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蓋的山下,小湖早已結冰。
小小的家族式的牧場裡,牛羊馬分了三圈,成群的擠在一起相互取暖,一大三小四間氈房相依而立,一縷炊煙自大氈房的頂部裊裊騰空,為這片嚴寒添了幾分生氣。
四個孩子最大不過十歲最小才四五歲,身高可以排成梯,好奇的在最左側的小氈房外探頭,但還沒瞧見什麼,就被大氈房裡出來的兩個草原婦人哄回大氈房去了。
本打算讓那些孩子離開的皇甫煜勾唇,又盤腿坐了回去,目光和注意力都轉回厚厚的羊毛毯裡,那小人兒身上。
放下心來,長時間沒日沒夜積下的疲憊也襲上身來,可看著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又忍不住心疼,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上去,歎氣:「真是給你嚇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地狼屍她也一身是血,還那麼排斥抗拒他接近,害他腦子嗡嗡作響,瞬間有了各種不好的預想,以為她失蹤的這段時間又遇上了什麼事,卻沒想到……
白皙的俊臉泛起紅暈,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指卻忍不住懲戒似得戳了戳那張蒼白的小臉,只是,力道很輕很輕:「壞丫頭,難道這是你害羞的方式?能不能別這麼嚇人……」
他早知道她回蕭府後就沒斷過藥和藥膳,想弄到她吃過哪些方子也很容易,他看不大明白究竟,二師兄卻是行家,一看便斷定了她身子虛弱到天葵還沒來,女子天葵還沒來意味著什麼他還是知道的,而她也快十五歲了……
為了她,他才特地給她弄來一對雪鹿鹿茸,煞費了苦心才讓她不起疑的收下……不過,跟確實見效比起來那些都不算什麼,倒是萬萬沒料到會見效這麼快,而她應該也沒料到,所以毫無準備而身邊又一個可以教導的大人都沒有的情況下,天葵說來就來,正混亂不知所措時,他那麼剛好就撞上了!
照她平常那驚世駭俗大言不慚的樣,該是無所謂甚至向他求救才對的,可偏偏……
想起她當時豹子似得凶悍模樣,皇甫煜就沒來由的想笑,若真是那麼無所謂,何必怕他發現到不要命都要逃的程度?
「小傻瓜……」
趁她昏睡沒醒,他戳她小臉戳上癮了,引得她不悅的撅起小嘴,卻竟然還是沒醒。
她是非常警敏的人,平常風吹草動都會醒,這回倒是難得,何況……她可少有撅嘴的時候!
小小的嘴,此時粉白的幾乎都沒有什麼血色,可配著睡顏那麼撅著,卻又說不出的可愛,讓看著的人心怦然悸動……
明明聽得見門外沒動靜根本沒人,可皇甫煜還是做賊心虛的回頭掃了一眼,再戳了戳面前的小人兒的臉蛋喚了兩聲,確實她還在不省人事的熟睡著,才傾身,落唇偷香。
然,美味可口的東西,一旦偷吃,便會上癮,原本打算淺嘗解饞的想法,直接犄角旮旯涼快……
皇甫煜此時便是如此。
本只是打算趁她難得不扎人,偷香一記,卻沒想到她的小嘴竟然那麼柔軟甜美,他還沒吃出具體的味道便退開,豈不可惜?
忍不住,一嘗又嘗,流連忘返得甚至貪心起來……
「唔!」
一聲嚶嚀自才被敲開的小嘴滑出,皇甫煜以為她醒了發現了,嚇得趔趄向後跌坐,白皙的俊臉紅得要滴血似得。
「唔唔!」
聲音再度傳來,比剛才大聲了些,卻是很痛苦的聲音。
皇甫煜蹙眉重新靠過去,卻因為吃過她太多虧,不自覺的帶著謹慎小心,而,人是真沒醒,小臉卻痛苦的皺成一團,臉色也比起剛才更難看了。
「玥……」
皇甫煜大驚,剛要伸手搖醒她,猛然想起藥癡提起過,她表相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但底子太虛還伴有可大可小亂七八糟的症狀,完全調理過來少說也得幾年,那對雪鹿鹿茸相當於她一年的藥膳,可以把調理的時間縮短,把她遲來的天葵催來,但……她的狀況,天葵真的來時肯定不會好受!
至於到底有多不好受,藥癡說:別問爺爺,爺爺又不是女人,打死爺爺我也不知道!
