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蕭如玥真想乾脆點直接扇暈他,抽手,他卻竟然不放,怒瞪他:「你……」
「你……就那麼想我死嗎?」
他確實睜開了眼,卻並沒有全睜開,半斂的眸也並沒有看她,而是定定的看著他手扣住她的腕的位置……
若是平時,蕭如玥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他一句「當然。」,可現在,她卻被那低弱疼痛的聲音狠狠撞了心頭,那句「當然。」,吐不出來,更莫名其妙心虛的不敢去看他那蒼白的臉,眸光流轉,才注意到他竟穿著的是代表著武王身份的王袍……
他,很少穿華貴艷麗的衣袍,至少她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來,除了新婚那晚,她見到的他通常都是穿著質地普通的平民服飾,而現在,他卻穿了大紅底繡白金色蛟龍的王袍……
紅,代表鮮血,白,代表光明,是開國先祖皇帝的意思,是要鳳國上下都牢牢記住,武王皇甫一脈為鳳國的付出以及賦予!
此時,艷紅的王袍卻未能給他蒼白如紙的臉龐印染半絲紅光,那白金色張牙舞爪雲間翻騰的蛟龍,更似狠狠將瘦弱單薄失去抵抗能力的他按壓在下,用鋒利的爪子桎梏著他的咽喉,只要輕輕一手利爪,便能捏斷他的脖子取走他的性命……
從不知道,一身衣袍竟也能透出那麼濃重的殺氣,蕭如玥都不禁暗暗倒吸了口涼氣,鳳眸微轉,把注意力又轉向他處,愈發心虛的支支吾吾:「我……我沒有……我……我只是……」
「唉。」他很是無奈的歎了一聲。
「這些等會兒再……」話到一半,手腕處猝不及防傳來的力道,一下就將她整個拖進了他懷裡,他甚至為此悶哼了聲。
他腦子有病嗎?都這個時候了還……蕭如玥好笑又好氣,想爬起來,他卻一下圈住她的腰不讓她起來:「別動,讓我就這麼抱抱你……」
「你……」
「我有兩夜快三天沒見你了,就當是這三十多個時辰的補償……」
蕭如玥汗了一把,他有必要算這麼清楚嗎?而且:「外面人山人海等著呢!」
「讓他們等。」
蕭如玥黑線。
「你是我名正言順的王妃,跟我呆在一起還怕有人胡嚼舌根麼?」大手將她抬起的腦袋又按回懷裡,揉啊揉。
蕭如玥再黑線,扯開他的手:「還要出去見人,別把我頭髮弄亂了啦。」
皇甫煜再歎氣,放了她:「扶我起來吧。」
蕭如玥生怕他後悔似得,趕緊起來扶他坐起,順勢還搭了搭他的脈,才蹙眉,就聽到他說:「已經亂了。」
「咦?」蕭如玥愣了愣,橫眉瞪他的同時摸了摸頭髮,果真,珠釵都歪了,有幾縷髮絲散落在肩……
「都是你啦。」
蕭如玥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轉頭找銅鏡,好歹,出去時別太狼狽。
「你找什麼?」
「鏡子!」
「你覺得我的車裡會有那種東西嗎?」
蕭如玥倏地扭頭看向那個長髮隨意散在肩背的病弱王爺,火氣頓時直衝腦門,張嘴要罵,他已伸手過來拉她,一副拿她沒辦法的無奈樣:「好了,別氣了,我幫你弄。」
也總不能這時候叫丑姑或是曉雨上車來,蕭如玥氣得半死,卻也只能合作的背過身去:「你快點。」
「嗯。」背後的人應得乾脆,明眸狡黠。
名正言順的將她頭上的珠釵全部抽出,以指為梳,輕輕順著她的發,按照原來的軌跡盤回去,再把珠釵插回去,比蕭如玥預想的要利落要快。
「不錯嘛。」看不見,蕭如玥只能靠雙手摸的,卻也只是注重了髮型,倒是沒懷疑過珠釵的位置……被不動聲色的調換過了。
「這多虧了某個人的貢獻。」
這話怎麼有點耳熟?
