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老朋友?」
曹士傑驚醒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一個故人。」
既然曹士傑不想多說,周作民這點眼力界還是有的,也閉口不問了。
周作民常年在天津,但是在燕京的政壇也是頗有影響力的人物,還以為是燕京的老朋友出現。
一開始,他們這些從天津,燕京,遠道而來的國內首屈一指的銀行家抵達上海,還以為足夠給面子了。畢竟上海的金融界資本再龐大,也不是北方的對手。
因為缺乏軍政兩界的保護,資本越大,只能成為別人窺視的對象。
要不是上海的民族金融業,大部分都和外國銀行,洋行,甚至領事館的關係密切,要不然當初主政浙江的盧永祥就要動心思了。至於江蘇督軍李純倒是不存在做出如此不恥的事來。畢竟,他家大業大,加上雖然是直系的中堅派,但是並不服從曹錕的控制。
可是當曹士傑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的那一刻,他倒是和對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心中也難免露出一絲震撼,讓和他站在一起的周作民感受到了,顯然對方的身份非常敏感,這才是曹士傑閉口不談的原因。
王學謙煞費苦心的勸走了一個許諾他偌大好處的大人物,或者說是曾經的大人物。
還沒等緩過一口氣過來,陳佈雷再次敲響了王學謙的書房門,隨後推門進了書房。不過這才來的雖然不是大人物,但是也和上一位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對大人物有著非常大影響力的人。
曹士傑?
曹家第二代的長子。
雖然不是曹錕的兒子,但是在曹家第二代中,有著不可忽視的地位和影響力,也是直系保定派的旗幟性人物。
相比剛送走的徐樹錚,曹士傑的名聲顯然不能和對方相比。但是徐樹錚代表的『皖系』已經是式微。能夠保留在民國政壇最後的一點影響力都是非常難說的。這種情況下的許諾,就有種自欺欺人的感覺。但是曹士傑就不一樣了,直奉戰爭從開戰到最後的收尾結束,只有十天時間。實際作戰的時間恐怕還不到其中的一半。
十萬大軍啊!
張作霖就是養了十萬頭豬,吳佩孚就親自帶人是去殺,也要耗費不少的心思,可是在熱河,燕山一線的戰場,卻透著讓人琢磨不透的詭異。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
攜大勝雄威而來的曹士傑,顯然不會像是徐樹錚那麼好對付了。
「這次又是誰?」
「曹士傑。說是曹家的……」
王學謙疲倦的仰頭半躺在沙發上,在聽到陳佈雷的稟報止嘔,突然猛的從半躺的假寐中驚醒過來,上半身坐的筆直,眼神透著一種讓陳佈雷不寒而慄的驚喜。
「快請!等等……」王學謙拿起外套,穿上之後,對陳佈雷說道:「安排人,我親自去迎接。」
陳佈雷這才明白,甚至在心裡可能已經猜測到了曹士傑的身份。或許只有曹家的人,才會讓先生表現的如此重視。
而也只有曹家人,才可能給予王學謙足夠的保證。雖然曹錕在軍政方面的才能欠缺,不如黎元洪的大智若愚。馮國璋的老辣,更比不上段祺瑞的殺伐果斷……以至於被政敵嘲笑為『曹傻子』。
但是王學謙知道,不僅僅是曹錕,還是曹家將迎來整個家族最輝煌的時刻。而且這種輝煌不會是曇花一現,而是有數年之久。並且曹錕還不是一個非常強勢的人,相對他的政敵。張作霖、段祺瑞等人,曹錕在軍政掌控上的缺陷,幾乎讓直系喪失了大好的局面。
最好的一個例子,就是曹錕沒有發現馮玉祥的野心,或者說是無視馮玉祥對他的威脅,坐視馮玉祥一步步的強大,最後善於變換政治立場的馮玉祥,成為曹家最後下台的罪魁禍首。甚至曹家還被馮玉祥逼死了一個重要人物,曹銳。也是在曹家如日中天的時候,外界習慣稱呼的『曹四爺』。
對於曹家的人來說,曹錕在政治上的弱勢,絕對是致命的。
一方面,加速了原本就不太穩固的『直系』內部的分裂;另外,就是給攀附『直系』這棵大樹的人太多的機會。
而曹士傑的到來,顯然不是來道賀的那麼簡單,他的出現,只有一個目的,兌現承諾,加深合作。
對於曹錕來說,北方的賦稅嚴重不足。
想要增加他在未來總統寶座上的籌碼,就不得不依靠南方的賦稅,而南北雙方不僅缺乏合作,甚至還是敵對勢力,不掐起來已經是萬幸,更不要提什麼合作了。
但是王學謙的出現,銀行團的成功,已經讓曹錕,或者說曹錕的幕僚集團認識到,南北合作的可能性。
相比徐樹錚掩人耳目的偷偷到訪,甚至還遮遮掩掩的樣子,曹士傑的迎接規格,顯然已經達到了王家的最高規格。主人親自下樓迎接,這不僅僅是給足了曹士傑的面子,還讓作為引薦人的周作民臉上有了面子。
在見到曹士傑的那一刻,王學謙眼神微微的愣了那麼半秒,顯然這個人似乎見過?
