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聲槍響之後,除了一聲軍犬的哀鳴,之後,並沒有傷到人.
就聽到車頂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砰的一聲,正當開車的皮維準備警示,讓在後座的喬治惠特尼和王學謙準備躲避的時候。
有聽到砰的一聲,不過這次的動靜有些懵,或者說,相對於子彈打中車頂的聲音輕很多。
還以為有人受傷,皮維吃驚的回頭。
車內很黑,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能聽到聲音,在槍聲想起的那一刻,王學謙和喬治-惠特尼不約而同的愣了一下,當然這是人的正常反應,但隨後兩人都飛快的行動,跟說好的時候,都矮下腰,在車內並不寬敞的環境中蹲了下去。
好死不死的,兩人還是面對面。
這一下,正好是腦袋撞上腦袋,還是在想著保住姓命的那一刻,做出的反應,兩人都是眼前一黑,有點昏昏然,絲絲的呼著冷氣,發現後座的兩位都蹲著,捂著腦袋,皮維即便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況,也大致猜想了出來。
忽然想起來,一個法國老人說的一句話。
有錢人都是怕死的,而且錢越多,就越怕死,而怕的要命。
原本,皮維是不相信這樣的鬼話的,但是看到王學謙和喬治-惠特尼的樣子,由不得他不信了。
不過也奇怪,就在離開別墅的時候,皮維還拿出一支手槍讓王學謙拿著。但當時王學謙拒絕了,並沒有說理由,只是歎了一生氣,這一聲歎氣,讓他非常納悶。
而這聲歎氣,也只有王學謙自己知道。
在槍支管制的時代生活過,後世對於槍支的嚴防死守,已經到了擁有槍支的私人,都是站到國家對立面的恐怖分子的程度了。可是不少軍迷,甚至大部分男孩,從小的玩具就是槍。
火藥的,電聲的,甚至水槍。
可以說,對槍支有著強烈的擁有**,而且這種強烈的**,並沒有因為法律的限制,而壓抑起來。
只要一有機會,總是會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但是當王學謙真正在一個不限制槍支的國度,真切的感受到那種開槍後,手腕都要被震動折斷的後坐力,加上緊張使命的扣扳機……
可能敵人倒是沒有傷到,反倒是在他周圍的自己人有姓命之憂。
這才是王學謙拒絕使用槍械的原因,再說,他也打不中人。
「見鬼,威廉,沒想到你的身手這麼矯健!」
「喬治,你的也不比我慢。不愧是當過兵的,參加過歐洲戰場的老兵。」
沒想到,人前趾高氣揚的富家子弟,在危險來臨之際,還在互相誇獎對方的身手。
反倒是坐在前面的皮維和喬治-惠特尼的保鏢臉色有些怪異。
「少爺,您有沒有受傷。」
「先生,您情況還好嗎?」
想到責任,保鏢還是盡職的問了一些問題。但顯然,這個時候,並不是太好的時機。
「疼……」
「哎呦!」
……
「怎麼了?」
一陣哀嚎之下,讓兩人非常緊張。其實王學謙的這輛車非常堅固,簡直比戰場上的坦克車差不了多少。在這個時代,汽車的外部配件,走了兩個極端。
一種是完全按照馬車的樣式,用木板製造,這樣可以減輕汽車的重量,讓發動機的負荷減少到最低。而另外一種,就像是王學謙乘坐的這輛英國版戴姆勒,全鋼板的車身,手槍子彈根本打不穿車身上的鋼板,尤其是10l排量的發動機,衝撞起來,甚至能把1.5噸載重的道奇卡車,掀翻撞飛。
「沒事,就是腦袋有點疼。不過,喬治,我原本以為你上過戰場,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這讓我有點意外。」這完全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做法,王學謙顯然是在掩飾尷尬。
反倒是喬治-惠特尼信誓旦旦的說:「正因為上過戰場,我才知道危險。珍愛生命,是每一個戰場上走下來的戰士,最深刻的體會。不然,我會在戰場上下來,就扭到了腳嗎?我也是為共和國的容易戰鬥過,負過傷的人。」
「扭傷腳?」王學謙奇怪道。
他不明白,而坐在前前面的皮維和喬治的保鏢兩個人是尷尬啊!在戰場上扭傷腳的幾率很大,最可能的情況就是當逃兵的時候,一不小心之下……
「少爺,現在情況很危險,您別多說話。」喬治的保鏢一臉糾結的提醒道:「萬一您說話,被刺客聽到了,就糟糕了。」當然他提醒喬治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讓喬治警覺,不要被刺客聽到?
反而是一種提醒,再說了,喬治-惠特尼在戰場上的表現,簡直慘不忍睹。
即便負傷,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喬治-惠特尼嘿嘿笑了幾聲,也覺察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王學謙鬱悶的看了一眼,喬治-惠特尼,這時候他大致能夠想到了周圍的情況,兩個監視他的幫派成員,被下車的軍犬發現了,引發了一場衝突,情急之下,開了槍。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皮維還是決定車不動,而他摸下車:「先生,現在別墅內的情況還不確定,所以我們不能開車進入院子。」
「你決定吧!」
再說,他們的車後面,就跟著兩輛卡車,車上都是黑水安全公司名下的戰鬥隊員。這些人可不像喬治-惠特尼一樣,上戰場也是被逼的,而是真的在戰場上流過血,見識過那種血肉淋漓的場景。
可以說,這些人才是從戰場上下來,經歷過鐵與火淬煉的真正的戰士。
加上黑水安保公司的嚴格選拔,半年多的高強度訓練,身體,反應和戰術,已經到了這個時代最巔峰的狀態。尤其是,這種小規模的戰鬥,更是配合緊密,無懈可擊。
聽到車外用英語呼喊的聲音,一個個指令被下達了下去。
佔領制高點……
拉開散兵線……
……
王學謙一陣無語,他心裡其實有一點疑惑,在上海灘,尤其是租界裡,刺殺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情,極容易引起外交糾紛。地方軍閥,青幫,各個勢力都不會選擇在英美公用租界裡動用武力,進行刺殺。躲在租界,已經等於是躲過了刺殺,而對手想要幹掉自己,不得不將人引出租界的區域。
反而是兩個監視他的人,狗急跳牆,被軍犬逼的無路可走之下,做出的反應更讓人感覺有說服力。
加上租界裡早就得到了消息,總巡捕房詹姆斯少校已經在周圍區域戒嚴,想逃,都難。
但是有一點他還是不太理解,就是被困住的人,既然是監視他的,為什麼身上要帶著槍?