看著回頭看他的蕭如玥,皇甫煜忍著笑:「也沒什麼,就是以前有個小娃娃硬逼我幫她把散亂的發盤回……啊對了,她讓你別太感謝她。」
蕭如玥倏地就沉下了臉,額角蹭蹭跳青筋。這一刻比起扇他,更想扇當初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
咚咚,馬車被輕敲了敲,白易的聲音傳來:「王妃,王爺沒事吧?要不要讓御醫上去看看?」
特麼的,早不敲晚不敲,她想打人的時候才敲……
「把部下調教得真不錯啊。」沖皇甫煜咬牙切齒了一句,恢復常聲對外面道:「不用了,王爺已經起來了。步輦準備好了嗎?」
「回王妃,已經準備好了。」
「上來個人扶扶王爺吧。」蕭如玥又道,轉看皇甫煜,無辜中透著濃濃的幸災樂禍:「雖然妾身也很想扶王爺,但是王爺有女子一近身就i起紅疹的怪……」
「玥玥……」長臂攀上起身的蕭如玥跟著起身,半身重量一壓,卻竟幫她穩住了趔趄險些跌坐回去的身子,在她耳邊吹氣:「你可是神為我選的王妃!」
神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既然給他點了沖喜新娘,自然就得負責任一點把他滿身怪疾全算進去才行塞……
蕭如玥略微一愣後反應過來,頓覺十萬草泥馬在胸膛裡奔騰,卻只能斜眸瞪那個混蛋王。
車廂門被輕輕敲了敲,拉開,白易在門外候著。
「走吧,別讓人等久了。」
皇甫煜這話,頓時又讓蕭如玥橫他一眼。他還真是有臉說,拖著不肯出去的不是他麼麼麼麼?
白易往車廂裡伸手,一抹艷紅袍角飄出來的時候,早候在蕭家大門內外的賓客唰唰唰就伏地跪了下去,高呼「武王千歲千千歲。」。
「不用這麼拘謹,都起了吧。」
低低一聲,明顯的透著虛弱,若不是此時一片寂靜,恐怕還傳不出去。
眾人謝恩,紛紛起身,卻也不敢抬頭的直直就望向那位高高在上如同活在傳說的人物,一個個垂首低眉,卻又忍不住好奇的暗暗偷瞥。
冬陽暖暖,淡淡的金光斜傾而下,映在那對已經上了小步輦的璧人身上,讓人一眼,驚艷呆住……
三千隨意散在肩背的墨發散發著淡淡絲綢般的光澤,蒼白如紙的臉龐卻在那斜陽的輝芒映襯下,肌膚隱隱透明中又似有光澤流動,宛若天邊淡月,脫塵的瑰麗,正疲憊而虛弱的依靠在步輦裡,唇角卻還輕輕勾著一抹春風般怡人的淺笑,讓人自慚形愧的純淨剔透……
如此纖塵不染的一個人,清瘦修長的身子卻裹著艷紅的蛟龍王袍,極致的純淨氣息與衣袍上那張牙舞爪殺氣騰騰的白金色蛟龍相襯,渾然天成的高貴優,簡直就像守護光明的妖王誤落人界,強大,卻並不危險,不會讓人覺得可怕而心生畏懼,卻又尊貴得讓人卑微……
在有著如此不似人間所能有的光輝的他身邊,似乎一切都會淡成灰白背景,可,他旁邊的小武王妃卻竟然沒有!
他那艷紅的蛟龍王袍映襯下,一身素淡青襖裙的她更顯得清新脫俗,就如同是他不小心誤落人界時一同帶來的,只在他懷裡才會綻放的聖潔花兒……
讓人直視都覺得會玷污了的一對璧人,任誰看了都是天生一對,除了彼此,旁邊擱著誰都不合適!
人群裡,頓時好幾張臉神色難看,尤其,在看到武王妃那雖不明顯但確實梳過的發,和發上珠釵被調換了位置之後……
那點時間是不夠幹什麼,可……什麼也沒做的話,何需重新梳發?
蕭如月早就想見見這個傳說裡平庸又無能,還隔三差五就染怪病的武王到底長得多讓人嫌,才讓老天如此不厚待他。
她混在人群裡偷偷斜眸,一眼呆住,滿滿驚艷,暗歎怎麼可以病得這麼耀眼的同時,竟覺得那張臉那身純淨不染纖塵的氣息,恍惚間隱隱有些熟悉,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直到步輦行至身旁,武王的側臉映入她的眼簾,與腦中那張徘徊千百回也不淡的側顏重疊……
渾身一震,蕭如月倏地抬起頭轉過去,不敢置信的直直看著步輦中的武王的側臉,瞳仁,慢慢的,不斷不斷的,擴大,擴大,在擴大……
「等等!」嬌喝脫口而出,她竟就往步輦衝去。
門外上千的侍衛精甲兵,誰不小心翼翼的對武王表示恭敬,這麼突兀的一聲,簡直嚇人,倒吸口涼氣側眸望去,就見兩柄利劍已經架上了蕭如月的脖子,殷紅的血絲從白細的脖子滲出……
冰冷的疼痛明顯在警告她,再前進一步,腦袋便就此永遠跟身子分家……
死亡的恐懼拍散她滿腔衝動,回過神來的蕭如月嚇得面色發白,一動不敢動,直直的望著已經過去的步輦上的武王,盼他回頭看她一眼,出聲救她。
頓時,一片青白交加的臉色,尤其端木芳兒,險些站不穩腳。
趕緊過去,剛要出聲救人,就見同在步輦上的蕭如玥回過頭來,輕輕道:「王爺說今兒個祖母大壽,不要破壞了這滿府的喜氣。」轉而望向蕭老夫人:「祖母,王爺請您見諒。」
劍挪開脖子得救了的蕭如月兩腿一軟,跌進身後紫雲紫霞臂彎裡就暈了過去。
怎麼會……他……竟然是武王……是武王……
蕭如月醒來,自己已經被送回小院。
怔怔看著床頂,抬手,摸了摸脖子,藥膏的滑膩和絲絲的痛楚,證明她不是在做夢,她真的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只是那個人……
竟然是當今武王,她的六姐夫!
