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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63章 胡同紛爭 文 / 有時糊塗

    楚明秋特意從皮箱店經過,皮箱店裡很安靜沒有人,除了黑皮爺爺還在,其他人都沒影了,楚明秋停下車問了句,黑皮爺爺耳朵不好使,沒有聽見,宋三七從後門探頭出來,看見是他便出來了,他告訴楚明秋其他人都回家做飯去了,店裡就剩下他們倆,楚明秋問他上午那些人來過沒有,宋三七說來過了,是田嬸和他們談的。

    楚明秋點下頭,沒再問什麼,和宋三七黑皮爺爺道個別便汽車走了,他知道田嬸下午肯定會來找他,犯不著現在問什麼,白白浪費時間。

    田嬸比他預想還來得快,吃過午飯,他到如意樓沒多久,田嬸便帶著所有人過來了,田嬸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今天外貿局來了位領導,好像是科長,不過,王主任卻沒有來,科長一進來首先批評了何幹事說他態度太生硬,而後給他們作了一大通思想工作,希望他們能幫助皮具廠;田嬸按照昨天商議的結果和他們談,首先表示願意交出技術,不過,她希望成為皮具廠的正式工,還特別說了黑皮的事,要求黑皮頂替黑皮爺爺入廠當工人。

    領導和梁廠長商議,梁廠長表示很為難,他們的用工計劃必須報輕工業局批准,而且皮具廠剛剛壓縮了人,這又招人,輕工業局恐怕不會批准;此外,還有戶口問題,他們廠完全沒有這個能力。

    聽到這個回答,田嬸當時便要中斷談判,於是領導又出面,在邊上和稀泥,話很好聽,可實際一點不讓步,田嬸一步不讓,最後,他們留下話要上報領導,由領導決定。

    「既然如此,那就等著,反正不是咱們著急,是他們接受的訂貨,咱們著什麼急,」楚明秋思索著慢慢的說:「不過,咱們的作點防備,以後成品一律不再放在前店,都放到後面去,三七叔負責裝拉桿,三七叔就不要在店裡作,到後院來作,與拉桿有關的零配件,全部移到後院來,一件都不能在前面露面。」

    田嬸點點頭,楚明秋停頓下,輕輕歎口氣:「有些時候,有人做事是很下作的,嬸子,你們以前掙的錢,要收好,四清五反,那個姓黎的組長還沒露面呢。」

    「姓黎的已經調走了。」宋三七插話道,楚明秋有點意外的看著他,宋三七說:「前天的事,新主任姓尚,什麼來頭還不知道。」

    楚明秋輕輕點下頭:「不管姓黎還是姓尚,他們都可以借五反工作組的力量來壓你們,幸好你們變成了合作社,對了,這段時間將產量壓下來,瘦猴他們,,」他猶豫下說:「暫時停止給貨,所有勤工儉學全部暫停,有積壓就讓田嬸和三七叔拉出去賣,現在咱們不求快不求多,只求穩。」

    政府代表找來了,即便不說什麼,楚明秋也感到有把無形的劍懸在頭頂,隨時可以將這小店劈成齏粉。

    宋三七很不服氣,楚明秋以出乎意料的嚴厲告訴他:「三七叔,我知道你不服氣,覺著這是咱們的東西,願意給才給,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最簡單的一招,斷了原材料,哼,塑料廠也是國營廠,一個電話,原材料就沒有了,工商稅務隨時可以登門,這還是好的,經濟手段,如果再加點政治手段,復辟資本主義道路,就能壓死咱們,三七叔,你這性格太衝動,田嬸,你們得管住他,三七叔,你不要再在店裡露面了,就在後院作。」

    田嬸和豆蔻也紛紛勸宋三七,宋三七沉悶的低下頭,穗兒挺著大肚子,也勸他忍下來,黑皮爺爺依舊沒有開口,只是沉重的歎著氣。

    大家繼續商議,主要是把潛在的危險以及他們會用的招都找出來,在如意樓商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才離開。楚明秋有些擔心,如果外貿局真的拉下臉來,不管吃相難看,事情還真不好應付。

