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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三章 楚寬元的迷惑之一 文 / 有時糊塗

    就在楚明秋上躥下跳把家人都拉回來商議時,楚寬元開完區委整風工作會議;這個會議是區委劉書記主持,區委區政府的主要領導參加;回到家中,夏燕卻早已經回來了。

    整風,從動員開始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可楚寬元參加的整風會議卻不是很多,作為副區長,他分管工業;作為副書記,他分管人事。最近幾個月,他全力撲在新工廠上,幾乎每兩天便要去工廠一次,有什麼問題便當場解決,所以工廠的進展很快。

    根據劉書記指示,新工廠要在七一前投產,作為向黨的生日獻禮。對這個日期,他是有把握的,區政府對工廠投資了三萬元,銀行貸款五萬。現在各種設備都到位了,就剩下最後一樣注塑機還沒到,主要是上海廠家那邊出了點問題。

    工廠已經通電通水,還新修了三間廠房,兩間庫房;從內聯升請來的師傅對全廠工人進行培訓,這些家庭婦女的勞動積極性非常高,根本不用誰動員,自覺培訓,自覺加班,每天將機器擦得乾乾淨淨,跟新的一樣。

    他也參加了幾次整風座談會,還下到各街道參加街道辦事處的整風工作會,這為數不多的會議上,給他提意見的很少,在區委區政府的領導中是最少的,包括劉書記張區長在內,其他領導收到大量批評,特別是劉書記。

    楚寬元明顯感到劉書記心中的不滿,他也替劉書記抱屈,其實劉書記在區裡作了很多工作,像這次辦街道工廠,要不是劉書記大力支持,不可能這麼順利。

    當然劉書記也不是沒有缺點,他的作風比較霸道,對人處事上內外有別。也就是說,黨內同志和黨外同志沒有做到一視同仁,在提拔使用幹部上,總是黨內同志機會較多。這其中又有區別,從根據地野戰軍出來的同志更受信任,而在白區工作的同志就稍差。

    他的這種偏好,不但他感覺出來了,其他同志也都感覺出來了,這次整風中也被提出來。

    其次,在前幾年的肅反中,劉書記也有擴大化之嫌。楚寬元參加過根據地的整風運動,那時便有擴大化,好些好同志被打成特務,雖然最後平反了,可依舊受到嚴重傷害。

    這次肅反,楚寬元便委婉提出過,要吸取教訓,可劉書記卻沒有聽,擴大了打擊面,使不少人受到無謂傷害。

    另外,還有些工作中的問題,不過這些問題在楚寬元看來都是小事,前面兩個才是最大的缺點,好些政協委員和民主人士都很是不滿。

    除了劉書記,主管意識形態和宣傳的盧方良副書記受到的批評更多,盧方良是區委副書記兼宣傳處長,對他的批評主要集中在**和生活作風上。盧副書記喜歡跳舞,經常去區委俱樂部和城裡的舞廳跳舞,與幾個女同志關係曖昧,群眾對此早有意見,他卻不以為然,這次整風便成了靶子。

    與區委受到的批評相比,群眾對政府的意見反而較少,當然也不是沒有,就算楚寬元辦工廠,其他街道也有意見,認為楚寬元是因為楚家在那,才在那辦工廠的,要楚寬元一碗水端平,弄得楚寬元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接受,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受一個八歲的小孩的啟發吧。

    吃過晚飯,楚誠志帶著楚箐便跑出去玩去了,夏燕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坐在沙發上看書,她又懷上了,脾氣變得很差,動不動便甩臉子,楚寬元只得陪上笑臉,小心伺候著。

    楚寬元削了個蘋果遞給她,看了看她的臉色才說:「夏燕,你的肚子已經不小了,我的工作又忙,你現在這個狀況,還是請個保姆吧。」

    夏燕的臉色有些陰沉,咬了小口蘋果自從調到學校去後,她的工作輕鬆多了,最近一個多月,學校也在整風,老師們給黨委提了好寫意見,針對她個人的意見倒沒幾條,不過,就算如此,她肚子裡也憋了一肚子氣。

    「你呀,啥都別想了,整風嘛,是m主席佈置的,也是我黨誠心邀請黨外人士參加的,提幾條意見有什麼了不起的,還是放寬心,先把孩子養好。」楚寬元知道夏燕煩心什麼,便安慰道。