「八小姐,您終於醒……」
忽然黑臉的蕭如月霍地坐起,一把推開湊近過來的紫雲,赤著腳下床,咚咚跑到衣櫃前,將一個雕刻了精美花紋的紅木盒子取出,打開,拿出那張視若珍寶收了將近一年,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看擦一擦的面具。
青稚的俏臉驀地一霾,就將面具狠狠的摔在地上,抬腳,用力踩上去……
莫名其妙的紫雲紫霞來不及阻止,就一聲掀屋頂的吃痛尖叫,血從蕭如月細嫩的足底噴湧而出……
映月泮賓客未散,歡聲笑語傳進內院,卻也難入內院偏後的紫竹院。
小小的紫竹院,侍衛圍得更厚實了,只是……離院遠到,除非高聲破罵打架摔東西,否則什麼也聽不到的距離。
蕭如玥坐在炕上,趴在窗邊吹著冷風,不知所思的正出神,連床上的皇甫煜醒了都沒發覺。
「玥玥。」
聞聲回頭,看著床上那正衝她伸手的人,他已經換下了那身艷紅蛟龍王袍,又睡了兩個多時辰,此時精神好了許多,就好像她最初見到他時那嚇人的虛弱,只是因為長途顛簸所致。
「過來。」輕聲濃濃的誘惑輕哄。
蕭如玥扭回頭,趴在那裡沒動。她又不是小狗,憑什麼喊喊她就得過去不可?
「好好好,我過去。」
無奈又寵溺的一聲,他當真掀開被子下床就挪了過來,貼著她分了她蓋在身上的被褥,不顧她幾次沒好氣的推甩,執拗的非將她拖進懷裡,擱放在腿間,團團裹住。
「你有完沒完?」實在受不了的回頭橫眉瞪他。
「我冷。」
他的理直氣壯,讓她想拍他:「冷就滾回床上去躺著。」沒見過這麼沒有直覺的病人!
「床上沒你。」眼簾微斂,他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語氣更像無邪的孩童在說沒有布娃娃抱他就睡不著一樣。
用力的白他一眼,蕭如玥別臉轉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頰發燒的蠢樣,卻哪想,他的大手一下就按住了她的後腦,低頭便毫不猶豫的吸食住她的唇……
「喂唔……」
她才一張嘴,他的舌頭就衝了進來,直白而又熱情的糾纏她,嚇得她往後縮躲,卻怎麼也甩不脫,慌亂之下手腳並用的去推他,卻發現力氣不斷的在他的舔舐下被剝奪似得,四肢愈發綿軟使不上勁。
快斷氣的時候,他才終於放開她,呼吸紊亂而急促,比她還慘。
「你……有必要這樣嗎?」
看著那個雖然臉頰紅粉誘人,但滿臉卻寫著「那麼辛苦的就為換點口水值得嗎?」的小人兒,氣息微緩的皇甫煜捂額,惆悵得憔悴。
誰來告訴他,到底是他功力差,還是他魅力不夠?
「幹嘛?頭暈了?」幸災樂禍。
無語……
「喂。」推他,壞笑咧到耳根:「幹嘛不說話?真暈呀——。」
猝不及防的猛被推了一把,驚呼著倒進被褥裡,黑影緊跟著籠罩而來,唇下一瞬再次被攫住,舌比起剛才更火熱的長驅直入,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毫不留情的攻城略地……
反應過來想推開他,才發現手腳都被桎梏著,他灼人的氣息排山倒海般傾軋下來,霸道的衝進鼻腔直灌大腦,嚇得她驚慌失措棄械逃竄,最後的理智也被那可怕的熱火吞噬殆盡……
身下的小豹子終於收了利爪不再反抗,皇甫煜才放緩了步調,讓她得以喘息,也讓他自己已經高漲的**緩一緩,不至於現在就破功的就這麼吃了她。
他的小王妃,是誤落人間的精靈,而且遇強愈強,除非俘虜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委身,否則……強行束縛,只會換來她寧可粉身碎骨的反抗!