    晚上,宋老師還真到楚府來了,她來得比較早,楚明秋剛剛放下碗,她便進來了,岳秀秀請她吃飯,她也沒接受,反倒是立刻要和岳秀秀談談。

    岳秀秀將她帶到房間裡,宋老師看到百草園景象變了,隨口問楚明秋怎麼沒再種地了,楚明秋說饑荒已經過了,用不著再種了,宋老師看著院子裡的沙袋架子,禁不住有些好奇。

    「這是什麼?」

    「玩的。」楚明秋說,宋老師心裡琢磨了下猜到用途,忍不住搖頭,難怪這楚明秋這麼能打,天天在家練這個。

    到了屋裡,楚明秋麻利的給宋老師倒茶,宋老師連忙說:「別泡茶,晚上喝了茶,我睡不著。」

    楚明秋便給宋老師端了杯白開水,將風扇打開,調整了下角度,宋老師沒有管他徑直對岳秀秀說:「岳同志,我今天是想和您談談楚明秋的事,他決定報考中專,這事您知道嗎?」

    岳秀秀點點頭:「前幾天他跟我說了,我覺著行,只要他喜歡就行。」

    「岳同志,楚明秋的成績很好,三年裡一直是全年級第一,這在九中歷史上從來沒有過,他完全可以考高中,上大學。」

    岳秀秀驕傲的看了兒子眼,隨即歎口氣:「宋老師,很感謝您能來,這說明您是位好老師。解放前,我是個家庭婦女,什麼都不懂,剛進楚家時,連字都認不了兩個,還是老爺子手把手教我的,大道理我也不懂,老爺子說過一句話,讀書不在多,能成氣,一本就夠,不成氣,把如意樓坐穿了也沒用。他想念中專就念中專吧,隨他去。」

    看著岳秀秀那隨意的樣,宋老師禁不住有些著急:「岳同志,楚明秋還小,他還不懂這大學和中專的區別,這對他將來前途影響很大!」

    「唉,咱們老百姓圖的是過日子,」岳秀秀端起杯子示意宋老師喝水,神態依舊很隨意:「我這當媽的也不圖他成為岳武穆或是文天祥,平平穩穩的過日子就行。」

    楚明秋在宋老師後面伸出大拇指,岳秀秀面上依舊帶著笑,眼裡卻狠狠瞪了他一眼,楚明秋故作驚嚇狀縮起頭,楚明秋忽然有點可憐起宋老師來,她若瞭解岳秀秀的話,今天根本不該來,岳秀秀是什麼人,對付過小日本,對付過軍統中統,她豈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家庭婦女?楚明秋沒有說服她,豈敢報中專。

    可宋老師認定,岳秀秀不過是溺愛兒子的母親,楚明秋在家要星星不給月亮,在外面打架,在學校受處分,岳秀秀通通不管,她甚至猜想,岳秀秀是在資本家的方式縱容兒子。

    宋老師再三勸說,可岳秀秀現在已經拿定主意了,她是拿定主意便不會再輕易改變的人,所以,宋老師注定要空手而歸。

    半個多小時後,面對堅定油滑的岳秀秀,宋老師感到渾身無力,整整疲乏,只得起身告辭,等她出來時,勇子虎子他們已經到了,正圍著沙袋說笑呢,楚明秋送她到門口,宋老師正要開口讓楚明秋再好好考慮下,楚明秋卻搶先說道:「宋老師,等我考上後,政審的時候還請老師多寫幾句好話,學生先謝謝了。」

    宋老師楞了半響,無聲的歎口氣,轉身離開,走到胡同口再回頭張望,楚家大門口已經空蕩蕩的,楚明秋早已經進去了。

    低著頭走在胡同裡,她已經明白了,楚明秋其實什麼都明白,所以才選擇上中專,或許這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楚明秋還是不明白,政審鑒定不是她這個班主任作了就行的。

    可惜了,這孩子!宋老師在夜色中重重的歎口氣,路燈將她的背影縮小又拉長,胡同很安靜,邊上的大雜院裡偶爾傳來幾聲吵鬧,從黑暗中竄出幾個孩子,這幾個孩子跑得很急,差點就撞在宋老師車上,宋老師正煩著呢,忍不住呵斥兩句,那幾個孩子頭也沒回的跑了。

