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仵作著實一副專業的模樣在眾人眼皮底下忙碌了好一陣,只是慎重得出的暫時報告,卻莫名的讓蕭如玥覺得喜感——
沒有中毒,沒有內外傷,口鼻無異物堵塞,瞳孔擴散,面部和身體青紫、指甲紫紺……確實窒息而死,初步判斷是死前笑岔氣笑死的,但確實原因,還是需要解剖!
而,佟惜香不止父親在皇甫家軍中任將地位不低,祖父更是八大帥之一,她的死如此突然絕對不可馬虎了事,古人又崇尚死留全屍……
各個方面考慮下,就是老王妃皇甫佟氏也不好輕易決定下令解剖佟惜香的屍身!
佟家在京都也有宅邸,但留守的不是婦孺,就是做不了主的小輩,而佟惜香的父親和祖父鎮守的地方,千里良駒日夜兼程,也得馬不停蹄的連跑兩天兩夜才能趕到京都,再有,佟惜香的父親佟天福是個火爆脾氣,其父都頭疼不已,難保不被人趁機挑唆他生事。
橫豎怎麼看,佟惜香的死都小事不了!
因為還不算完成完整的屍檢,所以兩位女仵作又為佟惜香穿上了原本的衣服,眾目睽睽之下一切恢復原狀,將她重新送回原來的床上。
雖然此時還在正月天寒地凍,但畢竟佟惜香的父親和祖父趕過來做決定也得幾天,為防中途屍身先生變,所以,女仵作還在請示過老王妃皇甫佟氏的意思後,特意在佟惜香的屍身旁邊放了許多防止屍身生變類似防腐劑一樣用途的干花。
期間,皇甫煜早已招來侍衛,待女仵作驗屍完畢人都從屋子裡出來,立即命人打開整棟小樓所有門窗,三步一侍衛,將出事並停放著佟惜香屍身的這個房間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密不透風,佟天福父子趕來做決定之前,佟氏姐妹包括老王妃皇甫佟氏,都移出寧景苑暫住其他院子。
歷代武王和武王妃都是精幹的人,早已將王府裡的下人們訓練有素,只要令下,很快就能完成。
「娘,要不您到兒媳的沁心居去住幾天?」銘王妃主動邀請。
若是出的是別的事,老王妃皇甫佟氏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但現在偏偏出的是人命,沒了的還是佟家的女兒,而府裡還有幾個佟家女兒……
老王妃皇甫佟氏看了看哭成淚人兒的佟憐香三姐妹,幽幽一歎,疲憊明於眉間:「平日裡多虧得這些丫頭陪著才不覺日子難過,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又怎麼能撇著受驚的她們不顧?可帶著她們住你那院子,唉,太擠了。」
蕭如玥只是默默的聽著,心中卻暗笑。
前任武王病逝之後,銘王妃便搬離了原本的大院子去了偏靜近乎偏僻的小院子沁心居,畢竟寡居,倒是誰也不覺得奇怪,而如今……呵呵,那麼小的院子,老王妃皇甫佟氏帶著六位表小姐還有媽媽丫鬟,硬塞都不可能塞得進去,沁心居旁邊的院子也不大,何況太偏,老王妃們挨過去住都不太可能,再加上不放心佟惜香的屍身,恐怕多半會挑個寧靜苑就近的院子!
果然……
「我看我們還是搬到清風閣去吧,那裡離著寧景苑近,算算應該也就是昨天才剛打掃過,東西也齊全,那些貼身的直接搬過去就行。」老王妃皇甫佟氏道,並轉頭跟吩咐人趕緊收拾,立刻搬過去。
王府下人多,平日那些沒住的院子也有人三五天的打掃一次以備不時之需,如今正好派上用場了。
寧靜苑尤其那棟小樓被密不透風的圈了起來,老王妃皇甫佟氏和幾位表小姐才移進了清風閣,仵作和聞風而來的官員都還沒送走,武王大人卻就忽然喘咳不止起來,慌得一群人手忙腳亂趕緊將他送回後院,仵作和官員人交由銘王妃皇甫韋氏出面應酬。
蕭如玥一回房間,立馬又要開始換衣服。女裝,就算改良了,卻也終究是沒有男裝來得方便!
