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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06章 【風頭出大了】 文 / 水鬼遊魂

    寒冷的江面上,潮濕的江風撲面而來。但是每個人的血是熱的,甚至是沸騰的氣氛一度讓人有種幻覺,彷彿這不是他們在走上反抗的第一步,而是走向勝利的第一步。

    在腳底踏上橋面冰冷的水泥路面的那一刻,耳畔充滿了韻律激昂,歌聲激盪的歌曲,鼓舞著前行。

    其實走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在踏上橋面的時候,就已經宛若瞎子一樣,不能視物。

    在伴隨著刺激氣味的鎂光燈下,鎂粉燃燒的一剎那,彷彿一股熱量重接衝擊到了臉上的肌膚。雙眼卻被刺眼的光芒所侵襲,讓人一時無法睜開眼。

    直到王學謙走過了外白渡橋,依然還是一種在雲霧中的感覺。

    這時候,他的眼睛也漸漸的恢復了視覺,不過見到有幾個使館工作人員和英**官攔住了他們。按照英國人放行的條件,這時候,組織遊行的組織者,應該先去英國總領事館,去商討英國駐滬總領事關心的事。比方說,何時水廠、電廠和煤氣公司的工人可以復工?

    這也是公共租界當局最擔心的事,失去了大都市最重要的現代化生活的基本元素。整個租界,就成了一座鋼筋水泥建成的巨大陵墓,毫無生氣可言。

    如果上海的公共租界,真要在傑彌遜爵士的手裡,因為外交失敗,讓英國人失去了遠東最重要的經濟堡壘的話,那麼可想而知,對於傑彌遜爵士的政治前途將是毀滅性的。

    「王先生,原來是你?」

    作為英國使館在華人員,很多都能講一口流利的中。面對對方的質問,王學謙反而笑了起來。

    這讓對方很納悶,作為使館工作人員,貝克清晰的記得。在幾天前,一個自稱是民國外交官的東方人,闖入了總領事館,然後用一種憤激昂的語氣,單槍匹馬的面對十幾個領事館人員,用流利的英呵斥大英帝國在華人員的**,應該得到帝國的重視。

    可他沒想到的是,沒幾天,這個還未上任的民國外交官竟然和反英國遊行攪合在了一起。

    這不得讓他開始警覺,這場聲勢浩大的反英遊行。是否和民國在燕京的中央軍政府有無密切的聯繫?

    不過,貝克納悶的是,對方竟然狂妄的在他面前大笑起來,眼神卻不善的盯著他,直到他有種背後發冷,全身瘆的慌的時候,王學謙卻說道:「我記得當時希望貴國政府重視民意。但遺憾的是,貴國還是使用了武力,甚至不惜動用軍隊。封鎖整個租界和蘇州河兩岸的往來。作為一個外交官,我深刻認識到,只有真正有誠意的談判,才能化解彼此內心的隔閡。共建繁榮的上海。但是我很失望……」

    「當我在為了化解矛盾。為整個租界的居民奔波的時候。卻發現深夜,忙碌了一天之後的我,想回到租界的家中休息都變成了奢望。」王學謙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憤怒起來,眼神因為氣憤而變得通紅:「我看到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是軍隊。是拿著殺人武器的軍隊,用這個世界上最陰森恐怖的槍口,指著那些無辜的平民和百姓……」

    貝克有種感覺自己作為英國總領事館的官員。卻被一個民國官員罵的狗血領頭,讓他的自尊心很受傷。讓他更憋屈的是,他還不能反駁,因為王學謙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面對爵士的佈置,作為下屬,他也不好非議。只能硬著頭皮對王學謙解釋:「王先生,大英帝國對您為帝國所作的努力而感到由衷的感謝。請讓我代表總領事先生,向先生表示最真摯的感謝。幸運的是,大使先生正好在使館,我想他一定會非常歡迎您來做客的。」

    「現在!」

    王學謙很享受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用睥睨的眼神鄙視一下英國人的呆板。

    不過,他明白,眼下並不是和英國駐滬總領事傑彌遜交涉的最好時機,得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至少不能讓對方看出來,他是故意避而不見。

    當然他在遊行隊伍中,也應該找一個理由。眼珠子一轉,王學謙突然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對方,甚至帶著一種責怪,嘴角輕慢道:「你是說現在?」

    「沒錯,先生。我想爵士閣下一定會非常樂於交上您這個朋友的。」貝克顯得有些巴結,但他還是想為領事館多出一份力。至少,王學謙的多重身份能幫上租界當局。

    王學謙卻跺腳道:「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的時間點,要知道,閘北到處都是罷工和罷市,大一點的旅館都接受客人。而在小旅館內,連洗澡水都沒有。我已經一周都沒有洗澡了,你聞聞,我身上的味道……」

    王學謙將自己的袖子向對方的鼻子方向探去,貝克作為一個有身份的英國人,肯定是不敢聞的。

    閉氣凝神,一步步的往後退。

    王學謙心中一陣鄙夷,這不過是大衣,要是拿著臭襪子,眼前的這個英國外交小官僚,是否要眼球驚恐的爆炸,暈倒在地上?