    沙包架下,楚明秋鬼魅般的在沙袋中穿梭,腳下絲毫不差的穿過來回飄蕩的沙包,揮拳將迎面撞來的沙包打出去,身體騰空而起,腰在空中快速的擰了下,恰好閃過蕩回來的沙包,伸手抓住一個沙包單手用力,左腿稍稍擺動,踢開一個沙包。

    「叮叮!」

    門鈴響起來,給本來就充斥著各種叫聲的百草園又添了道刺耳的聲音,小趙總管慢悠悠的過去了,很快他便進來了。

    「小秋,有人找。」

    楚明秋一個空翻跳出了沙包架,從邊上的木架上拉下毛巾在臉上擦了擦,抬頭問:「誰呀?」

    「在門口呢?」小趙總管的聲音略顯遲疑,楚明秋擦著汗水問道:「怎麼不進來?我去看看,這誰呀,還在這學靦腆。」

    說著便朝門那邊過去,黑暗中,他沒注意到小趙總管看著他的目光中有些擔憂。楚明秋到了門外,門外有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為首的那個認識,綽號山雞,黑皮手下的得力干將。

    「怎麼是你們,黑皮怎麼啦?」楚明秋皺眉問道。

    「黑爺被插了,正在醫院搶救,」山雞恭恭敬敬的上來答道:「公公,黑爺說過,若他出了事,我們就來找你。」

    楚明秋心中一驚,沉聲問道:「誰幹的?他爺爺知道不?」

    「沒敢去他家,是王五。」

    楚明秋再度皺眉,這王五是最近才從少管所出來的,原來在城西區頑主中名頭很響,比竇爾墩要響多了,在兩年前的嚴打中被捕,沒成想就出來了。

    燈光下,山雞的臉上滿是汗水,楚明秋瞇眼打量他,山雞的神情有些慌亂和緊張,他見楚明秋沒有動,便輕聲說:「公公,黑爺說了,讓我們來找你。」

    「吃過飯沒有?」楚明秋問,山雞搖搖頭,黑皮被插後,他們急著送他到醫院,到了醫院便滿世界找錢,好容易弄到錢,立刻送到醫院,他們不敢待在醫院,交了錢便溜了。黑皮被插,王五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街面上的其他頑主也會趁火打劫,他們今天晚上就不敢回家了。

    「進來吧。」楚明秋轉身進去,山雞幾人畏首畏腳的跟在後面,楚明秋沒帶他們朝裡面去,而是到了廚房,將火捅開,添了塊煤。

    「會下面嗎?」楚明秋問,山雞急忙說會,楚明秋從櫥櫃中翻出兩把乾麵,讓他們自己下,轉身便出了廚房,出門便看到小趙總管站在門口。

    「趙叔。」

    小趙總管輕輕的哦了聲,過去將門插上,待轉過身,楚明秋還在那,小趙總管依舊慢吞吞的,楚明秋見他回來了,上去低聲告訴他這幾個人的來歷。

    「小秋,我怎麼瞧著這幾個的味不對。」

    小趙總管的話裡提醒味很很濃,楚明秋輕輕點頭低聲說:「趙叔,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有分寸。」

    楚明秋自己也不知道為他會對黑皮留心,有時候捫心自問,他也無法解釋,只能歸結到前世的影響,前世他在夜店中廝混,還真結交了幾個黑道朋友。

    楚明秋回到百草園後,將勇子和虎子叫過來,告訴他們黑皮被插了,被王五插了。

    「王五?」勇子皺眉說:「我是聽說他出來了,黑皮怎麼他了?」

    楚明秋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虎子問他打算怎麼辦,楚明秋心有點亂:「王五肯定躲開了,雷子說不定正在醫院呢,出了這樣的事,醫院不可能不報警,我想去看看。」

    「你瘋了,雷子正愁找不著人呢,你這不是送上門嗎!」勇子搖頭說,楚明秋說:「沒事,我見機行事,去看一眼我就回來。」

    楚明秋一直在管黑皮,這讓勇子和虎子都很納悶,可不管他們怎麼勸,楚明秋依舊在堅持,甚至在他進工讀學校後,還在照顧他爺爺,以前他們還勸過,現在他們已經習慣了,開始將黑皮當自己人考慮了。