「你絕對是上天派來克我的……」
眷戀不捨的放開了她,抬手,摀住那雙迷離勾人的水眸。
被擋了的眸逐漸恢復清明,被吻得紅腫的小嘴喃出疑惑的聲音:「奇怪……」
「嗯?」在抬手,把那張小嘴也摀住了,只給她露了鼻孔喘氣。
蕭如玥這下全清醒了,一把扯開他的雙手,瞪他:「你有病啊!」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皇甫煜咧嘴笑:「倘若我好好的能使上力氣,怎會就此打住?」
俏臉一熱,別開,推還壓在身上的人:「真是越來越無恥了,趕緊走開啦,重死了。」
皇甫煜呵呵直笑,挪開,拉她起來讓她靠坐在懷裡,貼心的拉上被褥:「剛才說奇怪什麼?」
「奇怪你明明那麼虛弱為什麼還有力咳咳……」好不容易降溫的臉後熱了起來,嗆了似得斷了話,改道:「你都沒有好好吃我留給你的藥嗎?為什麼還跟前兩天一樣不見好轉?」
他理直氣壯:「肯定是別人煮的粥太難吃,影響了藥效。」
蕭如玥頓時黑線滾滾,放棄跟他多說,盤算著換換藥方,卻冷不丁想起今天蕭如月的放肆,回頭,小手至在他的曲起的膝上托腮看著他,笑瞇瞇的:「話說回來,你怎麼勾引上我家八妹的?」
「什麼勾引?你八妹?」皇甫煜莫名其妙。
「別裝了,就是今天差點被抹了脖子那個嬌俏小姑娘呀。」自己沒發覺,這時雖然滿臉的笑,可鳳眸卻幾不可見多了絲寒氣。
皇甫煜瞧得清楚,頓時樂開了花。不管那寒氣是想殺他還是殺那個誰,總脫不開是她為這事不快,換言之,是吃味了……
大喊冤屈:「冤枉,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她。」
「誒呀呀,那豈不是又一個脆嫩的聲音引得尊貴的王爺您側眸望去?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心頭又一陣小鹿亂撞了?」纖指一下一下的戳著他的胸膛心口,嬌聲愈發輕軟:「人家元宵節那幾天找你找得好幸苦的,找不到你,就退而求其次的找面具,為了買一張跟你那幾天戴的一模一樣的面具,差點每把燈市翻爛了……」
扣住那只隨時可能戳穿他胸口的纖指,眸中翻湧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的傾瀉而出,肩頭都為此抖動起來,低頭,額抵住愕然的她的額,輕啄她小嘴的唇啟合,滾出一個個含笑音符:「玥玥,你吃味的樣子好可愛。」
蕭如玥神情呆滯的傻在那裡,活像此時腦子卡了殼,轉不過彎來。
那種表情出現在別家女子臉上不足為奇,但在他的小王妃臉上,卻簡直百年難得一遇般奇異,可愛得……讓他又想一口將她吞掉了。
「再不回魂,我就把你吃掉咯。」
戲謔的聲音讓蕭如玥回過神來,俏臉轟的炸開似得燒起來,抬手倏地扣住他兩隻耳朵,使勁推:「胡說八道!」
「嘶,痛痛痛……」皇甫煜趕緊縮開,揉著辣痛快被扯掉似的耳朵,好笑又好氣的看著那個頓時笑得花枝亂顫的小人兒,心頭一陣悸動,再傾身,輕吻那張小嘴:「別讓我等太久呀,我的小王妃。」
「嗯。」
不但沒躲,還脫口而出就應了聲,唇觸及那一瞬兩人都呆住了,但只一瞬,蕭如玥觸電般慌張彈開,滾著跌下炕去。
「玥玥!」
她縮得太快,皇甫煜驚呼伸手,還是沒來得及拉住她,趕緊挪過去:「怎麼……」
「沒事沒事,我燉了湯,去看看。」蕭如玥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就火燒屁股似得往外跑。
皇甫煜愣了下,笑噴:「你至少穿上鞋呀。」
「額……」手已經伸到門把的人一僵,低著頭紅著臉,灰溜溜的跑回來拿了鞋又跑,好像怕他伸手抓住她不放似得。
看著小人兒跌跌撞撞奪門而出,才氣勢囂張的吼「不許笑。」皇甫煜直接笑岔氣。
「不許哭了!」
面色難看的端木芳兒突兀一喝,驚得床上的蕭如月一顫,淚當真止住了,瞪著一雙紅腫的眼惶恐的看著她。
看著小人兒如此,一旁的徐媽媽心疼,真怕脾氣愈發暴躁的端木芳兒克制不住的又發飆:「大夫人……」
「我知道。」端木芳兒閉上眼用力歎了聲,緩了緩躁動的情緒才睜開眼,揉了揉蕭如月的頭,盡可能溫和下聲音來:「月兒,你還小,以後還會遇上很多人,不管你到底有沒有看錯,那個人……就這麼忘了吧!」
她真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最不想讓步上自己後塵的女兒,竟然有了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境遇,而對方,竟然是當今武王……
最重要的是,六丫頭雖然長得跟她娘端木蘭兒一模一樣,卻並不是端木蘭兒,連自己和老太太都屢屢吃那丫頭的虧,心機不深的月兒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何況她如今是堂堂正正的武王妃,只怕月兒才惹上還沒有真正對上她,就落個身首異處!
