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驚詫了不知多少次。當他感應到張友仁體內那股龐大而深邃的神秘氣息,一雙萬事不在乎的眸子也神光乍現,強大的壓力撲鼻而來,令張友仁微微戰慄。
「這,這是毀滅大道!」
孫悟空帶著吃驚之色,望向張友仁的眼色略略變化,如看一朵花兒似的,認真地審視了他一番。
「果然是天意!」
他低語喃喃,意氣風華的模樣,開始變得有些蕭索起來。
「怎麼了?」張友仁略有不解。
「沒事兒,很好,毀滅大道真是極好的。」
孫悟空語氣索然,心裡卻如亂石翻滾。
「他領悟了毀滅之道,他怎麼可能領悟毀滅之道!」
他在心裡發出一聲吶喊,體內暴虐的因子開始散溢四射,令整個五行山的元氣都狂亂了起來。
張友仁面色一變,「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孫悟空明明借助他體內的守護之道,壓制住了心魔侵擾,為何此時忽然發出巨變,令他有些束手無措。
「毀滅大道,真是毀滅大道!俺老孫自恃天資無人能及,也只領悟一絲皮毛,為何他能領悟出大道之源,天意,我去特瑪的天意!」
孫悟空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渾身被封印的氣息都隱隱壓制不住,令山頂六字真言的符不斷散發出強烈的佛光。逼得張友仁後退數百丈,遠凌半空,方才勉強抵禦。
「本尊領悟毀滅大道。他應該高興才是啊,我倆本是一體雙魂,強則兩利,為何他會如此狂暴,真是令人不解。」
眉頭緊擰的張友仁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
忽然,他腦子裡靈光一閃。
是了,孫悟空曾經說天意。難道說本尊不領悟出毀滅之道,就無法進行融合。這也是三魂分化所必須要經歷的重要環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如今,張友仁領悟出毀滅之道,那麼。將來的融合就會成為既定事實,孫悟空無法脫出融合的命運。以他那桀驁的個性,本就不想失去自我,成為張友仁的分魂。正是如此,他才會因此而狂暴。
不得不說,張友仁的推測與事實真相出入不大。孫悟空正是陷入這種紛亂的思維之中。
一方面,他不願意失去自我,為他人作嫁衣。
孫悟空是誰,是補天石吞天地日月之精。得補天功德而得道,本就應該享受天地大氣運,成為大劫的主角。是聖人既定的西遊量劫的護道人。哪知道,被玉帝機緣巧合下烙下分魂,在他還未破殼而出之時,就以分魂之法換取了本身的靈魂。但是,因為聖人烙印之故,原本補天石的靈魂並未完全散失。尚有殘餘。所以,在孫悟空情緒大變之時。這份殘餘的靈魂開始發難,與玉帝的分魂爭奪身體控制權,造成走火入魔的跡象。
另一方面,張友仁與孫悟空現在因為設置的前置條件並沒成熟,還無法融合,也無法靈魂、記憶共享,但是,兩人距離一旦近到一定限度,分魂則會或多或少地受到主魂的控制。
這樣一來,補天石的殘魂與玉帝的分魂之間,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交鋒,導致孫悟空的紫府混亂,形成如今的情形。
「該當如何是好?」
張友仁紫府中道果金身雙眸如漩渦一般,開始泛出道道神秘的氣息,不斷地推衍接下來的變化和應該採取的措施。
……
就在孫悟空引動天地劇變,發出咆哮,心魔亂竄之時,隱藏於高高在上的雲霧之中的雷音寺裡也不平靜,感應到這番動靜的釋迦牟尼如來,步下蓮台,面色瞬間大變。
鎮壓孫悟空的符咒是他布下,周圍的結界也是佛門手段。因此,下界一動,他就算遠在西牛賀洲的雷音寺,也迅速地感應到了。
掐指一算,如來發現孫悟空體內異狀,還前所未有的被張友仁前身奪去了魂魄。如來見此異狀,面上神色陰沉無比,渾身上下瀰漫著一股即將暴發的戾氣。
「張友仁,安敢欺我!」
如來發出一聲怒吼,強大的佛元力散溢出來,將大雄寶殿之中的香案之流都掀得東倒西歪。恰在此時,一隻餓得頭昏眼花,畏首畏尾的小老鼠,看到有機可隙,將一盞佛前油燈的燈油一飲而盡,轉身而逃。
盛怒之下的如來,哪能顧得及這些,在大雄寶殿內踱來踱去,老眉亂顫,不能自抑。
也是合該張友仁與孫大聖遭受此劫,本來量劫之際,聖人也因果不明。但是,事涉本人氣運,還是可以亂中取靜,靠強大的修為之力,推衍出一些蛛絲螞跡的。
孫悟空被鎮壓於五行山,又有聖人烙下烙印,與佛門氣運相勾連,如今又引動心魔,令如來看出一絲玉帝的佈置。
所以,在推算之下,如來大怒。
孫悟空是佛門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子,本來可以為佛門帶來大氣運,是這個量劫的主角,是天生的護道人。哪知道,孫悟空這尊石猴卻因為玉帝的佈局,而將主角氣運轉移到張友仁身上,這如何能讓他不氣。
可是,氣歸氣,如來卻拿張友仁與孫悟空這兩人毫無辦法。這次量劫是西方二聖與道門三清相商一個量劫之久,才定下來的方案,就連取經之人也已經敲定,得到天道的認可,別說如來,就連聖人也無從更改。所以,如來才頭大如斗,
感到西遊之事,已經脫離了掌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來強自鎮定下來,雙手印訣不停,總算讓他想到一絲可行之法。
「來人!」
一聲輕喝,降龍尊者應聲而出。
「世尊。」
降龍畢恭比敬,伺立一旁。最近佈局西遊大局,令他都快忙昏了頭,如今聽到如來的召喚,他又怕生起事端,到時候,還不得跑斷腿?
他抬頭看向如來,眼裡不由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世尊拿一頂花帽子幹嘛,難道他覺得我佛門全是禿頭,有損風化,故而想重新制訂佛規,準備給每人都戴一頂帽子不成?」
降龍回憶起自己千年前的北俱蘆洲之行,倒也深有感觸。
上次在北俱蘆洲,只要他這顆能夠照耀九洲十八地的光頭一出現,別說妖魔鬼怪,就連開店做生意的,竄門走人戶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趕緊跑深閨裡跑,生怕沾染了晦氣。
就連鎮壓白素貞那個妖孽,也因此而遭受很多非議,同門之中,也少有理解之人。
降龍深受光頭之苦,罄竹難書,說起來都是淚!
他倒是早想變革,但是,在大雄寶殿卻沒有他說話的權利。因此,看到如來那頂花帽之時,猜想到如來的新計劃,降龍心裡就是一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