    「要不要我們陪你去?」勇子問,楚明秋搖搖頭:「我一個人就行了,勇子,明天你告訴瘦猴傻雀他們,查一下這個王五在那。」

    勇子驚訝的看著他,虎子同樣很驚訝,他們都意識到楚明秋這話的意思,勇子皺眉:「公公,有這個必要嗎?你還要準備考中專,這個時候要出事,什麼都耽誤了。」

    楚明秋望著正在作蛙跳的小國容和正在和沙包較勁的狗子,慢慢的說:「街面上的都知道,黑皮是我得朋友,王五依舊敢****,我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我沒上街,不等於我會坐看這樣的事發生,今天他們能插黑皮,明天,他們便會上我家門口來。()」

    這理由有些牽強,可對勇子和虎子卻很管用,倆人不再勸什麼,楚明秋叮囑了他們幾句,好在吳鋒不在,政協組織他們這些反正起義和釋放的前國民黨軍官上河北參觀學習去了,楚明秋也就少了掣肘。

    回到廚房,山雞他們正埋頭吃麵,三人看來都餓了,埋頭呼嚕著,一把兩斤的麵條全下去了,楚明秋問他們還吃不吃,三人含著面直搖頭,於是楚明秋將火封起來,把鍋洗了,然後坐在一邊看他們吃飯。

    山雞見狀吃得更快了,一急之下有點哽著了,楚明秋給他倒了杯水,讓他慢點,不著急。顯然,三人都有點怕楚明秋,根本不敢碰楚明秋的目光。

    「你們慢慢吃,聽我說,」楚明秋開口說道,三人抬頭看了楚明秋一眼,碰上楚明秋的目光連忙躲開,山雞稍微大膽點,卻也不敢多和楚明秋對視。

    「待會,山雞和我一塊去醫院,你們兩個去查查,那個王五在那,這裡有點錢,你們拿去分了。」楚明秋摸出幾十塊錢放在桌上。

    吃過飯後,楚明秋沒有動,山雞他們就這樣看著他,似乎就等著走,楚明秋微微皺眉:「你們吃過飯從不洗碗?」

    山雞趕緊將碗拿去洗了,楚明秋等他們收拾了之後,才帶著他們出門,在胡同口分手,他帶著山雞騎車向醫院去,另外倆人則去查那王五的蹤跡。

    在路上,楚明秋告訴山雞,這事千萬不要傳出去,不但不能讓黑皮爺爺知道,也不能讓街道或其他人知道,山雞感到為難。

    「雷子肯定要查,這還瞞得住嗎?」

    「雷子那邊不管,你們先把嘴給我閉上。」楚明秋冷冷的說,山雞連忙答應,楚明秋心裡也沒把握,可他正給黑皮謀個工作,這皮具廠要是答應他們的條件,勢必要去調查黑皮的情況,這事出得太不是時候了。

    趕到醫院,楚明秋沒有立刻進去,先在外面看了看,看著一輛吉普車停在院子裡,他心裡頓時發涼,手在引擎上摸了下,引擎蓋還微微發燙。

    「雷子的車?」山雞也摸了下低聲問。

    楚明秋點點頭,倆人繞到醫院大樓的後門,楚明秋問黑皮在那個病房,山雞搖搖頭低聲告訴他,黑皮還在急診室時,他們便去弄錢去了,弄到錢回來交給醫院時,黑皮還在急診室作手術,他們看醫生護士的神色不對,猜到他們可能報警了便趕緊溜了。

    楚明秋想了下讓山雞留在樓下,他施施然上樓了,從二樓開始找起,他在第一間病房順了個尿盆出來,端在手上,然後沿著走廊過去,目光就在兩邊的病房亂竄,走了一圈後,沒有發現,於是端著尿盆又上到三樓,在走廊上走了一圈,在中間的一間病房看到兩個警察在裡面,楚明秋也沒驚動他們從另外一邊下去,將尿盆放回去便下樓了。