一聽竟然母親都讓自己放棄,蕭如月頓時激動得又一次淚如泉湧,抓住端木芳兒的手搖:「娘,我沒有認錯,我不可能認錯的,是他,就是他,肯定是他……」
那纖塵不染的氣質,世上絕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女兒的固執,讓端木芳兒想起了當年的自己,而當年若不是自己如此固執,又豈會有今時今日這膽顫心驚的日子?
一惱火,揚手就甩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頭暈眼花的蕭如月白皙的臉頰上便多了個掌印,霎時間,滿室死寂。
「娘……您……您居然打我?」辣痛讓蕭如月回過神來,摀住臉頰不敢置信的看著端木芳兒。
雖然從小被蕭如雪壓著,但她也是從小備受寵愛高高捧著的,哪受過什麼刺激,而這兩天卻接二連三的,先是同胞妹妹蕭如雲吃裡爬外,再又發現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竟然成了自己姐夫,現在,從不對自己嚴苛的母親竟然打了自己……
頓時,歇斯底里的揮手往端木芳兒拍去:「我做錯什麼了?你為什麼打我!」
打了她,端木芳兒自己也嚇了一跳,本還心疼的想安撫一下,一聽這話,又猝不及防的被蕭如月的指甲刮了臉,要不是徐媽媽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搞不好眼睛都得傷了,才下去的火氣更甚的往頭頂沖……
啪——
徐媽媽攔都攔不及的,又一巴掌狠狠甩在蕭如月已經腫起的臉頰上,端木芳兒歇斯底里的尖聲更刺耳:「你還沒做錯什麼?你今天衝撞了武王,差點小命沒了?差點累得整個蕭家大禍臨頭,你還沒錯?」
今天一整天,所有人都用一種「都怪你教的好女兒。」的眼神看她,這孩子要不是她親生的,她早掐死她了!
「大夫人息怒,息怒呀……」
徐媽媽惶恐的哄聲從房裡傳出,被撤到屋外的武婢丫鬟們,一個個不但不敢進去救,還琴瑟的縮了縮,往後退。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離開,卻萬萬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行動,始終在另一雙幽暗沒有焦距的眼的監控中……
紫竹院。
皇甫煜好不容易才把他害羞的小王妃哄回床,騙睡著,就有人到了窗下。
點了懷裡的人的睡穴,才問:「什麼事?」
「你岳父大人找你。」
外面嬉笑的回答讓皇甫煜怔了一下,應聲起床,披上外袍走出房間。
「放心,這院裡的人都『睡』了。」那「侍衛。」嬉笑說了句,幸災樂禍的看著皇甫煜:「你岳父大人幹嘛找你?不會是知道你欺負他女兒,找你算賬吧?」
懶得理他,邊往外走便問:「在哪?」
「院後那塊地的亭子裡。」
藥地的廢棄亭子四角,各亮一盞小燈籠,氤氳的火光映出石桌旁,坐著一抹頎長筆直的身影。
聽聞腳步聲,蕭雲軒起身,才要行禮,就有人影掠至扶住了他,而後就有個輕聲漸近:「該是小婿拜見岳父才是。」
蕭雲軒沒吱聲,若無其事抽回了唐鏡明扶他行禮的手,轉身坐回石桌旁,倒了杯茶,送到自己對面時,皇甫煜剛好坐下。
「不知岳父深夜召喚,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