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百老匯有傳統的歌劇,莎士比亞、莫裡哀,這些不老的傳說,經典一再被演繹著。
但在百老匯,最出名的還是歌舞劇。
起源於英國的歌舞劇,相比歌劇來說,舞台更加絢麗,而歌曲的編排也更貼近於流行歌曲,不少都是朗朗上口的民歌,加入舞蹈和美輪美奐的舞台布景,給人以更震撼的視覺和聽覺享受。
在白天,百老匯演出的劇目並不多,很多劇院都還沒有開業。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已經開始營業的劇院,沒想到門口等待的觀眾不少,鬧哄哄的擠在售票處,好不容易買到了票,王學謙這才想起他還不知道等會兒演出的是什麼劇目。
《應招女郎》?
肯定不是經典劇目,對此王學謙腦海中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從劇目的名字上來看,很有歧義啊!
不過對王學謙來說,這種缺乏藝術底蘊,無法成為經典劇目的歌舞劇,他可不感冒。他不喜歡看這些歌舞劇,當然更不喜歡歌劇,相比之下,電影反而多少能夠勾起他的一點興趣。
但在默片時代,王學謙連進電影院的**都沒有。
來百老匯,他完全是來打醬油的。前世,他也趕過時髦,去看過《貓》,除了燈光和舞台布景花哨一點,他也沒看出有多好。可是阿羅伊斯想看,法國人骨子裡天生有著浪漫的基因,他總不能捨不得那張五美元的戲票吧?
「算了,進去之後睡上一覺好了。」王學謙敷衍的想法,阿羅伊斯卻感受不到。在阿羅伊斯才短短十七歲不到的人生經歷中,根本就無法體會到虛情假意的可惡。還以為王學謙和她的想法一樣,都熱衷於藝術。
從『麗人女裝』出來的時候,老闆霍夫曼偷偷摸摸的將一個信封放在了他的兜裡,開始他也沒注意,以為不過是聊表心意的小意思。
就在剛才,他捏了一把信封,心情一下子撥雲見日。
除非霍夫曼故意使壞,信封裡故意放著一疊草紙,就手感而言,至少有上百美元的勞務費。猶太人認真,摳門,把錢看的比命都重要,但也有些可愛的地方。比方他們注重信譽,不該吝嗇的地方絕對大方。這讓他有種出門就撿了個皮夾子的竊喜。所以,王學謙的心情還算不錯。
順著人群,向劇場內走去。
走進劇場的那一刻,一股熱浪鋪面而來,劇場內已經有大半的位置都上座了。
「這部歌舞劇一定非常出名,我有些迫不及待了。」阿里亞斯看到人山人海的追捧,眼神中滿是期待的神色。
王學謙扭頭看了一下周圍,都是大老爺們,數百人的劇場內,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女觀眾,還是不堪入目的那種。劇目還沒有開始,劇場內亮著橘紅色的照明燈,他低頭看向手中的戲票。
在戲票的背面,有這部音樂劇大概的介紹。
一個失去家園的少女,在紐約街頭無依無靠,一步步走向人生的絕境,最後慘死街頭的故事。
劇本延續著百老匯一貫的風格,主線簡單明瞭,情節清晰,歌曲也沒有什麼歧義,但他總有種怪怪的感覺,讓他說,又說不上來。
越來越多的人走進劇院,當劇場內的上座率超過九成的時候,劇院的照明燈突然暗了下來。而此刻,王學謙和阿里亞斯兩人的邊上都坐上了人,靠近阿里亞斯左手邊,是一個彪悍的中年大漢,絡腮鬍,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讓人怎麼也想不到,這幅尊容的草莽漢子,也會對歌舞劇感興趣。反而是靠近王學謙的那個瘦巴巴的年輕人,看上去有點神經質的蒼白,多少像是有點藝術細胞的人。為了安全,王學謙跟阿羅伊斯換了一個位置。
「小子,你眼光不錯。」
剛換好位置,邊上的大漢並沒有介意,反而莫名其妙的咧嘴一笑,一股衝鼻的煙草味,讓他幾乎背過氣去。
王學謙也不知道大漢是誇他選音樂劇的眼光不錯,還是阿羅伊斯長的可人,大漢才稱讚的。只好尷尬的笑了笑:「聽說這部音樂劇非常精彩,是慕名而來。」
大漢意味深長的看來王學謙一眼,讓他不由得遍體生寒,就像是兩個毫無瓜葛的人在酒吧中相遇,同坐在吧檯上,互相聊天,話題只有一個——女人。
「是來看芭芭拉的咯?」
王學謙雖不知芭芭拉是何人,但大致能猜想到應該是這個音樂劇的主演,順著話題點頭道:「讓人無法克制的表演,聽人說總是覺得有些誇張,這才準備來看看。」
「哈哈,你朋友一定告訴你,看到芭芭拉撩撥人的表演,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一般,渾身燥熱難耐。」大漢會意一笑:「小子,你帶著女朋友來看芭芭拉的歌舞劇,總得要一個包間吧。不然到有你後悔的時候。
「包廂都預定完了。」王學謙多少有些遺憾,邊上的大漢雖然長相粗魯,從交談中他開始意識到,大漢是一個對藝術有所偏好的人士,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不該以貌取人。
叮咚咚……