    在後門處找到山雞,倆人出了醫院在對面的小胡同口,看著醫院門口,山雞告訴楚明秋事情的經過,王五出來後,手下的頑主早已經四散,王五開始強行收佛爺,他不知道怎麼的,沒有按照街面上的規矩來,而是直接向頑主下手,先後收了幾個頑主,然後便瞄上了黑皮,黑皮拒絕了,今天午後,王五帶著人在胡同裡突然襲擊了黑皮,打鬥中,黑皮被插了一刀。

    山雞又給楚明秋介紹了下王五的情況,王五在原城西區頑主排名中,僅僅排在徐爺和沈爺後,王五以前在城西區便以不講規矩和手黑聞名,據說他曾經用硫酸費了兩個頑主,這傢伙膽子極大,最有名的一次是在派出所附近插人。

    胡同很安靜,出了幽暗的路燈,以及牆角不知躲在那的蟋蟀,再沒有其他聲音。楚明秋現在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代燕京的夜,這是個沒有營紅燈,沒有喧鬧的時代,街上只有偶爾經過的下夜班的工人和公交車,偶爾幾聲車鈴響,能傳出老遠。

    這裡也有經營很晚的場所,比如澡堂子,澡堂子經常經營到午夜以後,有些下夜班的工人會在這泡了澡再回去睡覺。

    這個時代也有夜生活,比如舞會,不過,這些場所都在大飯店或大院的內部禮堂,楚明秋便曾經聽葛興國說過,他們大院在週末,都會在小俱樂部舉行舞會,參加舞會的必須是校級以上軍官,舞伴則來自文工團或醫院的女兵,幾乎同樣的話,猴子和莫顧澹也曾說過。

    而這種娛樂活動在胡同幾乎看不到,胡同裡一到晚上幾乎便是黑壓壓一遍,或許可能在路燈下看到幾個小屁孩在那玩摔跤。

    「啪!」

    黑暗中不時響起山雞低聲的咒罵,他很奇怪,這蚊子怎麼不咬楚明秋,楚明秋安靜的坐在那,雙腿盤膝,如果不注意,恐怕沒人會想到這裡坐了個人。

    「心靜就行。」

    山雞卻無法靜下來,他們在這安靜的坐了兩個小時,醫院裡的那輛吉普車卻始終沒有出來,蚊子和時間將山雞煎煮得越來越焦躁。

    「這雷子還要待多久,咱們就這樣等下去?」

    「雷子也是人,你累了,他們更累,咱們明天可以睡覺,他們還得上班,還得滿世界去抓黑皮這樣的傢伙,所以他們更累,時間越長,說明勝利越快,這是場持久戰。」

    山雞咧嘴想笑,就這時,一道雪亮的燈光刷破夜色,吉普車從醫院裡駛出來,拐彎上了公路,山雞就要站起來,楚明秋卻低聲說:「等等。」

    山雞一下停住了,他不解的看著楚明秋,楚明秋坐姿絲毫沒動,就像根本沒看見那輛剛剛出去的車一樣。

    「雷子走了。」山雞想提醒他,楚明秋淡淡的說:「是車走了,裡面有沒有雷子,有幾個雷子,你知道?」

    山雞楞了下,隨即歎口氣坐下,倆人又坐了半個小時,楚明秋才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大搖大擺的從醫院大門進去,一直走進黑皮的病房。

    黑皮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那是種病態的蒼白,旁邊還掛著瓶水,床頭櫃上擺著水杯,還有個面盆,其他什麼都沒有了,旁邊的病人還沒睡著,抬眼看看楚明秋和山雞便埋頭睡下。

    「黑爺,醒醒。」山雞去叫黑皮,楚明秋衝他擺擺手,山雞沒再喊了,楚明秋輕聲說:「他需要休息,讓他睡吧。嗯,明天你去買些水果和罐頭,另外,找個人在照顧他。嗯,你去找護士問問,他的情況怎樣了,脫離危險沒有?」

    山雞一一點頭答應,很快他便跑到護士站去了。楚明秋搬了根凳子坐在黑皮床邊,默默的看著黑皮,與黑皮交往這幾年中,他對黑皮的最深的感覺是,這傢伙絕對夠義氣,而且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