看她蜷成一團,皺著面色愈發難看的小臉,還一副想吐的模樣,卻竟然都不醒,或者說,近段時間來所遇累得她如此痛苦的情況下都醒不過來……
皇甫煜在旁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問別人還不如問當事人的她,便忍不住輕拍了拍她的小臉:「玥玥,很不舒服嗎?哪不舒服?玥玥,醒醒告訴我啊……」
蕭如玥竟然真就不醒,蜷在那裡唔唔呻吟,面色更難看了,冷汗轉眼濕了她的額,時不時張嘴,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皇甫煜急得不行,伸手準備將她抱起,卻發現她雙手似乎捂著自己的肚子蜷著,略微一愣,掀了搭在她身上的羊毛毯子一角看,果真如此。
沒多想,連著羊毛毯子一起將她抱進懷裡。
「這裡不舒服?疼?」從毯子縫伸手進去,代替她的小手捂上她的小腹,輕聲問著根本得不到直接回答的問題。
不過,她雖然沒醒回答不了,但表情卻因為他按在小腹上的手揉撫而起了變化,尤其是他試探性的灌注了些許內力當暖流,她皺緊的小臉也明顯隨之慢慢放鬆下來,再度陷入沉睡……
「原來如此……」摸到竅門,皇甫煜鬆了口氣,看著懷裡重新安靜下來的小人兒,嘴角也勾了起來,低頭,輕吻她的額:「玥玥,恭喜長大……」
敲門進來準備瞧瞧蕭如玥情況的婦人,看到皇甫煜那麼抱著蕭如玥,驚愕的瞪大了眼。
女子葵水被視為污穢之物,漢人尤其講究,男子幾乎個個避而遠之,可他卻……
「這樣她才睡得舒服些。」皇甫煜大大方方的解釋。
婦人為這解釋又是一愣,而後笑了,有些艷羨:「公子真是少見的體貼人。」簡直世間罕有。想想草原人算是比較開化的了,可她那男人還不是對這種事……
「這事可別告訴她。」
「咦?」那婦人反倒驚奇了。一般人還會特地請人誇耀一番吧……
「她會害羞得直接逃走……」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嘴角就翹高了起來:「那我可就麻煩了。」
哪個沒年輕過?年輕的愛情總是帶著許多夢幻色彩,尤其規矩多的漢人……婦人很快明瞭:「好,我不說。(忍不住嘟囔了句)你們漢人規矩真多。」多得想戀個愛都得偷偷摸摸七拐八彎,要不然,一旦被發現還可能被棒打鴛鴦……
皇甫煜只是笑,沒說什麼。
「不過,你現在也得放她下來讓我看看了……」見他一臉懵懂當真不明白,婦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不然,不只毯子,你的衣裳也得弄髒了。」
這麼直白還不明白就是傻子了,皇甫煜俊臉頓時一紅,趕緊把人放下,起身快步出氈房去避開。
婦人呵呵直笑。這少年可真逗。
好在,蕭如玥那種極度痛苦的症狀只間歇性的持續了兩天,而似乎最近遇上太多事,頭天還跟一群狼惡戰過,她嚴重脫力,那兩天中她只醒了一次,時間短還迷迷糊糊的,似乎連皇甫煜在旁邊都沒發現……
心疼之餘,皇甫煜又氣得想現在直接掐死她了乾淨,免得以後還不知道得被她這麼嚇幾次。
遇襲又遇暴風雪,要不是恰好有人路過撿了她,她小命已經葬在厚雪之下,而她竟然還不怕,不聽勸告又那麼隻身一人往北走,結果遇上狼群,買的馬也不見了,要不是他及時找到她,就她那狀況,凍也得凍死在那兒……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
終究下不了手幹任何事的人輕歎出口,就聽到敲門聲,而後婦人端著肉湯進來。
蕭如玥身上帶有幾種藥丸,可皇甫煜沒法分辨到底是幹什麼吃的,也不敢隨便餵給她,而自己身上帶有創傷藥和恢復元氣的藥丸,就每天餵她吃了一些,除此之外,她就得靠著這種肉湯活命。
皇甫煜很自然的就伸手去接:「還是我來吧。」
住了兩天,也算有些熟悉了,婦人笑道:「好,我不跟你搶。」
皇甫煜略顯尷尬的紅了臉,沒吱聲,把湯往旁邊暫擱,熟練的將人連著毛毯一塊抱進懷裡,一手拖著她,一手去勺湯,確定不熱,才慢慢一點一點的小心餵進她嘴裡。
