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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7 恭候多時 文 / 亂世妖嬈

    但眼前的城防軍,離他們也不過十餘步之遙,城防軍將領今夜連遇挫折,早已氣的火冒三丈,大聲叫道:「攔住他們,不許放他們走。」

    前排的士兵紅了眼,端著槍死命的往他們衝過來。

    剛衝出兩步,忽然間面前的地面上一陣爆響,兇猛的火焰如同的來自地獄的惡獸一般,咆哮著竄起。

    地面像被遠古巨人的重拳砸過,陷出幾個深坑,石塊飛起天空十幾米,又雨般掉落,砸得人鬼哭狼嚎。

    阮煙羅目光掃過被火牆隔開的城防軍,聽著他們叫成一片的聲音,側頭看向衛流,笑著說道:「阿流,我們走吧。」

    衛流眼睛深邃的望著阮煙羅,輕輕點了點頭。

    「關城門!」秦川向上面大聲叫道。

    吱呀吱呀讓人牙酸的聲音再次響起,既使周圍這麼喧嘩,仍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阮煙羅和衛流掉轉馬頭,讓馬小跑著,並肩馳出了天曜城高大堅不可摧的城門。

    火把空氣都燒的扭曲了。

    但在這扭曲的空氣中,衛流的白衣,阮煙羅的藍裙,卻依然是那麼耀眼,在戰火中飛揚起鮮明的旗幟。

    沒有逃,沒有狼狽,盛安帝五十歲這年的一天夜裡,南楚質子衛流和沈紅顏之女阮煙羅,就像游韁信步一樣,並肩馳出天曜京城的大門。

    在後來南楚志的記載裡,這一夜被史官濃墨重彩的書寫,衛流的仁義,決斷,成為不滅的聲名。

    跟著衛流離開天曜的南楚男丁,在回到南楚之後作為衛流的親軍被命名為流煙軍,更在衛流之後的成皇之路上,立下汗馬功勞。

    這只軍隊是南楚歷史上的一個傳奇,因為他們對衛流的忠心就像是刻在骨髓裡,沒有任何人能收買與誘惑他們。

    而跟著衛流一起走出這扇門的女子,卻有意無意的被史官忽視了,沒有提及一個字。

    只是雖然史書不提,和衛流一起經歷這夜的人卻沒有一個會忘記。

    那襲淡藍的裙角,那在烽火長夜中激昂的振臂一呼,那騎在奔馬之上,將他們所有人帶去唯一生路的堅韌身影。

    那是唯一一個能和楚皇衛流並肩而行的女子,在他以後的生命裡,再沒有人,能這樣走在他的身側。

    衛流走出城門之後,城門發著古老沉悶的聲響,重重關閉。

    城牆上的火油燒光了,青石燒不著,火勢自然而然的小下去

    城防軍的兵勇們抓住機會,潮水一樣湧上城牆。

    城牆上只有三四十個人,都靠著絞盤,平靜地看著揮刀向他們殺來的士兵。

    他們早就知道今天逃不過一死,所以當死亡到來的時候,就顯得格外從容。

    那個在天曜呆了三十年的南楚城門官,看著手下一個個在他面前倒下,笑了笑,將放在手旁的火油全數倒上絞盤,一把大火點燃了它。

    破壞了絞盤,城門就廢了,在絞盤修好之前,沒有人能打開城門。

    城防軍看到大火燒起來,全都怒了,舉著刀向他砍殺過去。

    鋼刀落在他身上的時候,這個在天曜呆了三十年的南楚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些城防軍裡有幾個他認識,還一起喝過酒。

    可是現在,他是他們的仇人了。

    他這一生,只執行了一個任務。

    這一個任務,就足以讓他在南楚的史策上名垂青史。

    然而他還是有些遺憾。

    他在天曜呆的太久了,久到快不記得自己是個南楚人,他已經習慣了天曜的一切,可是又不得不親手破壞這一切。

    多麼矛盾。

    如果有來生,還是只在一個地方呆著,只做一個國家的臣民吧。

    臨死的那一刻,他有些寥落的想著。

    天曜京城裡的動亂在一個老城門官悵惘的感歎中告一段落,出了城的人卻還要繼續他們的逃亡之路。

    天曜京城西三十里有一處山谷,足有近百丈寬,兩側都是深山高崖,只有一道僅能容兩人並行的索道橫貫其上。

    要想過谷,只能從索道走,否則就要多繞至少三日的路程。

    過了谷,那一面就是綿延數十里的密林,足可藏兵,進了密林再想找他們,那就難了。

    這裡是逃亡的好路線,衛流知道,天曜也知道,可是天曜之人並沒有把這個方向放在眼裡。

    因為從城門到山谷一馬平川,如果天曜出騎兵追擊,一定可以在衛流到達山谷前截住他們,就算截不住,那條索道距離不短,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跑過去的,天曜軍士大可趁他們在索道上跑的時候斬斷繩索。

    這條山谷極深,下方都是激流亂湍,一旦掉下去,必死無疑。

    所以即使明知這個方向有密林,天曜也並沒有把防範的重點放在這裡。

    可是他們怎麼想得到,南楚竟然在幾十年前就在天曜安下了釘子,竟能在這種時候,堵上西面的城門。

    等守軍從其他城門追過來的時候,衛流等人早就跑過了山谷並斬斷索橋了。

    這一場攸關性命的奔跑並沒有因為出了城就結束,反而更是驚險。

    他們必須盡快趕到索道並通過山谷,否則的話,就是死劫。

    這一次,衛流的人沒有再墊後,而是跑在前方,為其他人引路。

    跑了約摸一個時辰左右,前面的人大聲歡呼起來,因為索道就在前方,遙遙在望。

    衛流一夾馬腹,加快速度迎了上去,阮煙羅緊隨其後。

    忽然,衛流韁繩一勒,硬生生把馬匹勒停。

    前方索道口,數千天曜軍兵披堅執銳,荷兵而立。

    所有人的最前方,一騎人馬單獨出列,馬上的人沒有穿鎧甲,一襲露草色長袍隨意飛舞,與阮煙羅的藍裙相映相生。

    月光照在那人的臉上,露出一張精緻完美的面龐,此時那張面龐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淡聲說道:「本王恭候衛流皇子多時了。」

    綠柳營,南宮凌。

    這兩個詞,猶豫一場噩夢般,籠罩了南楚眾人。

    索道就在他們眼前,不足百米,可是卻被人生生隔斷,不得踏入。

    「天曜凌王,名不虛傳。」衛流靜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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