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一次禮節性的邀請,或許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但瓊斯在上班不久,又一次收到從皇家郵輪上送來的邀請函時,就有點異樣的不解。
因為這是第二次了,作為私人秘書,瓊斯有權拆開王學謙往來的商務包裹,好安排王學謙的出行時間。
當她看到一模一樣的邀請函,發來兩次的時候,確實有些無語。
不過這次法國人並不是毫無緣由的要把驚喜重複一次,而是法國人確實有值得盟友高興的事,標緻的發動機工廠終於在巴黎工廠成功的研製出了一種高效的內燃機。
但是在信件中,並沒有說這種內燃機的性能如何。
按照習慣,每週王學謙只在辦公室裡辦公一天,當然這並不是他被奪權了,而是在集團內部,整個集團戰略發展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具體工作只要交給辦事的人去做就行了。
他的工作更多的是安排大額資金的批復,哪些資金是必須要提前準備,哪些可以靠後的。
說白了,王學謙用他超前的眼光佈局整個財團的運作,而且從效果來看,這種運作已經越來越契合起來,各個部分之間的合作也在潛移默化之間產生,相信用不了一兩年,就成變成一個巨大的產學研同步發展的經濟體。
但在此之前,還是要勒緊褲腰帶,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有些高端的研究,不得不放棄投入。
比方說汽輪機,不僅是電力行業獲利最豐厚的一項業務,同時也是投入最大的基礎建設,不僅有國家層面的,還有財團之間的介入。而且,各國海軍雖然都是一種無序發展的局面,至少在《華盛頓》會議之前。各國是無心大力開發戰艦的作戰能力,但只要《華盛頓》回憶召開之後,各國主力戰艦的噸位將被限制,提升戰艦的作戰能力,尤其是動能將被各國重視起來。
高性能的汽輪機產品,將成為各國爭先爭奪的戰略物資。
當然,對美國來說,威爾遜總統一直在議會的演講中重申,美國將遠離戰爭之外,那麼至少在20年內。戰艦的發展將比其他海洋強國落後很多。
王學謙放下報告,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很想簽下這份研究報告,但從商業的角度上,一旦簽署這份報告,整個財團將背負重大的經濟壓力。僅僅首期的500萬美元的投入,或許還不會傷筋動骨,但如果毫無產出的不斷投入,或許要不了幾年時間。就會把初具雛形的財團的財務拖入泥潭。
「您的咖啡。」放下咖啡杯,瓊斯將一份不大的包裹放在了王學謙的辦公桌上:「先生,這是剛剛收到的法國郵包,可能別儒家族有一些讓他們興奮不已的好消息要告訴您。但是他們在卻一直在賣關子。似乎有意讓我們猜想。」瓊斯放下郵包,除了兩件不值錢的小禮物之外,還有一份熱情洋溢的信。
王學謙看完之後,靠在椅背上。感覺就像是跟小孩子玩遊戲一樣,跟法國人做生意,總是讓他無法投入其中的彆扭:「新型的汽油發動機?」
「可能是這樣的情況。但願他們的東西比通用的發動機要好一些。」
瓊斯笑著抱怨了一句,實際上,作為王學謙的專職秘書,她能夠接觸不少機密,發動機的困擾一直是王學謙遲遲無法在美國建造汽車工廠的原因之一,也是主要原因。
如果法國人的發動機能夠達到通用的發動機,那麼投資美國汽車工廠的計劃將不會再被擱置。
「法國人?」
王學謙的語氣有點輕蔑,倒不是故意看不起法國人,雖說內燃機是歐洲人發明的,但法國人在這些方面的投入確實並不多。
像標緻、雷諾這些本土汽車生產商,在一戰後恢復了生產,即便是恢復一戰之前的水平,但每年的產量也最多在3000輛左右,發動機工廠也處於小作坊的狀態。
但法國人天性樂觀,加上對美國的工業品採取高關稅的抵制,本土的工業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他們能做到十年前的通用就已經很不錯了。」王學謙悠悠的說道,這個評論都已經是高估了法國人。
瓊斯不解道:「法國人的技術不會落後這麼多吧?」在美國,雖然已經成為世界第一工業強國,但很多美國人都懷疑本國生產的工業品,不少人還會持有一種保守的觀點『技術在歐洲』。
王學謙一臉愕然,心裡也有些震驚,這才指著腦袋正色道道:「這是思維上的誤區,大工業生產,光有技術是不行的,只有技術投入到產品,形成一個產業循環,才能反哺到最終的研發上。再說法國的研發能力也不見得會超越美國。」
