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韓煜上來叫我吃飯,我好幾次想給他說昨晚遇到的事,不過仔細回想估計是自己大驚小怪,韓煜說外面有人找我。
我下樓去看見宋遲的車停在外面,他坐在茶几旁向我招手,他來過這裡幾次,韓煜也認識,一來二往和韓煜也能稱兄道弟。
我撓著蓬鬆凌亂的頭坐在宋遲對面,看見韓煜手中的紅色請柬,端起剛泡好的茶苦笑一聲。
「你這是閻王不怕鬼瘦,請柬都發到這兒來了。」一邊說一邊用胳臂拐了韓煜一下。「你想清楚,這頓飯沒那麼好吃,而且貴的很。」
「難得有喜事,天天給人做道場,吃的都是白喜,這紅喜當然要去,圖個吉利沾點喜慶。」韓煜滿不在乎的收起請柬。
「我沒錢。」拿出煙找宋遲要火,一本正經地說。「屠夫讓我休假,每月就那點薪水,和你這樣混進豪門的比不起,你結婚去湊熱鬧成,交份子錢得先打白條。」
「別拿屠夫說事,今兒給你帶聖旨來了。」宋遲把打火機扔給我笑嘻嘻地說。「屠夫說你休假也快一個星期,尋摸著也該正常點了,讓你明天回局裡報道,知道我要來找你,讓我把話帶到。」
「我還以為他打算讓我修年假呢,一個星期就算完事了。」我點燃煙無可奈何地歎口氣,看看宋遲疑惑地問。「我休假你來找我幹什麼?」
「送錢,今兒當善財童子了。」
宋遲說完把兩個厚實的紅包分別遞到我和韓煜面前,我和韓煜茫然地對視一眼,叼著煙打開紅包,目測是有我一個月工資那麼厚。
「媽的,嫁入豪門就是不一樣,人家結婚是收份子錢,你小子結婚是到處送錢。」我想都沒想把紅包遞給韓煜。「他有的是錢,別和他客氣。」
「錢你們是收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宋遲現在臉上笑得很燦爛。
我有些看不太懂,總感覺這錢沒那麼好拿,重新把紅包放回到茶几上。
「你小子不會平白無故這麼大方,無事獻慇勤其非奸即盜,你多半有事求我,看你那賤樣,指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這話說的,大紅袍我都捨不得喝全給你了,這情分算是夠了吧。」宋遲嬉皮笑臉地重新把紅包又推到我面前。「這不是有點難處想請二位幫幫忙嘛,呵呵。」
「喲,三天以後你可就是豪門女婿了,有什麼事還能要咱幫忙的。」韓煜也笑嘻嘻的問。
「我老丈人說就一個女兒,婚禮要辦的風光,不能委屈了他女兒,這不,我媳婦找伴娘就找了十一個,說是寓意一生一世。」宋遲一邊說一邊抓頭髮一臉煩悶。「我掰著指頭算也給她找不出十一個伴郎來啊,局裡只要是沒結婚的我都拖去了,就差你們兩個。」
「當伴郎?!」我拚命地搖頭,想都沒想就拒絕。「你不是不知道我性子,你結婚被那麼多人當猴耍就算了,你還非拖上我也去,這忙我幫不了。」
「那算了,本來好心想幫幫你,既然你不識抬舉就算了。」宋遲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認識他這麼久,他品性我太瞭解,一向都死纏爛打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完全不像他性格,宋遲的異常反讓我心裡沒底。
「聽你這口氣,話裡有話啊。」我端著茶杯意味深長地問。
「也沒什麼,想撮合你的好事。」
「我的好事?」
「忘給你說了,我媳婦和雲杜若是發小,我媳婦說雲杜若算她娘家人,給她當伴娘。」宋遲一本正經得意洋洋地看著我。「你說要是你當伴郎的話,指不定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媳婦答應幫忙撮合你們。」
「你和雲杜若還有一腿?」韓煜一愣很驚訝地看看我後若有所思地點頭。「難怪那天你在酒吧發那麼大的瘋,敢情是吃醋啊。」
我白了韓煜一眼,深吸一口氣從茶几上把紅包收了起來,漫不經心地回答。
「說好,我是給你面子,沒其他意思,再加上最近手頭緊,就當幫你忙了……我真沒其他想法。」
宋遲不住地點頭,笑得極其猥瑣,讓韓煜今天別做生意,後天的婚禮,今天要提前綵排一下,最重要的是,帶我們去把伴郎服給定了。
宋遲帶我們去的婚紗店很高檔,裝修得富麗堂皇,大堂碩大的水晶吊燈讓這裡顯得格外奢華,我和韓煜是最後到的,宋遲找來的伴郎大多我都認識,都是局裡的同事,打過招呼宋遲讓我和韓煜去試衣服。
試衣間在二樓,我在試衣間能聽見旁邊伴娘嘻哈打鬧的聲音,真不明白別人結婚,這幫女人高興成這個樣子。
宋遲給我們一人一套單排扣後中開叉的黑色絨面修身禮服,我很久沒穿過這樣的正裝,換衣服的時候聽旁邊的韓煜一再在抱怨,說宋遲的錢還真不容易賺。
折騰了半天,我戴上領結感覺衣服挺合身的,打算出來找面鏡子看看,看這衣服的款式,以宋遲的欣賞水平和檔次應該選不到這麼好的,多半是他媳婦挑選的。
