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如果我們要開辦鋼鐵廠的話，資金就危險了。一家普通的百萬噸級別的鋼鐵聯合企業，需要能夠持續生產10年以上的礦產資源，冶煉工廠，還有大量熟練工人。這就需要不少於3000萬美元的投入，但是你覺得，我們未來三年內能挪出3000萬美元這筆巨款嗎？」
王學謙是篤行資金安全比什麼都重要的人，如果一味的擴張，表面上的風光很可能成為最後的負債。就像是杜蘭特，曾經通用汽車大部分的股份都是他本人的。
但是這才幾年，他的股份已經只有5%了。
杜蘭特還是通用的老闆嗎？
顯然已經不符其實了。
「其實我也在同羅貝爾交談中，才發現，法國的冶煉技術，確實在某些方面可圈可點，甚至能和德國人的比肩。而有些技術，是汽車工業非常需要的，比如說，優質的車殼鋼板。這方面，美國鋼鐵廠確實不如法國人做的好。」王學謙用鑷子夾了一塊方糖，放在咖啡裡，心神不定的用銀調羹慢慢的攪拌。
隨著雙方合作談判得到了一致的意見，很多事情只要簽署文件就可以了。
用不了今天，他們這些人就應該回到美國了。
至於勒芒汽車耐力賽，這不過是一個噱頭，或者說是一個喚回民眾對汽車熱情的導火索。
王學謙他們看不看都不重要。
約瑟夫-雅克抿著嘴，低著腦袋，似乎也在掙扎，一項好的技術，尤其是大量使用的原材料，如果真的在論證之後，能夠給公司節省大量的資金的話，絕對是一個有利可圖的投資。
但是初期投資從哪兒來？
冰箱工廠的投產。並獲得了歐洲大量的訂單，但是隨著英國工廠的開工，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憑借出口是無法獲得足夠的利潤。
美國工廠的利潤，一年的時間，運氣好的話，也會超過2000萬美元。但是這些都是為汽車工廠準備的投入。另外，冰箱、汽車對普通家庭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延期付款。分期付款是未來銷售的重點。
銀行必須要準備數千萬美元的資金，來組件新的金融服務公司。
可以說，每一分錢都很緊張。約瑟夫-雅克不同意也是有他的道理的，當然整個財團也不會因為資金鏈出問題，而造成轟然倒塌。各家企業都是具備極強盈利能力的工廠，有的是人想要出大價錢買下這些讓人垂涎欲滴的工廠。
王學謙摸著下巴，這一刻他也有種站在兩難的境地，一邊是競爭對手可能出現的壓制，而另一邊是資金上的短缺。
「但是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的手中。假如，我只是說假如，摩根旗下和洛克菲勒旗下的鋼鐵企業都不給我們供貨，或者惡意太高價格。那麼美國就沒有一家鋼鐵企業會有膽子給我們提供合格的原材料。而佔據資金最龐大的汽車工廠一倒閉，機會變成一個多米諾骨牌，所有的產業都會波及。其他的產業雖然具有不錯的盈利能力，但佔據的資本金不多。抗風險能力也不足。所以，鋼鐵廠勢在必行。」
約瑟夫-雅克搖頭苦笑：「我也知道是這麼一個道理。其實前一段時間，我還去考察過福特工廠。看到福特工廠紅火的景象。確實讓人很受啟發。」
一個完全不受控制的商業財團，就應該事事親為。
說是這樣說，做起來卻很難。
約瑟夫-雅克並沒有打算開辦直接控股的鋼鐵企業，反而更傾向於，利用法國人的冶金技術，拿到美國之後，和美國的鋼鐵企業合作。
當然，跟摩根聯邦鋼鐵集團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跟摩根財團有仇，而是對方肯定看不上這麼一筆小單子。
最初的幾年，可能連5萬噸的鋼板的需求都達不到，而底盤的很多鋼板並不需要太強的屬性。這就預示著，摩根旗下的鋼鐵企業根本就不會跟泛美銀行談判。
再說了，好不容易換來的技術，最後便宜了摩根，直接結果就是肥了通用汽車。今後的通用汽車可是競爭對手啊！
王學謙吃完最後一口麵包，在擦嘴的時候，下了一個決定：「實在不行，到時候就讓雅潔集團和斯諾電氣上市，換取資金。不過到時候選哪家，還是兩家都上市，現在說還為時尚早。」
「是否推遲對廣播公司的預算？」
約瑟夫-雅克突然想到了一個省錢的辦法，其實他對籌辦廣播公司，確實沒有多大的興趣。
