眼前浮現一抹美麗調皮的身影。
「如果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
——同樣的一句話，在她口中，卻帶著蠻不講理的自信與挑釁，以及清脆的咯咯笑聲。
於是，笑容都凝成了苦澀。
——
「可可，你在這呢？」見得露天陽台一角伏在欄杆上的白色弱小身影，紀孜妍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在想什麼呢？」輕輕來到她身邊，紀孜妍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她已經散落在肩的柔順長髮，「還在生亦云的氣嗎？」
白可可身子微微一顫，卻隨即將頭伏得更低，讓人無法看清她面上的表情。
「其實，你應該也感覺得到，」紀孜妍輕歎一聲，「雖然亦云平時嘴巴總是很壞，但是心裡，還是很疼你的，他……」
「我知道的」白可可忽然出聲打斷了她。
「可可？」紀孜妍有些驚訝，她這般樣子，是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想給她嗎？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白可可將頭埋在雙臂中，許是受了涼吧，聲音竟有些沙啞，「我根本就不該生他氣的……明明是我自己膽子小，是我自己臉皮薄，是我自己什麼都不敢爭取……」——所以，才像現在這樣，因為對什麼事都不敢關心，什麼都裝作漠不關心，以致習慣對任何事都不願追求，猶如一隻從水中撈起來大難不死卻渾身**的小鳥般，對所有的一切都畏畏縮縮裹足不前。
「可可你……」紀孜妍的手心有些冰涼，為什麼這個樣子的她卻更讓她擔心？
「七年前，因為膽小，所以連踏入那房間看清他面容的勇氣也沒有。」
「五年後，再次因琴聲而相遇，癡迷於那天籟之音，鼓起勇氣走入詢問，不過是聽到一句傷人的話，卻因為膽小，連解釋的念頭也沒有，便輕易地將自己埋藏在悲傷之後，再不掙扎。」
「如今，明明是心裡念著他的，卻刻意躲避著他，一相情願將所有細節放大，一相情願地將所有情況想得最壞……」她抬起頭，對紀孜妍淒然一笑，「你說，很荒謬吧……可是我卻真的是如此膽小的一個人，一個因為膽小所以連對幸福的渴望都刻意逃避的人」
「可可……」紀孜妍驚訝地合不攏嘴，為什麼她完全聽不懂這女孩子在說什麼，可是白可可的眼神偏偏是那般哀傷絕望，連她的心也不禁開始抽痛。
「你知道錯了就好」一個溫和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帶著能滲入人心的笑意。
「亦云？」紀孜妍看清那一身白色西裝的人的俊美面容後，心裡一驚，他怎麼也跟來了？不怕白可可又對他怒目相對嗎？
「是啊，我就是個喜歡做錯事的壞小孩，不值得溫大少爺來屈尊關心」白可可頭也不回，但是語氣中，已經沒有方纔那般的激動與氣惱。
「可可，別這樣」紀孜妍以為她又在賭氣，忍不住開口勸慰。
「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的親親侄女呢~」溫亦云緩緩走近，站在白可可一米之外，與她一般，將手隨意地搭在冰涼的歐式圍欄之上，任清冷的夜風拂過耳際。
「亦云……」紀孜妍小聲喚道。
「所以，便什麼事都替我做決定嗎？」白可可轉頭看他，挑眉道，「你不過是媽咪的弟弟，十七年都沒有聯繫的血緣，便可以決定我的一切？」
「可可……」紀孜妍的聲音越來越小，面上已經有些發白。
「不是一切，唯有這件……」溫亦云回望她，笑意依然，「你的願望」
「亦……」「雲」字在喉，卻被硬生生地嚥了下去，紀孜妍面色蒼白，十指愈收愈緊，她不願承認，卻無法阻止心底的陰影愈來愈重……
是她喝醉了？小心眼？……她不知道，卻只能無助地感到，今晚這二人之間，竟然沒有她插足的餘地。
苦笑，咬住下唇，悄悄地從二人身後退了出去……今夜的露台沒有她的位置，今夜的舞台，也不屬於她。
可笑的是，對於她的消失，某人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心裡住著一個人，而現在，眼裡也只有另一個人。
自那一句之後，許久，二人僵持著沒有說話，大廳裡隱隱傳來的歡樂聲，與淒冷的露台形成強烈反差，風送來夜晚獨有的涼意，卻讓一切靜得可怕。
遠處有海灣，映著燈火，在人的眼眸裡閃爍，如同撲撲跳動的心，被游離的思緒擾亂。
「冷嗎？」溫亦云柔軟的聲音傳來，在她的心湖上輕輕一撩。
她不回答，片刻後，卻感受到肩背上傳來的溫暖。溫亦云脫下外套裹著她，將她小小的身子護在懷裡。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你」這一次，她沒有掙扎，望著海面的燈火出神。
「那真是本人的榮幸呢~」溫亦云笑了，猶如抱著小貓般，將下巴輕輕倚在她的香肩上。
「你說，那是我的願望……」白可可的聲音憂傷，「可是，根本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些什麼，你憑什麼……」可以一眼看穿她？
「所以，要改變嗎？」
「什麼……」白可可怔了怔，他口中的改變，她不明白。
「改變，」溫亦云鬆開她，卻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的眼睛直視自己，「如果想要什麼，就自己去爭取……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可是，你真的覺得我行嗎……」他是ivycollege的王子，他是四大家族的貴公子，他那麼受女生歡迎，他的身邊還有個韓莜熙，他……
卻忽覺面上一涼，那副黑框眼鏡再度到了溫亦云的手中，一絲裸的恐懼之後，她看到了溫亦云溫暖的笑臉，「沒有度數，為何還需要它來偽裝，你是白柔的女兒，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了。如果想要什麼，就自己去爭取，和白柔一樣，即使受傷，也無怨無悔。」
「可是……」白可可還想解釋些什麼，溫亦云一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