皇甫煜輕輕來到身後,從身後圈住她,很緊,倒是難得的什麼也沒說。
笑,確實有可能導致人岔氣窒息而死,但佟惜香自小習武,身體機能都很好,哪有這麼容易笑死?所以,蕭如玥很直接。
「我要去驗屍。」
「嗯。」
應了之後好一會兒,皇甫煜才鬆開她,讓她可以繼續換衣服,而他,則幫她把發散了,束高盤緊。
不多久,數抹黑影掠出後院,一路悄無聲息來到寧靜苑,一陣陣細若髮絲的銀針如雨,一層層將圈住寧景苑的侍衛定立著失去知覺。
但,有人實在忍不住抱怨:「嘖嘖,這死孩子存心找我們麻煩的吧?既然自己要來這一趟,幹嘛還圍這麼多人在這?銀針甩出去容易,一會可怎麼收回來?」
幾個十幾個都不是問題,可問題是,特麼的,現在是幾百啊幾百人啊喂,平均一人得收上百根啊喂,他當他們個個千手觀音麼麼麼……
「我收。」
蕭如玥淡淡一句,頭也不回的就直接進了停放佟惜香的房間。
聲音不高,但聚在屋頂幫忙放風的眾師兄都聽得清楚,個個面露驚愕之後,紛紛瞥向同樣是男子不好跟進房去的皇甫煜,卻見他抿唇眺望遠方,正不知所思。
貌似這個問題不能問……
可,實在讓人好奇啊有木有?
於是,師兄們的手肘就開始撞來撞去的忙碌起來了,卻是半天,沒人敢問出口,眉來眼去的互遞鄙夷玩得正不亦樂乎,蕭如玥就出來了。
比想像中的快太多……
紛紛,憐憫的看向皇甫煜。孩子,你這小王妃實在太彪悍了,你未來的人生讓人堪憂啊。
皇甫煜不搭理他們,直接落下去接人。
腳尖落地的同時輕吻也落了她的額,他問:「多遠?多久?」
蕭如玥起初還怔了一下,而後,猛然明白。
他這麼心細謹慎的人,恐怕有些事,早在她被克吉烈族襲擊那次就已經發現了——擁有足以貫穿眉心取人性命威力的箭,擦弓離弦,怎麼可能箭桿不留半點擦痕?
他恐怕早知道她擁有不尋常的力量,縱使不知道那是什麼,卻也始終沒問,甚至一字都沒有提起過……
有些事,了然在心,即可!
心頭頓時有暖流緩緩而入,讓她悸動不已,輕聲柔若水淌:「慢一半就行。」
「嗯。」皇甫煜點了點頭,彎腰將她托在一臂肩間,另一手沖屋頂的幾位師兄揮了個撤的手勢,就直接先出了寧景苑。
「咦?就這樣?這就完事了?」
「管他的,死孩子都打信號了,撤了撤了。」
「大不了讓這些侍衛在這裡凍一夜,反正又不是我,管他的。」
「他xx的,誰賠爺爺銀針?」那麼多銀針啊啊啊啊……可都是錢!最主要是給錢還不一定造得出質量這麼好的,還得求老四那臭小子……藥癡越想越虧,忽的停下:「不行不行,爺爺的銀……」
左右兩師弟正要一人一邊把他拖走,卻見他一轉身就定在了那裡,不由跟著回頭……
燈火通明的寧靜苑透出來的光芒下,密密麻麻的銀光細如髮絲,如同憤怒傾巢出動襲人的蜂,撲面而來!
一陣頭皮發麻,來不及細想,低呼了聲小心警告其他三人,就狼狽的打著滾落地去躲,剛才還叨叨著銀針不停的藥癡也不例外。
開玩笑,幾百根銀針吶,就是扎上身不死,也保準成刺蝟,誰要啊?誰要啊?
蕭如玥有皇甫煜帶著,不用使勁就能比他們快,有的是心情幸災樂禍:「誒呀呀,滾得真好看。還有二師兄啊,你剛才不是還哭著喊著要銀針麼?這會兒銀針來了,你怎麼還躲了呢?」
「你……」
藥癡氣極,抬頭卻來不及跳起,就被左右兩個師弟扣著後腦門一按,腦袋又扎回了雪堆裡。
二師兄真是豬腦子,沒瞧見不止那死孩子,那丫頭也非常不簡單嗎?一掌拍死倒是乾淨利落,半死不活才叫慘,何況那兩死孩子明擺著一樣的黑,一個就不好惹了,兩個……
越想越毛骨悚然,還扣著藥癡後腦門的兩隻手輪替著使勁按按按,按到他沒力氣反抗險些暈過去為止。
在皇甫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袒護下,蕭如玥臉不紅氣不喘的暗扣了藥癡幾十根銀針,反正一大把銀針他一時半會也數不清楚,而轉頭……當面點清懂不懂?不是當面清點,你憑什麼說是我偷了?
總之,他敢來找她算賬,她就拉幫結派組團收拾他!