    「生,生,生,我又不是生孩子的機器!」夏燕忽然衝著楚寬元發起火來:「你們男人就圖自己舒坦,什麼罪都由我們女人來受!」

    「得,得,得,下次我受行不,別生氣,懷孕期間不能動氣!」楚寬元笑道。

    「你受!你受得了嗎!」夏燕恨恨的罵著,嘴角卻露出笑意。

    楚寬元也呵呵笑起來,夏燕歎口氣:「寬元,我覺著這整風怎麼越來越不對了,你看看,什麼都出來了,學校不要黨委,那不是要脫離黨的領導嗎?這革命接班人還怎麼培養?黨政分工,連政治設計院都出來了,連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都要重新評價,他們這是要做什麼?要變天?」

    楚寬元含笑搖頭,變天?這不可能,四百萬解放軍是絕不會答應的。不過,夏燕說得不錯,這次整風暴露出很多問題,好些幹部心裡憋了一肚子火,可礙於黨的政策又不能發作。

    「算了,算了,正確認識,正確認識,」楚寬元歎口氣接著寬慰道:「整風嘛,難免有過激言論,再說,m主席黨中央也說了,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我們應該相信m主席黨中央。」

    楚寬元把m主席黨中央搬出來,夏燕無話可說,只得再度歎口氣,這時楚箐從外面跑回來,進門便告狀。

    「爸爸,爸爸,哥哥又在打架了。」

    楚寬元一下便站起來了,急沖沖的向外走去,嘴裡罵著小兔崽子。這楚誠志到區委大院後,就成了區委大院的一霸,在同齡孩子,甚至比他大一兩歲的孩子中所向披靡,他從楚明秋那裡偷學的幾手本事,以及與殷紅軍他們學得的戰鬥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將這些在區委大院這座溫床中長大的孩子打得屁滾尿流,次次高唱凱歌還。

    可麻煩也就來了,開始大院裡的家長們還顧忌楚寬元的身份,只吩咐自家孩子不要惹楚誠志這魔王,可架不住楚誠志要惹他們,為了自家孩子的幸福童年,女人們也顧不得了,開始領著孩子上門控訴,讓楚寬元好不尷尬,嚴厲訓斥楚誠志後,領著他上各家各戶給被他欺負過的孩子道歉。

    楚寬元以為這樣便可以達到教訓楚誠志的目的,可也就只管了兩天,又有人領著孩子上門了,把他氣得沒辦法,暴打過幾次,夏燕攔著,這小子也依舊那樣,誰都拿他沒辦法。

    「哎,你…。」夏燕大聲招呼,可楚寬元已經衝出門去了。說來也怪,楚寬元不怎麼管孩子,可兩個孩子對他很親,對夏燕倒沒那麼親近,夏燕經常為此吃醋,抱怨養了兩個白眼狼。

    楚寬元趕到時,打架已經結束,確切的說是被兩個大人拉開了,路燈昏暗的燈光下,楚寬元沒看清兩個大人是誰,他急沖沖的過去,還沒走近便怒罵起來。

    「楚誠志,給我過來!」

    孩子們扭頭看見怒氣沖沖的楚寬元,慌忙躲到一邊去,楚誠志孤零零的站在中間,楚寬元上去便舉起手,兩個大人之一連忙上前攔住,楚寬元這才看清原來是劉書記和他愛人。

    「寬元同志,寬元同志,別著急,孩子嘛,還小,還小。」

    「劉書記,您知道嗎,這小子三天兩頭打架,昨天打了後勤處小梁的二小子,前天打了宣傳處小田的兒子,我就不明白了,怎麼有這麼個兒子。」

    楚寬元拎著楚誠志的衣領,把他拉到那個臉上掛著淚珠的孩子面前,喝令道歉,楚誠志揉著腦門,嘟囔著嘴,很是不服氣。

    「對不起,」楚誠志的聲音聲如蟻語,稍稍停頓下,沒等楚寬元叱罵,楚誠志又不服氣的沖那孩子高聲嚷嚷:「不是說好單挑,不告大人嗎!軟蛋!」

    那小孩頭慢慢低下,很快又抬起來,大聲說:「我沒叫大人,我姥姥沒來!」

    嘿,這什麼事!楚寬元和劉書記有些哭笑不得,劉書記微微搖頭,他早認出這孩子是誰了,這是外事辦沈副科長的孩子,沈副科長的丈夫在部隊,遠在大西北,孩子便只能留在燕京母親身邊。

    這孩子也是院裡的一霸,被姥姥寵得不像話,與楚誠志同樣頑劣。與楚誠志不一樣的是,他要吃虧,他姥姥才不管你是書記還是區長,一定會上門討說法。不過,這孩子比同齡孩子要強壯,吃虧的時候少;可要別人帶著孩子上他家,姥姥一定護著。