隨著一陣急促的鼓聲想起,歌舞劇開始了,舞台上粉紅色的燈光亮起。一個曼妙的身體,青蛇一般扭動著像是無骨的身軀,從幕布邊上飛快的扭到了舞台中央,身上只有幾塊布頭。
「芭芭拉!」
「芭芭拉!」
劇場中想起一陣歇斯底里的吼叫聲……
「啊呀!」小丫頭驚訝的看著舞台,雙手驚恐的摀住嘴巴。她可能怎麼也想不到,淪落街頭的女孩是眼前這幅摸樣,要說是暗、娼更想像一點。
姣好的面容,魔鬼般的身材,一下子讓現場的氣氛推向**。雙手嫵媚的在絕美的身體上掠過,驚起陣陣叫好聲音。
忽然,背後的幕布拉開,估計少說也有二十來個美女,一字排開,穿著暴露,擺開白晃晃的大腿陣,驚叫再次響起。
「脫,脫……」
邊上的大漢肯定不是第一次來了,興奮的身體前傾,腦袋像是要鑽入舞台下方一般,雙手死死的抓住前面的椅子扶手,忘乎所以的大喊著。
當一群鶯歌燕舞的美女,大腿輕輕的一甩,就一人多高,眼前一片白花花的眩暈,隨著鏗鏘有力的音樂,起伏不定。突然,音樂一停,短暫的停頓之後,一道驚雷般的炸響,二十多個美女,齊刷刷的將圍在腰間的短裙撕扯開,拋下舞台的那一刻,劇場內亂成了一片,早就把持不住的人們,衝向舞台近處,想要爭奪一二。
好在王學謙的座位距離舞台較遠,乘著空閒,他用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開場不足三分鐘,王學謙竟然發現他可恥的硬了。硬的毫無理由,毫無徵兆,他再也不會因為歌舞劇平淡的劇情而鄙視這項藝術門類。更確切的說,他看的可不是百老匯的歌舞劇,而是一場驚艷動人的大腿舞。
感覺袖子好像有人在拉扯,他才發現,阿羅伊斯羞愧的簡直不敢看他,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說什麼?」
「我們回去吧。」
周圍都是喧鬧的聲音,阿羅伊斯輕聲的低語怎麼可能聽得清楚。不過王學謙決定裝傻,正當他要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的時候,餘光發現一隻乾巴巴的手,正一點、一點的伸向阿羅伊斯的裙擺,王學謙大怒揮手打了上去,啪嗒一聲脆響,對方顯然沒想到到會被識破。
「你幹什麼?」正是那個瘦小乾癟的傢伙,在黑暗中,王學謙也能感受到對方驚恐、怨毒的眼神。
「小子,識相點,這裡可不是你該亂來的地方。」王學謙絕對是無視對方殺人的眼睛,要不是在劇場內,深怕帶來麻煩,他早就拳頭相加上去了。
對付一個大漢,或許他只能逃命的份。但對方不過是乾巴瘦小的傢伙,王學謙相信只要一拳,就能把對方給揍趴下。
對方還想爭辯,突然看到王學謙上衣的口袋中,似乎有硬物伸出來。凌厲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具冰冷的屍體,毫無憐憫之心。
是槍?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瘦小的傢伙眼珠滴滴溜亂轉,權衡之後,這才道歉。
王學謙身上怎麼可能帶槍?他不過想到了身上帶著鋼筆,用手握住之後,在衣袋中支起的輪廓,很像一把袖珍的手槍,唬膽小的人足夠了。大腿舞是看不下去了。他擔心邊上的傢伙會控制不住情緒,到時候可不是一隻兩隻的鹹豬手了。
貼著阿羅伊斯的耳邊,王學謙大聲的說:「我們出去。」
護著阿羅伊斯站起來,慢慢的往過道移動,好在他們邊上的人不多,只要過三四個觀眾,就能走到相對寬敞的過道邊。正好離開的那一刻,王學謙忽然出拳,在那個瘦小男人的臉上打了一圈。
熱烈的現場氣氛,海嘯般的吼聲,將瘦小男人的驚叫吞了下去。
等到他大喊大叫,想要抓兇手的時候,就見劇場門口兩個人影一晃,消失的無影無蹤。
「太可怕了。這裡的歌舞劇跟我在巴黎看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傻丫頭,這能比嗎?」
走出劇場,來到陽光下,兩人還一陣後怕。阿羅伊斯小臉慘白,驚魂未定的樣子讓王學謙又心疼,又憐惜,挽著她的手臂,穿過馬路徑直走向一家冷飲店。
人在驚恐的時候,嘴巴會發乾,當然也許會出現尿急的症狀。
王學謙倒是沒怕,眼前時隱時現,還是一排排白花花的大腿,讓他有種口乾舌燥的錯覺。
正當他們在冷飲店裡坐下,對面劇場中就有一個瘦小男人走出來,陰霾的眼神帶著怨恨,身上倒是穿著體面的正裝,穿的像是個銀行僱員,可惜做的事情太下作。鼻子破了,臉上和嘴邊都是渾濁的污血,落魄不堪。
「剛才就是他?」阿羅伊斯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此時正該秀肌肉的絕佳時候,王學謙一推凳子,站起來,氣勢洶洶的說:「我過去好好修理修理這個混蛋。「
「不要。」阿羅伊斯抱住了王學謙的手臂,胸口緊緊的貼著,中間只有兩片薄薄的絲綢。
手臂上傳來滾燙的體溫,讓他心中難免蕩漾。
已快熄滅的慾火,再一次有被點燃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