    「現在我要回家好好洗一個澡,然後在恰當的時候,才是決定和爵士會面。在此之前,我堅決的站在人民一邊!」

    貝克失神的張了張嘴,感覺都是自己的錯。

    可是租界內部已經斷水了,也沒有煤氣,想要洗澡確實不太現實,見王學謙要離開,頓時提醒道:「先生,現在租界已經開始了用水管制。只有匯中飯店,可以二十四小時提供熱水。」

    王學謙背對貝克往前走,但是還是灑脫的將頭頂的禮帽,往上抬了一下,表示感謝。

    因為兩人的語速實在太快,而且還是用的英,周圍能夠聽得懂的人屈指可數。

    bsp;不過還是有人聽懂了,比如說站的最近的章炳麟,還有總是一本正經的陳教授。

    兩人都是博學眾長的學者,雖然聽起來有些費勁,但還是聽懂了個大概。再看章炳麟的一張老臉。憋得一臉的褶子,而陳教授也不好過,臉膛漲的通紅,顯然都憋得很辛苦。

    尤其是,他們還站在記者中間,需要保持一個民族主義者該有的莊嚴和肅穆。

    「請問您是陳教授?」

    「是太炎先生!」

    「罷工引起了租界內部的混亂,這是否也是貴組織在之前所有考慮的?」

    「兩位能不能透露一下這次談判中,民眾最希望當局做出那些讓步?」

    「兩位代表遊行組織,是否會在談判中談到關於鹽稅稽查所英國人官員貪腐的問題?」

    「對於英**警,強殺我國平民的暴行。兩位是否發表一下你們的觀點?」

    ……

    這個時代,還有太好的錄音設備,至少作為主流媒體的報社記者,是肯定無法帶著錄音設備進行採訪的。所以,在對章炳麟和陳教授拍照之後,都人手一本小本子,眼神灼熱的頂著兩個可能給他們帶來大新聞的主事人。

    「對於蘇州河慘案,我深表痛心,同時我再次說明。對於懲戒兇手,我們絕對不會讓步……」

    陳教授是個健談的人,這次能夠站在媒體之前,顯然也讓他非常興奮。而英國使館的工作人員可坐不住了。軍警和士兵一起,把兩人和記者隔離開了。

    貝克用生硬的漢語說道:「領事館會在談判之後,由總領事閣下決定是否開新聞發佈會。需要採訪的記者,先去領取號牌。不然將無法出席新聞發佈會。」

    原本還想逮住兩個關鍵人物。死纏爛打的記者,頓時安靜了不少。有眼明手快的,直接撲向了在邊上使館人員的登記台。

    貝克這才鬆了一口氣。要是讓這兩個遊行的組織者,在談判還沒有開啟之前,就在英國駐華總領事館門口亂說一氣,到時候被動的肯定是總領事館。

    「兩位,請隨我來!」

    眼看著遊行隊伍中,威望最高的兩個人,進入了上海公共租界內最難進的一扇大門,也是公共租界內的權力中心。

    遊行者也知道,在此關鍵時刻,他們需要留下足夠多的人,在使館門口給予章炳麟和陳教授足夠多的支持。除了一部分人按照既定的路線遊行,發放傳單之外,足足有超過兩千多遊行者,站在英國駐滬總領事館的大門口,標語旗幟如同森林一般,密密麻麻,口號嘹亮的聲援談判代表。

    「釋放被捕學生和工人!」

    「懲戒兇手!」

    「撫恤被害群眾!」

    「還我鹽稅,關稅!」

    ……

    雖然擁有數千人的支持,租界方面絕對不敢扣押談判代表,但是作為英國人政府在上海的最高代表,英國駐滬總領事傑彌遜爵士面對章炳麟和陳教授的要求,避重就輕的表示。他可以代表英國政府為意外道歉,同時給一筆數量不菲的撫恤金,但是需要租界工人和商團馬上放棄消極的罷工和罷市……

    面對傑彌遜爵士的要求,談判當然是無法談下去的。

    其實傑彌遜爵士也明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都已經是撕開臉面的鬥法,他作為一個總領事,其實根本就不敢答應民國民眾的要求。他這是希望,能夠恢復租界內部的水電煤氣的供應,這就足夠了。

    顯然,這樣的條件是絕對不會讓人滿意的。

    隨著群眾在失望的情緒激動中,談判破裂了。

    其實,章炳麟已經有了談判無果的準備,但是陳教授卻顯得非常失落。

    而記者們卻發現,英國人在談判代表離開領事館之後,將大門關的嚴嚴實實的,根本就沒有先前說的那樣,開新聞發佈會的想法。感覺被愚弄的記者忽然發現,他們的採訪蒼白的幾乎無法支撐一篇爆炸性新聞的字結構。

    有些取巧的記者,拿著相機,忽然想到了王學謙在使館門口,『怒斥』英國使館工作人員的照片。

    而且王學謙的身份,也是一大賣點。

    總之,新聞雖然追求真實,但同時也需要吸引人的眼球。而王學謙在使館門口的那段講話,雖然記者們都站的比較遠,沒有聽清楚,但是氣勢卻很足的!

    反正用一下,也未嘗不可。

    於是,第二天上海灘的報紙上,不少大報社沿用了王學謙於英國使館工作貝克交涉時候的照片,雖然比較模糊。但是卻讓國人非常興奮的是,國人的外交家在形象上是非常出眾的,尤其英國人詞窮的樣子,顯示著國人是佔著理呢!

    於是像《新報》上就在頭半頭條,就用醒目的大標語寫道:「國家選擇沉默,正義外交官痛斥英國人暴行!」

    「在正義面前,英國人也要低頭!」——《申報》

    ……

    大報,小報,都競相刊登王學謙的照片,這個知道的報紙印刷照片的技術還很不過關,但是熟悉的人依稀能夠辨認出,報紙上的那個民國青年,是王學謙。

    在匯中飯店六樓的房間裡,穿戴一絲不苟的顧維鈞,猛地將手中的報紙拍在維多利亞風格的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低聲咒罵道:「這小子,倒是出盡了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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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臥室裡,走出一個穿著時髦,打扮時尚的少婦,嗔怪道:「達令,誰惹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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