「她將來不嫁你,就太可惜了。」婦人忍不住道。
嘴角勾起,皇甫煜笑道:「這話可真想讓她聽到。」
婦人一聽興奮了:「要不等她醒了,我幫你說?」
「可別……」皇甫煜哭笑不得,再看她興致勃勃一副恨不得做這個媒的模樣,不禁擔心蕭如玥醒來,這熱情的婦人背著他就說些有的沒的……
膝蓋想都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想了想,煞有其事一歎,雙眸連同清俊的臉一起暗了下去:「大嫂,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你別看她這樣,她脾氣倔得很,更何況……我帶她來時的模樣,你應該還記得,她……」說到這裡,沒繼續。
有的話,不需要說太多,配著一些狀況起個頭就足夠讓人聯想翩翩……
婦人一想到蕭如玥被抱來時一身血的模樣,當然就跟著想多了,不禁驚愕的瞪大眼,目光轉向蕭如玥時多了很多憐憫:「可憐的孩子,唉,要是那些東西早些來,恐怕也不會……」
皇甫煜愣了愣,隱約知道婦人說的是什麼,囧囧的接不上話。
「放心吧,我會跟家裡人說,誰也不會在她面前提這事。」婦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忍不住又問起一直忍著沒問的話:「不過話說回來,她怎麼一個人跑出來?」雖然穿的是男裝,可瞧這孩子的裝扮,也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此時無聲勝有聲,皇甫煜垂頭看著懷裡的人,沒應聲,又讓婦人想歪了。
婦人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尷尬道:「不好意思,那什麼,你好好照看她,我先出去了,放心,我們都不會說的。」
門掩上,抱著人的人嘴角就飄了起來:「玥玥,你現在可是名節盡毀,不嫁我都不行了……」
借宿的第三天傍晚,蕭如玥意識恢復,醒了過來。
因為不省人事的昏睡,痛經的那兩天於她而言就像一場漫長的夢,夢中似乎還有人……
恍恍回神,就察覺身邊好像有個人,轉眸,一張熟悉的清秀臉龐躍入眼簾,近得嚇她一跳,本能側身想也沒想就一腳踹過去。
可惜,腳丫還沒踹實,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扣住了。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皇甫煜睜開眼,沒好氣的問。
「我又沒讓你救!」猛然想起了什麼,竟難得的,小臉一炸紅了個透,伸手推他:「你你你……滾!」
果然是害羞了……好可愛!
額,不對不對,可不能讓她看出來,否則……摔玉珮歇斯底里吼的一幕滑過腦海,因為她難得露出這麼可愛一面而心潮澎湃的皇甫煜瞬間冷靜了。
鬆了她的小腳避開她的揮舞過來的小拳頭,起身斜眸,盡可能的沒好氣:「要不是為了我自己,我真想把你就那麼丟那兒了。」
「我已經解除我們之間的盟……」
「你我兩人協定的事,你一個人說解除就解除?」
皇甫煜雙手環胸坐在那裡垂眸看著她,聲音不高卻不似平常輕緩動人,清秀白皙帶著幾分稚氣的俊臉也不笑的微凝著,竟瞬間,有了一股天下盡在股掌的帝王霸氣。
呼吸一窒,蕭如玥倏地坐起同時就後縮,戒備的瞪著他。
他,很危險,超乎想像的危險!
該死,竟然連她都被他製造出來的表相給騙了,還騙了那麼久……
皇甫煜瞧她那警惕戒備的模樣,暗歎,他還什麼都沒干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野獸的直覺?
「小玥玥,你這是怎麼了?」薄唇輕勾,他笑問,神色語氣又恢復了以往,剛才那一瞬間的霸氣,恍若錯覺。
但,蕭如玥常用,怎會上當,抿唇不語的盯著他,腦中瞬間預演了數種偷襲他,跟他硬碰硬的情況,結果無一不是失敗告終……
好在,她小命被他捏著的同時,他的小命也在她手裡掂著,他確實不至於這個時候怎樣她!