剛走出去就看見鏡子前面的雲杜若,一襲純白的及膝長裙,宛如月光般柔和地包裹住她優美的身材,讓人移不開眼目。
她看我的表情有些意外和驚喜,應該是沒想到我也會來,或者是她從來沒見我穿的這樣正式,她對我莞爾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這套禮服挺適合你的。」雲杜若欣賞地對我說。
「是嗎?」
我故作平靜走到鏡子面前,鏡中雲杜若高貴大方,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我站在她身邊也沒有多遜色,至少還沒淪落到當綠葉的地步。
轉身的時候,發現影樓的攝影師半跪在地上,樣子有一種虔誠的認真,一手拿著相機一手對我和雲杜若做出停止的手勢。
卡嚓、卡嚓
閃光燈讓我眼睛有些發花,瞬間功夫攝影師拍攝了好幾張照片,看他樣子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像表演小品似的,在我和雲杜若面前變化著各種搞笑的姿態,不停拍攝著我們。
「兩位新人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我攝影這麼多年,你們兩人在鏡頭面前的感覺簡直是無以倫比,一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怎麼聽著攝影師都不像是在恭維,只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宋遲剛好從換衣間出來,應該是感覺被搶了風頭,極其不滿意地瞟著我。
我無奈地衝他攤著手,意思是這不是你自找的,我又不是存心來砸場子,和宋遲抬槓的時候,才看見休息間的韓煜,好半天沒見他,這會正和一個伴娘聊得眉飛色舞,我是忘了告訴宋遲,讓韓煜來根本不用給他紅包,只要告訴他有十一個伴娘,沒準韓煜會倒給他紅包。
「靠近點,來一張親密一點的。」攝影師沒完沒了地繼續著。
我和雲杜若不自然的靠攏一些,攝影師的手還在搖晃,意思是再靠緊點,被人指手畫腳的擺佈還要心甘情願地聽從,估計也只有在影樓,我的身體已經緊緊貼住雲杜若,看攝影師的樣子,他並不滿意。
「自然點!」攝影師放下舉著的相機焦慮地說。
我把手輕輕放在雲杜若的腰際,感覺她整個人身體一驚,我看著鏡頭很平靜地說:「不這樣,他不會放過我們的,堅持一下,很快就完了。」
雲杜若的臉頰微微泛紅,那晚我在道緣堂為了不讓她衝動,從後面抱住她時,她也這表情。
雲杜若一咬牙,把頭靠在我肩頭,攝影師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從不同角度搶拍著稍縱即逝的瞬間。
「你別跟太子在一起了,早晚要出事。」我看著鏡頭在雲杜若耳邊小聲說。
「我和太子不是你想的那樣。」雲杜若拍照的表情挺豐富,完全不影響她和我交談。
「你看攝影的都說我們是郎才女貌,你跟太子還不如跟我好,至少拍出來的照片好看的多。」
「好啊,你那天不是想打他嗎,約個時間叫他出來,你打贏他,我就跟你好。」雲杜若輕描淡寫地回答,臉上保持著迷人的微笑。
我一愣,笑容有些不自然,按照韓煜說的,太子是闖過木人巷的佛門俗家弟子,真動手指不定我會躺在解剖台上。
「你……你在和我開玩笑。」我無力地說。
「是你先和我開玩笑的。」雲杜若笑得更開心。
如果不是宋遲找借口讓攝影師走,不知道他還要拍多久,宋遲看我的表情已經咬牙切齒,韓煜好像完全不知道這邊的事,全神貫注和伴娘聊得熱火朝天。
宋遲的媳婦一看就是古靈精怪的,召集齊所有的伴娘和伴郎後宣佈,後天的婚禮會是沒節操沒底線的,讓所有人做好心理準備,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具體怎麼個沒節操沒底線,要到婚禮當天才知道。
試完衣服宋遲沒好氣地對我說。嫂索妙筆閣探靈筆錄
「讓你是來當綠葉,不是讓你喧賓奪主攪局的。」
他應該還在為剛才攝影師的話憤憤不平,我笑嘻嘻把他給我的紅包塞到他手裡。
宋遲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茫然地看著我。
我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小聲說。
「你結婚是大事,幫忙是應該的,怎麼能要你紅包,回頭份子錢給你補上,不會比這個少,不過……我既然幫你,那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宋遲有些疑惑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