師兄們拖著邊走邊數銀針的藥癡回了後院睡覺,皇甫煜則應了蕭如玥的要求,一起來了老王妃皇甫佟氏剛搬進的清風閣。
燭火忽然劇烈搖曳,漣漪般的光暈蕩得頻密……
老王妃皇甫佟氏只是閉著眼,根本沒睡著,房裡突兀進了這樣不尋常的風,頓時警惕起來,卻是沒想到一睜眼,透過床幔看到的,卻竟然是自己小兒子和……一身男裝的小三媳婦兒!
霍地從床上坐起,挑開床幔,老王妃皇甫佟氏怔怔看著兩人,就聽到那個怎麼看著怎麼柔弱怎麼小的三媳婦兒開口了:「娘,很抱歉,這麼晚還過來打擾您。」
燭光下,小人兒個頭依舊那麼小,巴掌大的小臉五官依舊太過於柔美,可那雙眼,卻像忽然抹去了什麼似得清明銳利,十分有神,襯得那小小的身板,一瞬間氣勢如能貫穿長虹!
竟,僅僅只是眼神不同了而已……
老王妃皇甫佟氏驚愕轉看向皇甫煜,卻見他衝她笑得好不得意:「娘,我眼光不錯吧?」頓了一下,轉眸看著蕭如玥,大手落上她的頭,笑意更深:「免得嚇到您老人家,她現在還是藏了至少一半的,是不是很溫柔?」
還藏著至少一半?!
老王妃皇甫佟氏抿唇不語,定定的看著聽到這番話依舊平靜若水沒有絲毫變化的回視著她的蕭如玥,已驚的心頓時就更驚了。
她,等同是默認了那個說法,也就是說她真的還藏著一半……
那麼,倘若她毫不保留呢?又是怎樣一番模樣?她,小小年紀,又為何能隱斂得如此好?連縱橫風雨幾十年的她都騙了過去?
這孩子……
不正常!
以她這個年齡而言,她所散發出來的威懾氣場,完全超脫正常!
老王妃皇甫佟氏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雖然她希望皇甫家的媳婦能不輸男兒的獨當一面,卻……不至於到這小三媳婦兒這個地步,這個,讓她都忍不住心底發毛的地步!
眼神出賣了老王妃皇甫佟氏的心理,皇甫煜微微蹙眉,張嘴,卻被蕭如玥一下拉住,淡淡依舊平靜如水的開口:「抱歉,娘,沒經過您的同意,兒媳剛剛又驗了一次惜香表妹的屍身……」
如同她的眼神落入兩人的眼底一般,兩人那小動作也毫不遺漏的躍入老王妃皇甫佟氏的眼中,不禁暗暗一怔,但很快又被蕭如玥的話的內容吸引了去,驚愕到脫口出聲:「你說你驗了惜香的屍身?你會驗屍?」
蕭家,到底怎麼養出的這樣一個女兒?
太驚愕,心思不禁流露些許,或許別人還不一定能捕捉到,但皇甫煜和蕭如玥卻瞧見了,一清二楚!
不動聲色的又拽了皇甫煜一把,那巴掌大的小臉依舊平靜若水,甚至鳳眸清明銳利半分不多半分未少:「是。」
頓了一下,直接說自己驗屍的結果:「一根淬過麻藥的細銀針正面打入惜香表妹的胸口,卡在她的心臟裡,照那個精準度來看下手者武功很高,也並不是在很遠的距離下的手,說不定佟家其他表妹也在場。」
「銀針很細淬的又是麻藥,份量還恰到好處,就算解剖而不切開心臟的話,也不會瞧得出來,更不會當即就要了她的小命,只是一步一行一呼一吸間慢慢耗損她的性命,大笑恐怕是意外!」
淡淡平靜卻不慢的一番話,聽得老王妃皇甫佟氏目瞪口呆,卻也不用她開口,蕭如玥便繼續連著分析都一起說了。
「對方耗費心思做得如此慎密,恐怕是連我們都想瞞過去,所以,說不定跟這個家的某個人有關係,但,這卻不意味著別人會跟他或者他們一樣想息事寧人,換成是我,也會藉著這事挑唆佟家人鬧事,所以,必須有人去接惜香表妹的父親和祖父,至少得在他們進京都之前把對武王府有可能不利的可能全壓下去。」
稍頓一下,蕭如玥轉頭看向面色已然不好的皇甫煜,知他已經猜到她所想,不禁嘴角微勾,笑了:「沒錯,本來這事你去最合適,但你現在還『病』得不輕,自然不能離開,何況娘和二嫂還有幾位表妹,還要你護著,以免有人趁機再鬧事!」
話中話,她知他聽得懂!