看她一動不動坐在那裡,羊毛毯子都滑到了腿上,穿得單薄的上身涼在外面,皇甫煜還是忍不住出聲:「你不冷嗎?」
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冷。」蕭如玥點頭,拉毯子往身上攏,還坐在那裡看著他。
「在想怎麼對付我?」皇甫煜笑著挑眉。
「是的話,能成功麼?」她不答反問,認真的模樣。
嘴角笑咧開,問題踢回去:「你說呢?」
「脫得一絲不掛跟你打的話,我大概能贏。」
她一本正經的回答,直接讓他愣了下,白皙的臉轉而浮上暈色,長指輕彈她的額:「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弱者生存,就得不擇手段。」嘴角輕抿,綻出淺淺的笑花。
「所以……」皇甫煜看著她,嘴角也翹高起來:「你這是在警告我?」
「善意的提醒,也許不是那麼中聽。」鳳眸微彎,笑意多了一分。
輕笑出聲,皇甫煜掏出之前被她摔了一次的白玉令牌,遞給她:「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管你做什麼也不會插手,只換你關鍵時刻出手相助,如何?」
「成交。」伸手接過白玉。
他跟她,表面上似乎就那麼自然而理所當然的,回到最初的起點……
白爪巨雕高空盤旋,滑入蕭府,竟自己識路一般,從敞開的窗子進了外書房,落在書桌上,昂首挺胸傲慢的與桌後那面無表情的男子對視。
蕭雲軒看著它,目光很快落在它綁了小字條的奇特白爪上,微訝。
似乎等不到他動作,爪白有些不耐煩的抽起那只綁了字條的爪子,甩啊甩,頗有那麼點「還不趕緊拿開」的意思。
蕭雲軒抿唇,伸手解下那張小字條,展開,清秀的字跡十分簡短——人已尋到,平安勿念!
微愣,倏地站起,嚇得爪白忽的飛高上了房梁,警惕的看著他。
「是嗎?」
久久,才溢出一聲鬆了口氣的喃喃,沒有下。
咚咚,門外敲門聲後有恭敬聲傳來:「爺,京都晉安侯府那位管事又來了,還是不見嗎?」
蕭雲軒抬眸看了爪白一眼,坐了回去,長指抿轉間,那張小字條化作一團粉末:「嗯。」
蕭家六小姐失蹤的消息,早風一樣的傳遍了。
已經音訊全無的失蹤了半月,存活幾率渺茫,但蕭家還是沒有放棄尋找,許畢竟是大房當家先妻的嫡出小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也不足為怪,於是……
先先後後各方勢力各有目的也派人紛紛加入尋人大隊,白雪覆蓋的草原,尤其西部,反而熱鬧非凡。
但,草原很大,西部也很大,犄角旮旯多了去了,何況,第一個發現線索的人就派人把線索封死了,就是再有人去問,也不會問得出什麼來,再者,被找的人已經近到西部北部交界……
所以,蕭家六小姐繼續失蹤中!
蕭如玥感覺,借宿的這家……一家人都用一種顯而易見的憐憫眼神看她!
不過,這些人與她也不過萍水相逢,而她也還是記得自己是什麼狀態被帶到這裡來的,所以,皇甫煜說些什麼以免堵他們的嘴也不奇怪。
至於到底說了什麼,她不想問,免得聽到什麼竄青筋的內容,一個沒忍住手賤抽他,結果反過來被教訓……
又住了兩天,姨媽大人總算走乾淨了,蕭如玥主動辭行,從皇甫煜那裡「借」了銀子在借宿的人家這裡買馬。
本來她身上還剩有銀票的,只是被狼血浸透,得去錢莊兌換過才能再用了,現在不過廢紙一疊,好在品牌效應影響,不是所有的馬都像蕭家的馬那麼貴……
「你不回家?」皇甫煜蹙眉。
「我記得你承諾過不管我做什麼,也不會插手。」蕭如玥抿唇笑。開什麼玩笑,她現在正在「失蹤」也,多好的借口,這意味著她想去哪都可以光明正大。
皇甫煜一聽就來氣:「我確實如此承諾過,但條件是什麼,你忘了?」她到底是沒記性,還是當真不怕死?一而再再而三,她竟然都不吸取教訓,她那麼執拗的去北部到底想幹什麼?
「放心放心,我還挺滿意自己這條小命的,一定會謹慎照顧,我保證,你需要我的時候我絕對還活蹦亂跳的喘著氣。」蕭如玥邊說邊扭轉馬頭往北走。
來了這個世界佔了這個稚嫩的身子,未來的日子橫豎怎麼看都非常漫長,不找些事情**豈不無聊死?乖乖呆在蕭家裡當大小姐,跟那群虛偽的親人太極來太極去不過是消遣,不足以打發她所有的時間……
想來想去,一直決定不了到底從哪入手,用塔娜找來的隕鐵和礦石造出短刀時忽然靈光一閃,這裡是冷兵器時代,她不如,就試著建造一個冷兵器王國吧!
所以,她想去克吉烈族找塔娜看礦石,倘若礦石確實量高的話,她就趁現在的盟約暫借神鷹鏢局的力量控制惡名昭彰的克吉烈族……
暴制暴,惡懲惡,黑吃黑,她最喜歡了!