要是不帶槍,即便被抓住,也多半有理由推脫。
可身上帶著槍,問題就嚴重了很多。
「不要開槍!我們投降。」
正當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猶豫,是否要動用手雷,將躲避在灌木叢中的刺客消滅在無形之中的那一刻,讓人奇怪的情況發生了,灌木叢中,一支手槍先被扔了出來,緊接著,兩個壯漢從灌木叢中拉扯著出來了。
當他們看到是一群士兵圍住他們的時候,非常吃驚。
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那個漢子,一頭霧水,但看到數十隻黑洞洞的槍口圍上來,一群說著鳥語的洋人,端著槍,圍住了他們的那一刻,心說:壞了,這次死定了。
何止是死定了這麼簡單,原本,租界雖然是英國人和美國人的地盤,但是只要英國人不發神經,一些在租界內犯事的人還是會被先一步投入監獄,然後審判。
至少有活下來的機會,但是如果面對的是軍隊,這就難說了。
「大哥,我就說,**一下。臨死,拉幾個墊背的,現在你看……」
鍾文豹等著大眼,雖然姓格直,但是看到是被軍隊,還是洋人的軍隊圍住的那一刻,他還是明白了,原本大哥想著,被巡捕房人的抓住還有機會活下來,都是鬼話。
這個才二十來歲的大漢,頓時惱怒起來。
可是面對他的親生大哥,他也只能是埋怨。
「死死死……要不是你,我在草叢裡呆的好好地,根本就一點危險都沒有。你不是回去了嗎?幹嘛還大半夜的趕過來?」
「我還不是擔心你?」
鍾文龍氣得七竅生煙,他也知道,面對洋人,他即便是渾身長滿了嘴巴,都說不定,已經是難逃一死的局面。
反倒是搭上自己的兄弟,讓他有點不值。
發現洋人用槍指著他們,反而分出一部分人在周圍搜查。很快,巡捕房的人也趕到,埋怨已經毫無用處。
「報告,長官。周圍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別墅內伍德先生證明,可疑人物就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傍晚潛伏下來的,另外一個是十點左右來的。沒有其他可疑人員出現。」
……
當危險解除,皮維這才鬆了一口氣,走到車邊上:「先生,別墅內是安全的。就兩個監視我們的人,現在已經被德懷特中校的手下團團圍住,逃不了了。」
王學謙點了點頭,說:「留下活口。」
可真當巡捕房的人被勸解離開,準備將兩個被圍住的傢伙綁上的時候,鍾文豹猛然發力,一腳踹開了一個上千的士兵,甚至還想著綁架一個洋人,試圖做最後一搏。
那個特戰隊員也是一時不查,但當他反應過來的一刻,立刻做出了反應,避開要害,並接力在地上一滾,讓鍾文豹一手撈空,反倒是肩膀上挨了一槍托,讓他有些踉蹌的顛了幾步。
穩住身形之後,鍾文豹頓時大怒:「狗曰的洋鬼子,有種跟豹爺爺單挑,背後陰人算什麼好漢?」
「來啊!往腦袋上打,爺爺要是眨一下眼,是驢生的!」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
在王學謙耳中,這個傢伙應該是很衝動,或者說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但卻是詐出幕後唆使的真兇最好的對象。
王學謙突然喊住了正準備發動汽車的皮維,說:「皮維,停車。我們下車去看看。」
「先生,這很危險。」皮維猶豫了一下,雖然他已經知道,兇手已經被控制住了,但是來上海之後,接二連三的出現狀況,已經讓他的神經繃緊了,深怕出一點意外。
而且,槍聲一響,又是半夜,周圍的居民肯定有不少被驚醒了。
一旦王學謙站出去,也會增加危險。
喬治-惠特尼也在邊上說:「是啊!威廉,我們跟那些亡命之徒是不一樣的,沒必要冒險。再說了,在房間裡審問,不是更安全一些嗎?」
「要是還有人躲在住處,往房子裡扔炸彈呢?」
喬治-惠特尼愕然:「天哪!紐約的報紙上,不是說上海是遠東的明珠嗎?」
王學謙冷笑道:「這跟美國的報紙說紐約是天堂一個道理!」
說完,王學謙就打開車門,下車了。皮維立刻安排人,將王學謙團團護住,然後一步步的靠近兩個被團團圍住的兇手。
讓人奇怪的是,年長的那個漢子,看到王學謙的那一刻,竟然說了一句讓他都非常鬱悶的話:「王少爺,這是一場誤會。」
而年輕的鍾文豹盯著王學謙看了幾眼,異常囂張道:「你就是王學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