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的話語落下之後,唐崢的目光望向了旁邊的男子。此時,男子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為難的神情。很明顯,這是在掙扎。看到這男子一副為難的神態。唐崢沉聲道:「一萬塊錢,這不多吧,大娘,這是您兒子吧。看樣子是在中海的建築工地打工?」
「是啊,唐大夫。這是我二娃子。當兵回來的。這孩子,孝順啊。」大娘說起兒子,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唐崢卻是看不慣了,緩緩道:「據我所知。中海市的建築工地上,一般的大工,做技術工,比如泥工、模板工、鋼筋工這些,一天一兩百是沒有問題的。即便是小工,一天最少也是一百塊。而且,老闆還包吃住。一個月,即便不是天天上工,最少,兩千塊一個月還是有的?怎麼連一萬塊都拿不出呢?」
並不是唐崢真的就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什麼只認錢不認人。唐崢從業兩年多來,見過的病人不說上萬,那也是有好幾千了。有錢的、沒錢的都見過。但是,免費是有限度的。如果真的是那種孤苦無依的五保老人,沒有人管的那種,唐崢不介意出手。可是,旁邊站著這麼一個兒子,有手有腳的。或許,是困難,但是,自己減免了三分之二的手術費了。這就已經夠意思了。全免的話,唐崢認為,這是對男子的一種縱容。
所以,唐崢很不客氣的指出了建築工的行情。之所以對這個行業這麼熟悉,這是因為,唐崢自己曾經也在這個行業做過。根據當時的工價。適當的上浮一些,基本上差不多。
話音落下,男子的臉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沉重的點了點頭,道:「媽。錢的事情,您就別管了。難得遇到唐教授這麼好的醫生。這個病,我們一定要治療,必須要治療。哪怕是我去借錢,也要治療。」
這話說完。唐崢冷笑著道:「真是笑話,看你也就三十歲的樣子吧。打工的年頭少說也有十幾年了吧,這些年,你就沒存下錢?說得如此的冠冕堂皇,你不覺得,這是對你母親的一種侮辱麼?」
唐崢的話很不客氣。因為,在唐崢看來,男子的表現,完全就是在敷衍。就是在裝。對於父母,唐崢是至誠至孝的。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人了。
整個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男子皺了皺眉頭。很想反駁。但是。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
這邊,大娘卻是有些慌亂,開口道:「唐大夫。可不是這樣的,我這二娃是真孝順。他有他的苦衷。你不知道的。」
「媽!說那些做什麼。總之。我會去籌錢的。你放心好了。」男子開口說了起來。
這時候,大娘顯得十分的固執,一手撥開了男子,道:「二娃子,你是什麼人,媽還不知道麼?媽不能看著你受委屈啊。」
說著,大娘對著唐崢道:「唐大夫。我二娃子是真沒錢,他三年前退伍回來了。這三年,他一直在外面打工。他不是沒賺到錢。他的錢,都給支助他的那些戰友了。你說。我能怪他麼?」
聽到這個話語,唐崢頓時也愣住了。這種事情,以往在電視上看到過。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唐崢沒有當過兵。但是現在好歹也是現役軍人。基地裡面。那些個戰士的戰友情,唐崢也是能感受到的。
曾經有這麼一句話,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唐崢以前覺得,那是玩笑。誇大其詞了。但是,現在唐崢不那麼看了。眼前這男子,一看就不俗。實力應該是那種特種兵性質的。唐崢有些心酸。這樣的人,軍隊的精銳。退伍回來卻沒有一個好的安置,固然這是國情的問題。但是,唐崢也覺得很心碎。
看著男子,唐崢緩緩道:「兄弟,對不起啊。我不瞭解情況。怎麼稱呼你啊。」
唐崢如此坦然的道歉,反倒是讓男子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吳鐵軍。唐大夫,你放心。我馬上就去籌錢,你幫我安排住院的手續吧。」
說到這個,唐崢卻是微笑著道:「鐵軍兄弟,看年紀,我們相差不多。既然是這樣,我做主,大媽的醫療費用全部免了。只不過,這一段時間,必須要有家屬照顧。你可能暫時只能在醫院了。」
陳鐵軍聽到這個,頓時露出了喜悅的神情,無比正式,深深鞠躬道:「唐教授,這份情。我陳鐵軍記住了。謝謝您了。」