「既然你不能去,那麼,身為武王妃的我去自然比其他任何人更合適。」眉眸一彎,笑得更深:「好歹,當人質的話,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有份量。」
那話,不是在說笑,卻又,是說笑的語氣!
那笑,彎了洩露光華的眸,卻又,風華只增不減!
老王妃皇甫佟氏不敢置信到瞠目結舌,轉眸再看一聲不吭的皇甫煜,直接被他那張陰暗的黑臉給嚇到了。
她,還真沒見過這孩子這樣……
正怔愣,那小三媳婦兒卻又轉頭看了過來,笑看著她道:「娘,我會找人假扮幾天我,但在我把惜香表妹的父親和祖父接來之前,還請您親自下令,武王府暫時閉門謝客!任何客!」
她早已得到消息,端木芳兒已經在來的路上,推算著最遲明天傍晚也該到了,何況京都裡還有蕭如梅和蕭如雪,她還真擔心兩人被人當槍使著來,導致假扮她的秋月撐不住露陷!
「現在已入丑時,離卯時末城門開還有兩個多時辰,兒媳還有些事要交代人去辦,時間緊迫,還望娘恕兒媳失禮之過,兒媳暫先告辭。」
瞧著那說話客客氣氣猶似商量,卻轉身頭也不回就往外走的小人兒,老王妃皇甫佟氏著實說不出話來。
她,活了幾十年,以前是佟家大小姐,後來是堂堂武王妃,如今是武王的母親老王妃,地位愈來越高,莫說當今聖上就是已過世的先帝,跟她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麼……從頭到尾讓她說不上兩句話就直接走人的!
這人,還未滿十六歲,還是她……兒媳婦?!
「娘,回頭再說。」皇甫煜也沖老王妃皇甫佟氏點了個頭,就匆匆跟著蕭如玥出了門。
偌大的房間,燭光搖曳氤氳,老王妃皇甫佟氏……一臉呆滯未散。
出了清風閣,回到後院,皇甫煜一把拉住始終走在前面的蕭如玥。
「玥玥,娘並不是不喜歡你,她只是……」只是什麼?說不出來,說不出口。
「我知道。」蕭如玥很平淡,也沒有掙開他的手:「我得去找小七交代些事,我不在的時候,得他鎮住八妹。」
「玥玥……」看著如此冷靜沉著的她,他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眉頭越緊越緊。
「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她神情淡淡如同陳述,卻抬手,以指尖輕輕撫平他眉宇間的褶皺,又抬了另一隻手,戳著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提了些,才彎眸勾唇的笑了:「瞧,這樣多好!」
「真是,又不是生離死別,有必要苦著一張臉嗎?」撇撇嘴:「人質什麼的不過是說給娘聽的,佟家好歹是娘的娘家,那位佟將軍也好歹是娘的堂弟,是你舅舅,我總不能說萬一有什麼情況就以暴制暴,打到那位將軍舅舅沒氣發飆吧?我就真長得這麼像人質臉嗎?」
皇甫煜配合著忍俊不禁的笑了,低頭,寵溺的親吻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何止像,簡直像極了!如此柔美的五官,不當人質都太可惜了。」
蕭如玥淺笑著煞風景:「我真趕時間。」
無奈輕歎,皇甫煜直起身,摟著她的肩往蕭勤玉的房間去。不同於蕭如月被丟在內院的留香園,蕭勤玉頗受厚待的直接住在後院裡。
說是後院,可武王府的後院可是堂堂武王住的,而武王住後院的例子都開了,得武王青睞的小舅子住進後院的一間小院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讓師……」
蕭如玥打斷皇甫煜的話:「你要守著好幾個人呢,師兄們還是留給你吧,我自己有人。」
聽著這話,皇甫煜莫名火大,忍不住就在心裡罵幾句那位岳父大人。
蕭勤玉被藥癡他們扔來扔去的玩得骨頭都快散了,倒頭就睡了個人事不省,又是客人的身份,根本沒人主動告訴她佟惜香的事,所以直到蕭如玥粗魯的將他提醒前,根本不知道。
知道蕭如玥要出門,還包含著一定的危險,蕭勤玉想說點什麼,卻擠來擠去,只擠出一句:「小心。」
蕭如玥倒不跟他開玩笑了,直接道:「看好八妹,她若這個時候惹事,莫怪我不念姐妹情誼。」
「嗯。」蕭勤玉慎重點頭。
別了蕭勤玉,蕭如玥又去了趟後山斷崖腰上的山洞,那裡存著藥癡在這裡一年來攢下的東西,各種各樣什麼都有,包括……製作炸藥的原材料!