「啊啊,對了。」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蕭如玥笑靨如花的回頭看著皇甫煜:「我忽然發現,我們竟然是如此相似的同一種人……」同樣喜歡用虛假的表相,誆騙世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皇甫煜:「……」
蕭如玥笑意更深:「呵呵,雖然遲了點,但好歹也不算太晚不是?而既然知道了,恐怕也無法像過去那樣相處了吧,至少我是不能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皇甫煜面色明顯不好了,正如她所說,他們其實是同一種人,所以,他已經猜到了,但是……
人就是那麼賤,有時候,非得親耳聽到才肯相信!
「我要說的是,未免同性相斥鬧得不愉快,我們往後還是少見面吧,最好……不到萬不得已,你都別再出現!」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你,該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腦中瞬間過了幾十上百種拒絕的回答甚至有衝過去敲她腦門的情形,但最終,皇甫煜出口的還是:「如,你,所,願!」
說罷,策馬扭頭,當真就揚長而去了。
他乾脆得,反倒讓蕭如玥愣住了,卻哪裡知道,他之所以跑那麼快,是免得自己再留下又聽到什麼爆血管的內容,一個忍不住直接衝過去招呼她一頓屁股。
弄到名正言順的身份之前,他都忍她!
分道揚鑣沒多久,蕭如玥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往她這邊來。
沒有找地方隱藏,已經離開山林地帶,四周圍平坦得也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沉凝戒備,而後看到一溜眼熟的身影。
神鷹鏢局的人,跑前面的還是柳翊!
皇甫煜離去的背影從腦海滑過……蕭如玥抿唇不語,人已近到跟前。
「主子有令,我們也是沒法子,還望姑奶奶多多海涵,千萬別趕我們走。」柳翊討好的笑。
「你當我瞎的看不出來,你們的馬明顯比我的好?」換言之,她就算想跑也跑不過他們,他那些看似討好的話,不過是在變相的告訴她,某人用心良苦!
蕭如玥賞他一記白眼,策馬扭頭跑前面,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柳翊帶著的人,不過二三十個,可以蠻橫凶殘而惡名昭彰的克吉烈族,竟……說好聽了,叫客氣,說直白了,明顯是不敢妄動!
人馬故弄玄虛的離著營地有些距離停下,蕭如玥個頭小,又抹灰了臉一身柳翊幫她帶來的普通男裝,被人馬團團圍在中間,以至於那些克吉烈族人根本沒法看到她,可她,卻能將他們的情況瞧得一清二楚。不禁好奇,上次運糧來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不多久,塔娜在幾個壯碩的婢女陪同下跟著柳翊忐忑的走了過來。
可是,戲總是要做全套的,幾人到了人馬跟前,連婢女也被攔下了,只允許塔娜一個人到蕭如玥面前來。
「塔娜。」蕭如玥歪身探頭,露了臉給因為忐忑而走得慢吞吞的塔娜看。她這麼走,太浪費時間。
聲音很耳熟,可一聲男裝還抹灰了臉,塔娜還是沒能一眼認出她來,愣了愣才猛然認出,驚了一聲跑過去:「好啊,原來是你!我真笨,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
「上來,我跟你說件事。」蕭如玥伸手要拉塔娜上她的馬。
塔娜猶豫,倒不是怕蕭如玥,而是顧忌她那纖細得跟蔥似得小手,是不是真拉得動高大的她。
「那你自己爬上來。」蕭如玥也懶得跟她多說。
塔娜倒真是個乾脆的人,應了聲好,就自己翻身爬上馬背去了。
「塔娜!」
克吉烈族中,有個魁梧的漢子騎著馬領了一隊人追了上來。他們沒瞧見蕭如玥的臉,只知道塔娜上了誰的馬,然後要去哪裡。
「那是我烏恩其阿哈。」
塔娜先回應了看向她的蕭如玥,而後踩著馬蹬站起伸來沖那來的漢子擺手:「烏恩其阿哈,我沒事的,這人是我朋友,上次用糧草換礦石那個!」
蕭如玥挑眉:「阿哈?上次襲擊我那個?」那個上次不顧後果陷塔娜於不義的人,這時候這麼關心她?
「不是,那個是蘇和阿哈,老大,跟我不是一個母親的,烏恩其阿哈是老三,跟我才是一個母親生的。」塔娜應道,見烏恩其竟然不停還往這邊沖,蹙眉,剛要在叫,就聽到蕭如玥出聲了。
「放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