隨即,唐崢就開出了一張住院申請單。然後,在上面特批寫下來幾個字。在附二院。唐崢的權力並不比孫院長小。免費安排病人還是能做到的。唐崢用的是臨床試驗病人的名義。
開好之後,唐崢還特意讓門口值班的張姐跟著辦理了一下,安排的是腦科的單人病房。條件什麼的自然都是很好的。
唐崢的細心,讓陳鐵軍這個樸實漢子的臉上露出了濃重的感激之情。雖然他不說,但是,心底下已經表明一切了。
下午,看完了全部的門診之後,唐崢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朝著外科住院大樓那邊走了過去。
直接到吳大媽的病房這邊。此刻,吳大媽已經安頓好了。沒有用藥。這是現在治療的特點。如非必要,一般很少用西藥。
陳鐵軍守在旁邊,看到唐崢到來,立刻站了起來:「唐教授,您來了。片子已經出來了,您給看一下。」
對於片子,唐崢已經不需要看了,在門診的時候,唐崢就已經用透視眼查看過了。腦幹部位有一個直徑在兩厘米左右的腫瘤。現在,片子上顯示果然如此。
唐崢微笑著道:「吳兄弟,大媽這個病。暫時先用中藥進行壓制,等合適的時機才能動手術,這個事情,記不得。其實,我過來,不光是大媽的病情。我是來找你的。大媽現在行動還很方便。我吩咐護士幫著看一下。晚上,我請你吃飯如何?」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吳鐵軍沉吟了一下就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也明白,唐崢恐怕有些話要說。
沒有選擇什麼奢華的酒店酒樓,就是在醫院門口的這種家常菜館,找了一個小包廂。點了一些菜。唐崢笑著道:「吳兄弟,你等一下,我去拿點東西。」
直接返回車子上,唐崢拿了一瓶三十年的茅台下來。返回餐館的時候,菜已經上齊了,一份爆炒耳尖。一份腰花。一碟花生米。一份毛豆一份青菜,另外加一個湯。
喝了幾杯之後,唐崢微笑著道:「吳兄弟我能看得出來,你不是一般的軍人。能說說你的情況麼?」
看到吳鐵軍一臉為難的神態,唐崢隨即拿出了自己的紅本本軍官證,遞了過去,道:「吳兄弟,你放心。我也是現役軍人,我知道軍隊的保密條例。相信,以我的級別,你跟我說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的。」
這個軍官證,在唐崢身上。沒有太多的意義,也就是有一次糊弄了一下而已。但是,現在唐崢覺得。這軍官證還真好。至少,對吳鐵軍這種人來說絕對有用。
上面,唐崢一身戎裝,07式軍服十分的醒目。兩槓三星更是栩栩生輝。國防部的鋼印莊嚴神聖。八一軍徽更是肅穆。吳鐵軍幾乎是潛意識的雙腳並立,敬禮道:「首長好。」
唐崢也很嚴肅,正色的回了一個軍禮,然後笑著道:「吳兄弟,坐下來吧。你已經退伍了,這裡沒有什麼首長,只有兄弟。現在,能說了吧。」
吳鐵軍點了點頭,坐了下來道:「唐教授,我是來自甘州軍區老虎團的。對外,我們的番號是利刃!」
利刃,唐崢倒是聽說過,記得是葉武說的。這是一支真正有過實戰,還越境進行恐怖圍剿的特種部隊。
想到這裡,唐崢顯得有些沉重,緩緩道:「吳兄弟,大媽所說的,那兩個戰友,是不是犧牲了。」
說到戰友,吳鐵軍有些悲傷,拿起了杯子,一口乾了。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這個事情。這才說道:「死了,一個死在了西北自治區。一個死在了國外。」
具體是什麼地方,吳鐵軍迴避了,唐崢也沒有去問。問得太詳細,那就是打探軍事機密了。唐崢不會去做。
看著吳鐵軍。唐崢沉默了一下,正色道:「吳兄弟。如果說,我幫你重新安排一個工作,你願意麼?」
「做什麼?」吳鐵軍的眼神裡精光一閃而逝。
看得出來,即便是復員了,吳鐵軍的那種警惕性也沒有丟掉。他還是不怎麼信任唐崢。
唐崢沒有收斂,直接道:「我手底下有一個大唐藥業,又有了一個房地產公司。小區樓盤。還有藥廠、研究中心以及學校都需要安保人員。我準備自己開一個。你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心性我很欣賞。對戰友能如此的不離不棄,三年時間。我相信你。你來負責安保公司怎麼樣?年薪50萬。」
唐崢的話語,直接把吳鐵軍給震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年薪五十萬?這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沉吟了一下,吳鐵軍緩緩道:「唐教授,還是算了吧。我怕我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