隨後他笑著招呼道:「曹兄,裡邊請!」
「周兄,有勞了!」
「哪裡!哪裡!」
周作民似乎一下子和陳佈雷熱絡起來,客氣的王學謙打過招呼之後,兩人天南地北的談論著一些見聞,畢竟是在商界成名已久的人物,很快就掌握了陳佈雷的喜好,兩人也變得投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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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見王學謙還想要請他去書房的樣子,周作民卻笑著擺擺手道:「我和佈雷兄弟一見如故,少不了討價一二,你們聊你們的。」
周作民怎麼可能讓自己介入政壇太多?
更何況,曹錕是北方軍界的領軍人物,『直系』的旗幟,他至少在場面上要做出避嫌的樣子。
更何況,曹士傑親自來上海,和王學謙商談的東西,顯然也不是他能夠過問的,就不會去討=個沒趣。
細細打量曹士傑硬朗的外表,不得不說,曹士傑可能是曹家人中,給人感覺最幹練的一個人。不過曹士傑還沒坐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差點冷場。
「我們見過一次,在閘北!」
王學謙已經回憶起來,當初和曹銳在閘北偷偷摸摸的見一次面,身邊似乎站了一個保鏢一樣的人,就其身上流露出來的彪悍氣息,也能大致猜到,應該是從軍隊中出來的。
但是當時他也沒有在意,只是有些懷疑當初曹銳來上海的保鏢,怎麼和曹士傑如此的像?
讓曹士傑怎麼提醒,王學謙頓時啞然失笑道:「當初看曹四爺身邊的人,器宇軒昂,宛如小說中劉備身邊的趙子龍,原來就是將軍您哪!」
保定原本就是漢代時期的常山郡的範圍,趙子龍的傳說,在當地人的心目中,那是英雄的典範。而曹士傑長期在保定生活,怎麼可能忽視趙子龍這個歷史人物呢?
就是曹家的人化素養不高,就是曹錕還沒有發跡的時候,茶館也是他常去的去除。而茶博士說古道今,就繞不開一本《三國演義》。長阪坡七進七出的常山趙子龍,曹士傑哪裡會不曉得,那是從小如雷貫耳的偶像,男神!
被王學謙比喻成趙子龍,就是曹士傑再傲慢的性格,黑黝的臉膛也有些發紫,顯然是臉紅了。
「哪裡?小弟還差的遠呢,差的遠……」
曹士傑揶揄的樣子,卻全身如沐春風一樣的爽快,恨不得王學謙能夠繼續狠狠的誇獎他一番。隨後,說話也客氣起來,他來上海,本來就是曹錕的意思,隨身帶來的也是眼下曹錕能偶給出的最大籌碼。一個師的番號,軍隊的裝備補給且不說,就是兩個隸屬於大元帥府的番號,就可見曹錕給出的籌碼不算低。
要知道,盧永祥在浙江雖然訓練了五個師,但是都是地方性質的部隊,不如浙軍第一師,第二師……其實給地的軍閥都這樣,只要有錢有人有地盤,就會把這些東西全部花在軍隊上。但是盧永祥手下,能夠參與國家行動,平叛的部隊,有正經番號的也只有第十師。
「曹大帥希望我盡快去燕京!」
一來二往的,曹士傑也說出了曹錕的要求,但是這一刻,王學謙卻沉默了,好處給的足夠了,但是曹錕的這個要求,卻讓很多在南方從政的政客會猶豫。
當初袁世凱軟禁南方軍政高官的事,還沒過去幾年,眼下,曹錕競選總統的步伐是不會停的,保不齊曹錕為了讓他能夠一步登天,做出讓人不恥的事來。
這也是王學謙一再拖延北上的時間的原因,要是他不過是一個小商人,就是寧紹財團的領軍人物,去燕京也不會有太多的危險。但眼下,浙江的軍隊肯定要重型構建,王學謙的地位不容忽視,成為領軍人物的可能性很大,到時候地位上去了,影響力大了,萬一不順曹錕的意思……
這其實和綁票是一個道理,碼頭上的苦力,讓綁匪綁,也不見得會有綁匪花這個心思。
可要是豪門少爺呢?
(諸位大大,手下留情啊!本書的好評指數本來就不高,還望多擔待一些,評論的時候,給個十分。送人玫瑰,手有餘香……水鬼先拜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