他還以為，王學謙讓比利籌辦廣播公司，完全是準備進軍收音機行業的信號。既然是收音機行業的附屬產業，那麼別人的廣播公司，也能為我所用。
不過，王學謙卻當即否定了：「廣播公司可不是為了賣收音機而籌備的，事實上，我們周圍沒有哪怕一家有影響力的媒體，能夠被我們控制。當然，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收購報紙。成為我們最後的一道保護傘，左右公眾的輿論。」
他頓了頓接著說：「但是現在的報紙，有影響力的，花多少錢也不會有人賣。如果沒有影響力的報紙買來之後，你還是我，有這個能力讓這家報紙成為主流媒體嗎？」
「或許，比……」約瑟夫-雅克絕望的搖了搖頭，如果讓比利辦報紙，這傢伙肯定會點頭答應，因為比利確實有這方面的經驗，不過看看《時尚》雜誌，都快成了單身男人的精神食糧，如果把一家正經報紙給比利去辦，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另一個《時尚》，只不過會把露骨的照片換成內容挑逗的文字而已……
不得不說，約瑟夫-雅克總是能夠在提出強烈反對意見之後，被王學謙說服。
但是他卻並不會惱怒，更不會懷恨在心。
而是會產生一種信服的感覺。
而在巴黎大區之內的勳位女校，阿羅伊斯正在趴在桌子上，臉上帶著微笑，像是認真的聽著蘿拉，興高采烈的說著新上演的戲劇。
「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去巴黎看戲。」
蘿拉故作玄虛的從小蠻腰的內側口袋裡掏出兩張巴黎歌劇院的月票，在阿羅伊斯的眼前晃動了一陣，笑道：「這個月的月票，我已經從老師那兒拿來了。也給你領了一張。」突然，蘿拉惡狠狠瞪眼道：「不准說不去。」
「可是我不想去啊！」
阿羅伊斯趴在靠窗的座位上，享受著陽光帶來的溫暖。
「廢話，本來我也不想帶你去，你去劇院肯定是睡覺的。但是誰讓你成了學校的名人，竟然都擁有了私人汽車。我不帶著你，誰給我開車啊！」蘿拉理直氣壯的要求道。
阿羅伊斯歎口氣道：「好吧。」
她在學校裡的朋友不多，尤其是當她擁有了汽車之後，很多家庭不顯赫的同學，也開始對她有所疏遠。
「高興點，我們是去看戲啊！別整天無精打采的樣子。」
樓下傳來瑪蒂爾達的聲音：「阿羅伊斯，我有一個消息告訴你，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完，她還故作神秘的說道：「這件事情可是關於送你車的那個帥哥呦！」
皮維嗎？如果皮維出現，那麼王學謙會不會？
阿羅伊斯想到這裡，猛地站起來，從窗口彈出半邊身體忙答應道：「好的，我答應。」
蘿拉無力的捂著腦門，心說：這個阿羅伊斯就不知道詐一下對方的話嗎？不過她還是忙做了補救：「瑪蒂爾達，如果想要借車去巴黎市中心的話，我已經先預約了。」
「沒事，我不借車，不過是搭車。既然你們去巴黎市中心，到時候就帶上我就行了。半個小時候我來找你，一起去巴黎。」說完，他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報紙，對阿羅伊斯喊道：「《費加羅報》第二版，有那個帥哥的照片。」
阿羅伊斯忙著一頭鑽進閱覽室，翻出了《費加羅報》。整版報紙都是勒芒汽車耐力賽的照片，加上第三版，和頭版頭條宣傳標題，顯然這已經成了整個法國最熱議的新聞。
在右下角，果然她找到一張不算大的照片，上面露出整個臉的皮維應該是準備攔住記者的鏡頭，但是在他背後……真的是他嗎？
阿羅伊斯心裡突然一酸，有種無法言喻的苦澀。
他來巴黎了，卻沒有來找我？阿羅伊斯雙腿無力的坐在閱覽室的座位上，忽然她有種不甘，還有僥倖的想到，一定是爸爸不然他知道我的消息。
上次皮維來的時候，就表情怪怪的。
有種說不上來的心虛，可能是真的有難言的苦衷。
外表柔弱，內心倔強的阿羅伊斯站了起來，飛快的跑去了宿舍，蘿拉鬧不明白，又怎麼了？低頭在報紙上看了幾眼，她也認出了報紙上有一個人很眼熟，回想起來，確實是那天送汽車的帥哥。不過，當時阿羅伊斯對皮維的表情也是不冷不熱的啊！
蘿拉胡思亂想道：「難道是，被帥哥的甜言蜜語給淪陷了？不行，我得跟著她一起去，不然非吃虧不可。」
在後面大喊：「你去哪裡？」
「巴黎市中心！」
「該死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