    「唉,真不是時候。」

    楚明秋隱隱覺著自己為他謀劃的一切都要落空,政府人員不是傻子,他們會把這事在談判中提出來,最終導致談判拖延,而時間對他不利。

    楚明秋起身出去,在走廊的盡頭等著山雞,過了一會,山雞從護士那出來,在病房門口沒有看見楚明秋,抬頭四下張望,看到楚明秋在走廊盡頭,立刻跑過來。沒等楚明秋開口,山雞便開口告訴他,黑皮的情況已經穩定,接下來就需要觀察,防止傷口發炎。

    「我回去了。」楚明秋沉默下才說:「今晚你在這照顧他,哦,對了,這是錢,你拿著,記住明天去買些吃的。」

    山雞連忙答應,楚明秋不再說什麼、轉身下樓,山雞站在原地目送他下去,楚明秋走得有點慢,他在樓梯中間站住轉身對他說:「小心點,明天雷子可能會再來。」

    「知道。」山雞點頭答應。

    楚明秋回到家時,已經過半夜了,他悄悄開門進去,回到房間,狗子已經睡下,他的睡相還是那樣不老實,四腳八叉的躺在床上。楚明秋看著他直搖頭,端起邊上的臉盆,到百草園水井邊簡單的洗了下才回去睡覺。

    躺在床上,楚明秋開始回想這些天的事,這是他的習慣,從小養成的習慣,偽裝是很辛苦的,每步都要小心,所以他習慣了每天晚上想想,今天是不是露出了破綻,明天該作那些彌補,漸漸的,這成了他的習慣,他每天都在整理中睡著。

    儘管睡得晚,堅持十幾年的生物鐘還是準確的將他叫醒,他習慣性的跳下床,穿上衣服,狗子邊穿衣服邊進來,睡眼朦朧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七八年了,他一直是這個樣子,楚明秋覺著他每天都在睡夢中跑步,一直到跑到終點才會甦醒。

    他出去了半宿,原以為岳秀秀會問,可沒成想,岳秀秀一句話都沒問,依舊讓他自己把握,到是小趙總管擔心的問了下,楚明秋搪塞的隨口解釋了兩句,六爺以前就告訴他,只有有資格的人才用回答,小趙總管是有資格的,不過,所以他才搪塞了幾句。

    下午時,山雞來找他,告訴他王五躲出去了,至少在城西區找不到他,楚明秋聽後,告訴他繼續留意王五的動向,只要在街面上出現便告訴他,他估計王五是躲警察去了,他不敢保證黑皮會不會向警察報告,不過,很快,他便會再次出現在街面上,那時,便輪到他去找他了。

    除了王五,他親自掌控的還有田嬸的談判,外貿局的領導和幹事又來了,不過,他們好像還不著急,依舊不緊不慢的談著,楚明秋覺著好笑,秋季廣交會一般在九月到十月初舉行,以皮具廠幾百人的生產力量,要生產合格的一萬口皮箱已經很緊張了,他們居然還不著急,他讓田嬸繼續跟他們耗,我們著什麼急,不過,態度一定要謙虛,要誠懇,但條件一步不讓。

    艷陽高照,知了在樹蔭中歡叫,這正是它們在一年中最好的時間。習慣在胡同口閒聊的小腳偵緝隊員們躲進了房間裡,胡同裡更加人跡渺渺。他人知道,山雞感到為難。

    「雷子肯定要查,這還瞞得住嗎?」

    「雷子那邊不管,你們先把嘴給我閉上。」楚明秋冷冷的說,山雞連忙答應,楚明秋心裡也沒把握,可他正給黑皮謀個工作,這皮具廠要是答應他們的條件,勢必要去調查黑皮的情況,這事出得太不是時候了。

    趕到醫院,楚明秋沒有立刻進去,先在外面看了看,看著一輛吉普車停在院子裡,他心裡頓時發涼,手在引擎上摸了下,引擎蓋還微微發燙。

    「雷子的車?」山雞也摸了下低聲問。

    楚明秋點點頭,倆人繞到醫院大樓的後門,楚明秋問黑皮在那個病房,山雞搖搖頭低聲告訴他,黑皮還在急診室時,他們便去弄錢去了,弄到錢回來交給醫院時,黑皮還在急診室作手術,他們看醫生護士的神色不對,猜到他們可能報警了便趕緊溜了。