    楚明秋厲聲教訓了楚誠志,然後又溫和的安慰了那孩子,才要帶著楚誠志回去,可劉書記卻把他叫住了,楚寬元見劉書記心情很好,便讓楚誠志回家,罰站一小時。

    劉書記也讓愛人領著那小孩回家,劉書記愛人心領神會,這是讓她去告訴他姥姥,楚寬元已經懲罰了楚誠志,就不要再去楚寬元家鬧了。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政工幹部。」楚寬元在心裡暗暗感激,那老太婆來鬧也是件麻煩事。

    「唉,謝謝劉書記,哎,這孩子,」楚寬元歎口氣:「我還是不該讓他去爺爺奶奶那,以後呀,孩子還是自己帶,絕不能給爺爺奶奶。」

    「你呀,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劉書記心情倍好,背著手慢慢走著,頻頻向遇上的同志點頭示意,話還不停:「戰爭時期,那有時間管孩子,我那大兒子,丟在延安保育院,一丟就是十幾年,再見面已經是大小伙了;二兒子丟在老鄉家中,這一丟又是七八年,最小的那個算是運氣好,一直和她媽媽在一起,唉。」

    楚寬元心裡直罵自己,怎麼提起這茬了,劉書記是老革命,二十年代末便參加革命,爬過雪山,走過草地,接過三次婚,有六個孩子,前兩個妻子,一個在白色恐怖中犧牲在國民黨監獄,另一個在反掃蕩中犧牲在日軍子彈下,這第三個是抗戰勝利後娶的。

    第一位妻子為他留下兩個孩子,可惜這兩個孩子在那混亂年代失蹤了,再也沒有找到。第二位妻子留下三個孩子,活下來兩個,這第三個妻子為他生了個女兒。

    所以,他有六個孩子,只有三個活下來了,特別是失蹤的兩個,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大兒子從蘇俄留學回來,現在在瀋陽工作;二兒子去年考上哈軍工,三女兒還小,正在念初中。

    楚寬元正琢磨轉化話題,劉書記卻笑道:「寬元同志,我看你那小子,將來一定是個好兵,有那麼股勁。」

    「嗯,將來肯定要去當兵,到部隊去磨練下,省得一天到晚給我惹事。」楚寬元立刻同意,他們這些人對部隊有深厚感情,當年接管燕京,部隊領導將他調出來,他跑到上級那裡吵了好多次,結果被罵回來了,不得不脫下那身軍裝。

    「寬元同志,我看過你的檔案,」劉書記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是1938年到延安參加革命的,也算老同志了,出生入死十多年,身上傷疤有五六處。」

    楚寬元笑了笑:「別,劉書記別寒磣我,在您面前我可不敢跟您比傷疤,我聽說五次反圍剿時,您腸子都打出來了,您硬塞進肚子還堅持戰鬥,差點就因傷參加不了長征。」

    劉書記揚頭一笑,他一生遇險多少次,他都記不得了,不過有兩次他刻骨銘心,一次便是五次反圍剿初期,他負了重傷,在醫院整整躺了半年多才能下床,傷未痊癒便參加了長征,若當時不能走動,便只能留下,十之**活不到今天。

    「是呀,今天的紅色江山是我們槍林彈雨殺出來的,也是無數先烈鮮血換來的,誰要想拿走,辦不到!」

    楚寬元聽出絲異樣,他停下腳步看著劉書記:「怎麼啦?劉書記,出什麼事了?」

    劉書記淡淡的搖頭,楚寬元從他的神態中感受到一絲傲然,前段時間的沮喪一掃而空,一切掌控在手的信心又重新出現。

    楚寬元覺著這才是他熟悉的劉書記,看來他已經過了那道心理關口,正確認識了群眾的意見,這才是好的。他不由露出了笑容。

    劉書記將他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老實說,他是有點妒嫉楚寬元的,有戰功,有文化,能文能武,這樣的人在革命隊伍是不多的。

    革命隊伍中有戰功的很多,拚殺一生的海了去了,兩年前評定的元帥將軍們,那個不是從槍林彈雨中殺出來的,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革命隊伍中的文化人也不少,五四,一二九,抗戰,投奔延安,從抗大魯藝畢業的知識青年有多少,可像楚寬元這樣念過大學的,出身豪富家庭,卻始終戰鬥在危險的第一線的卻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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