「這是……」
藥癡低頭聞了聞蕭如玥給他的幾包東西,立馬變色。他煉藥自然也沒少煉丹,還很不幸的被爆炸的煉丹爐炸過,所以印象深刻,只是他是個大夫,沒想過那東西能用在被的地方上,更因為被炸過太丟人連師兄弟們都沒提起過……
「你給我這個幹什麼?」嚇得連跟她算少了的銀針的時都忘了。
師兄弟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卻是各有所長各顧各項,都少去研究別人的專長,藥癡沒說過被炸過,他們就是對他那次受傷有印象卻也聯想不到跟那幾包包得古怪的東西有關聯,自然稀里糊塗拉長了耳朵聽。
可……
「去去去。」蕭如玥揮手趕人,連皇甫煜都一起趕了,把藥癡扯到一邊,湊近耳朵去:「如果左丞相……你就點著這些丟進他家去……哦,順便丟個進皇宮!事成之後我給你……的配方,還教你……」
藥癡頓時點頭如搗蒜:「這個好這個好,一言為定。」
「你可要把東西藏好了,不能讓師兄們好奇拿去玩。」蕭如玥提醒,擠眉弄眼發射「你懂的」。
藥癡笑嘻嘻的直點頭:「當然當然。」而後一橫那些故作鎮定實際扯長耳朵偷聽的師弟們,包括皇甫煜,頗有那麼點狐假虎威的神氣活現:「聽到沒聽到沒,這些東西是小師弟妹慎重托付爺爺我保管的,你們不許動都不許動,誰動賞誰菊花殘!」
一群人,用力的鄙視他。
蕭如玥都安排交代妥當,方圓鏡也收到命令後把隨她出行的人招來時,已經卯時末,城門已開,來不及休息了……
千言萬語,可皇甫煜卻竟然也擠成了一句:「萬事小心。」
「那是當然!」
蕭如玥呵呵直笑,由著他抱她上已經將毛色全部刷成灰白色的烈風,只是……她還沒落上馬背,還在半空,他長臂一收,就又將她捲回了他的懷裡。
一陣眼花繚亂,只覺風從耳旁掠過,眼前再清明時,他已將她帶到了馬廄旁的一間小屋後,隔絕了送行人的視線。
他埋首在她頸間,緊緊抱著她,恨不得將她嵌進他身體裡,又或者,把他嵌進她身體裡!
輕輕的問:「我說不要去,你會留下來嗎?」
他果然很傻,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不會!」
她一如既往的乾脆果斷,沒有猶豫沒有意氣用事,冷靜得甚至讓人氣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定不饒他!」
小手輕揉他的頭:「我不會有事,而你,也不許有事!」
她這話,竟比上千句喜歡他更讓他心動,他從她頸間抬起頭來,薄唇傾近她的小嘴兒,而墨眸卻始終定定不離她的眼,低聲情深款款:「說好了,上窮碧落下黃泉,不離不棄。」
「不是百分百確定就不要亂追啊傻瓜,不然……」她笑了,輕咬他送上來的唇:「輪迴路上真錯過了。」
聽著她這話,皇甫煜也笑了,任她咬:「你也要記住。」
「當然!」
此時,這不過只是句笑言……
武王府的最高處,一抹修長迎風而立,直至目送那一抹灰白越去越遠,消失在視線內,還不肯離去。
玥玥……
正月十八天剛亮,老王妃皇甫佟氏親自下令,武王府暫時閉門謝客,每天除了例行給武王診斷開方的御醫外,通通不許進。
聽到這個消息的蕭如月又鬧了起來:「我要見六姐,我要見武王妃!」
但,來的人卻是蕭勤玉。
劈頭就是沉聲:「王府出事,六姐要照顧王爺,自顧不暇,你少惹事!」
對蕭勤玉那天的粗暴,蕭如月還是心有餘悸的,一看到他就往床內側縮,但:「六姐答應幫我找人的,現在王府卻閉門謝客……」
一聽,蕭勤玉臉色更不好了,沉聲打斷她:「所以?」
「六姐好歹也是武王妃,放個人進來的權力總是有的吧?如果找到人的話,就把那個人放……」
那理直氣壯的語氣,讓蕭勤玉實在忍不住一手刃劈上她的頸……
人兩眼一翻暈過去,他才猛然回過神來。額,怎麼學了六姐?
正月十八申時,領著大隊人馬帶著十幾車禮物直奔武王府的端木芳兒,被拒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