    楚明秋想了下讓山雞留在樓下,他施施然上樓了,從二樓開始找起,他在第一間病房順了個尿盆出來,端在手上,然後沿著走廊過去,目光就在兩邊的病房亂竄,走了一圈後,沒有發現,於是端著尿盆又上到三樓,在走廊上走了一圈,在中間的一間病房看到兩個警察在裡面,楚明秋也沒驚動他們從另外一邊下去,將尿盆放回去便下樓了。

    在後門處找到山雞,倆人出了醫院在對面的小胡同口,看著醫院門口,山雞告訴楚明秋事情的經過,王五出來後,手下的頑主早已經四散,王五開始強行收佛爺,他不知道怎麼的,沒有按照街面上的規矩來,而是直接向頑主下手,先後收了幾個頑主,然後便瞄上了黑皮,黑皮拒絕了,今天午後,王五帶著人在胡同裡突然襲擊了黑皮,打鬥中,黑皮被插了一刀。

    山雞又給楚明秋介紹了下王五的情況,王五在原城西區頑主排名中,僅僅排在徐爺和沈爺後,王五以前在城西區便以不講規矩和手黑聞名,據說他曾經用硫酸費了兩個頑主,這傢伙膽子極大,最有名的一次是在派出所附近插人。

    胡同很安靜,出了幽暗的路燈,以及牆角不知躲在那的蟋蟀,再沒有其他聲音。楚明秋現在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代燕京的夜,這是個沒有營紅燈,沒有喧鬧的時代,街上只有偶爾經過的下夜班的工人和公交車,偶爾幾聲車鈴響,能傳出老遠。

    這裡也有經營很晚的場所,比如澡堂子,澡堂子經常經營到午夜以後,有些下夜班的工人會在這泡了澡再回去睡覺。

    這個時代也有夜生活,比如舞會,不過,這些場所都在大飯店或大院的內部禮堂,楚明秋便曾經聽葛興國說過,他們大院在週末,都會在小俱樂部舉行舞會,參加舞會的必須是校級以上軍官,舞伴則來自文工團或醫院的女兵,幾乎同樣的話,猴子和莫顧澹也曾說過。

    而這種娛樂活動在胡同幾乎看不到,胡同裡一到晚上幾乎便是黑壓壓一遍,或許可能在路燈下看到幾個小屁孩在那玩摔跤。

    「啪!」

    黑暗中不時響起山雞低聲的咒罵,他很奇怪,這蚊子怎麼不咬楚明秋,楚明秋安靜的坐在那,雙腿盤膝,如果不注意,恐怕沒人會想到這裡坐了個人。

    「心靜就行。」

    山雞卻無法靜下來,他們在這安靜的坐了兩個小時,醫院裡的那輛吉普車卻始終沒有出來,蚊子和時間將山雞煎煮得越來越焦躁。

    「這雷子還要待多久,咱們就這樣等下去?」

    「雷子也是人,你累了,他們更累,咱們明天可以睡覺,他們還得上班,還得滿世界去抓黑皮這樣的傢伙,所以他們更累,時間越長,說明勝利越快,這是場持久戰。」

    山雞咧嘴想笑,就這時,一道雪亮的燈光刷破夜色,吉普車從醫院裡駛出來,拐彎上了公路,山雞就要站起來,楚明秋卻低聲說:「等等。」

    山雞一下停住了,他不解的看著楚明秋,楚明秋坐姿絲毫沒動,就像根本沒看見那輛剛剛出去的車一樣。

    「雷子走了。」山雞想提醒他,楚明秋淡淡的說:「是車走了,裡面有沒有雷子,有幾個雷子,你知道?」

    山雞楞了下,隨即歎口氣坐下,倆人又坐了半個小時,楚明秋才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大搖大擺的從醫院大門進去,一直走進黑皮的病房。