十年前的通用,也就是1910年,還是剛成立不久的一家汽車集團公司。但是隨著別克的崛起,當年通用的銷量可是突破十萬輛的。
但標緻汽車從事汽車生產15年,終於在今年5月份,有望銷售第一萬輛汽車。
兩者的差距,幾乎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不說這些了,說說午餐吃什麼?」
「喬治餐廳的主廚艾薩克先生首創了一款火焰龍蝦的特色菜餚,具有無與倫比的創意和出人意的口感。濃烈的地中海氣息,讓你能忘掉城市的煩惱,投身於海風,沙灘和陽光之中……」瓊斯念頭一閃,很快就想到一個不錯的選擇,位於時代大廈上的這座餐館。
很明顯,王學謙餓了,按照以往的情況,最常見的可能是他會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裡睡上一個午覺,如果是週末的話,他會神采奕奕的,踏著輕快的步伐,出入夜晚的甜水舞會。
自從紐約禁酒之後,很多公開的舞會,因為無法供應美酒,被一些無酒不歡的與會者稱為是『甜水舞會』,理由就是在舞會上最受歡迎的竟然是甘蔗汁。
王學謙雖然肚子在抗議,但頭腦還是清醒的,歪著腦袋說:「瓊斯,我怎麼舉得你好像是在背廣告詞?」
瓊斯低著頭,心說:「我本來就是在背誦廣告詞。」
「這是《每日新聞》美食欄目推薦的一家本地餐廳。」
王學謙一聽是美食節目的宣傳,肯定有其獨到的一面,心中也有點躍躍欲試,隨口問:「你去吃過嗎?」
意思再明白不過,王學謙心動了,但還是對法國風味的餐廳抱有一定的謹慎態度。
瓊斯放下抱在胸前的雙手,笑容一收,可憐巴巴的說:「老闆,我怎麼去的起這麼高檔的餐廳?」
「好吧,去!」
在紐約,想要找一家中餐館的難度絕對會比找一家印度餐館,難上十倍。這可不是幾十年後的紐約,擁有幾十萬華人聚集,當然印度菜在美國也沒有多少市場。
「威廉,你難道就是這麼上班的嗎?」
突然一個幽怨的聲音在邊上的沙發上突兀的響起,嚇的王學謙一哆嗦,把端起來的咖啡撒掉了不少,瓊斯連忙用毛巾將咖啡從桌子上擦乾淨,忙著整理文件,看有些文件被污濁了,需要讓人重新打印一份。
「麥金萊,你怎麼進來的?」
麥金萊眼神一凜,不在乎道:「我看你的辦公室門開著,就進來了。再說,我找你可是有很重要的事。」
「這個世界上對你來說,有比錢更重要的事嗎?」
王學謙憤憤道,很顯然,他準備堅持底線,不會給麥金萊哪怕多一美分的研究經費。
麥金萊大手一揮,顯得氣勢十足:「錢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作為一個曾經的學者,卻在經商之後墮落成了一個猶太人!一個吝嗇鬼……看看你現在,在如此豪華的辦公室裡辦公,卻想著午餐去吃什麼法國大餐…?才多久啊!你就墮落成了一個官老爺。」
王學謙有種唾沫自干的鎮定,饒有興致的看著麥金萊的激情抗議,還時不時的小口喝上一口咖啡,直到他看到麥金萊的唾沫星子很不湊巧的飛入咖啡杯,當時他就感覺到有點反胃。
把咖啡杯推到了一個距離他比較遠的位置,才感覺稍微好了一點。
被人指著鼻子吆喝,是一件並不讓人開心的事,王學謙一開始能夠容忍,並不是說他能夠一直容忍,當麥金萊一口喝下桌子上那半杯王學謙喝過的咖啡之後,他終於有點忍不住了說:「你來就是為了指責我的?」
麥金萊意氣風發的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許多,隨即說道:「不,我是來要錢的。」
「你覺得,我被你數落了半天,你把錢給你嗎?」王學謙臉色不悅道。
「反正即便是我跪下來求你,你也不會把錢給我的。」麥金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火也發過了,癮也算是過了一遍,連日來被王學謙和約瑟夫雅克互相推諉,被玩的頭頭轉的博士,終於發洩心頭的怒火,平靜了下來。
剛剛還有點氣憤,卻被麥金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給氣笑了。
麥金萊還是那個麥金萊,有點神經質,屬於沒心沒肺的那一類人。
王學謙嘴角一咧,說:「先別想你的那些大工程,看看這些……」
一邊說,王學謙將手上的一份介紹文件推給了麥金萊,後者不解的拿起來靜靜的看起來。
才不到兩三分鐘的樣子,麥金萊就放下了手中的資料,眼神不解的問:「法國人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