    黑皮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那是種病態的蒼白,旁邊還掛著瓶水,床頭櫃上擺著水杯,還有個面盆,其他什麼都沒有了,旁邊的病人還沒睡著,抬眼看看楚明秋和山雞便埋頭睡下。

    「黑爺,醒醒。」山雞去叫黑皮,楚明秋衝他擺擺手,山雞沒再喊了,楚明秋輕聲說:「他需要休息,讓他睡吧。嗯,明天你去買些水果和罐頭,另外,找個人在照顧他。嗯,你去找護士問問,他的情況怎樣了,脫離危險沒有?」

    山雞一一點頭答應,很快他便跑到護士站去了。楚明秋搬了根凳子坐在黑皮床邊,默默的看著黑皮,與黑皮交往這幾年中,他對黑皮的最深的感覺是,這傢伙絕對夠義氣,而且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

    「唉,真不是時候。」

    楚明秋隱隱覺著自己為他謀劃的一切都要落空,政府人員不是傻子,他們會把這事在談判中提出來,最終導致談判拖延,而時間對他不利。

    楚明秋起身出去,在走廊的盡頭等著山雞,過了一會,山雞從護士那出來,在病房門口沒有看見楚明秋,抬頭四下張望,看到楚明秋在走廊盡頭,立刻跑過來。沒等楚明秋開口,山雞便開口告訴他,黑皮的情況已經穩定,接下來就需要觀察,防止傷口發炎。

    「我回去了。」楚明秋沉默下才說:「今晚你在這照顧他,哦,對了,這是錢,你拿著,記住明天去買些吃的。」

    山雞連忙答應,楚明秋不再說什麼、轉身下樓,山雞站在原地目送他下去,楚明秋走得有點慢,他在樓梯中間站住轉身對他說:「小心點,明天雷子可能會再來。」

    「知道。」山雞點頭答應。

    楚明秋回到家時,已經過半夜了,他悄悄開門進去,回到房間,狗子已經睡下,他的睡相還是那樣不老實,四腳八叉的躺在床上。楚明秋看著他直搖頭,端起邊上的臉盆,到百草園水井邊簡單的洗了下才回去睡覺。

    躺在床上,楚明秋開始回想這些天的事,這是他的習慣,從小養成的習慣,偽裝是很辛苦的,每步都要小心,所以他習慣了每天晚上想想,今天是不是露出了破綻,明天該作那些彌補,漸漸的,這成了他的習慣,他每天都在整理中睡著。

    儘管睡得晚,堅持十幾年的生物鐘還是準確的將他叫醒,他習慣性的跳下床,穿上衣服,狗子邊穿衣服邊進來,睡眼朦朧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七八年了,他一直是這個樣子,楚明秋覺著他每天都在睡夢中跑步,一直到跑到終點才會甦醒。

    他出去了半宿,原以為岳秀秀會問,可沒成想,岳秀秀一句話都沒問,依舊讓他自己把握,到是小趙總管擔心的問了下,楚明秋搪塞的隨口解釋了兩句,六爺以前就告訴他,只有有資格的人才用回答,小趙總管是有資格的,不過,所以他才搪塞了幾句。

    下午時,山雞來找他,告訴他王五躲出去了,至少在城西區找不到他,楚明秋聽後,告訴他繼續留意王五的動向,只要在街面上出現便告訴他,他估計王五是躲警察去了,他不敢保證黑皮會不會向警察報告,不過,很快,他便會再次出現在街面上,那時,便輪到他去找他了。

    除了王五,他親自掌控的還有田嬸的談判,外貿局的領導和幹事又來了,不過,他們好像還不著急,依舊不緊不慢的談著,楚明秋覺著好笑,秋季廣交會一般在九月到十月初舉行,以皮具廠幾百人的生產力量,要生產合格的一萬口皮箱已經很緊張了,他們居然還不著急,他讓田嬸繼續跟他們耗,我們著什麼急,不過,態度一定要謙虛,要誠懇,但條件一步不讓。

    艷陽高照,知了在樹蔭中歡叫,這正是它們在一年中最好的時間。習慣在胡同口閒聊的小腳偵緝隊員們躲進了房間裡,胡同裡更加人跡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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