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某座高大的漆黑閣樓中,有一間數十丈高的隱秘修煉室,室內只在地面建造一座二十來丈高的大型召靈祭壇,此祭壇通體黑紅色,樣式與挪移祭壇大同小異。
轟的一聲悶響,修煉室緊閉的石門忽然黑光閃爍,快速移進石牆內,一身錦袍的夏侯君昂然而入,目中閃爍出暗紅色的光芒,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暴烈氣息,令人毛骨悚然,他單手一掐法訣,靈光閃爍中,石門重新關閉。
在頂壁白光的照耀下,整座召靈祭壇彷彿一頭蟄伏的蠻荒巨獸,氣勢森然。地面投射出祭壇的漆黑陰影,宛如一頭遠古惡鬼,正對夏侯君虎視眈眈,隨時都會張開猙獰獠牙,將其一口吞沒。
夏侯君一步步走向召靈祭壇,完全隱沒在陰影裡,室內迴盪著一串低沉的聲音:「邊疆的元神記憶誠不欺我,大型召靈祭壇的引氣效果相當強大,若人界瀰漫的是真魔氣,我恐怕早已進階,成為人界化神修士的一員。聽聞望天居士已然前往靈界,廣洲那四名新晉的化神修士有朝一日勢必也會前往。靈界啊,多少仙道修士夢寐已求之地,但那裡靈氣四溢,卻不是我的天堂。自從我吸收了煉化了真魔氣後,注定與人界格格不入。那麼人界魔修的真正出路在哪裡?」
不知何時,夏侯君已緩緩登上召靈祭壇的階道,柔和白光將他挺拔的身影壓得極短,似乎與祭壇融為一體,夢囈般的聲音繼續從他口中喃喃傳出:「自中古以來,人界從未出現過化神期魔修,即使沙如也如今進階了,恐怕也無從知道答案,或許人界魔修即使前往靈界也無法繼續進階吧,這真是魔道修真體系的悲哀。嘿嘿,自古天無絕人之路,從天魔宗那三名塑嬰修士的記憶中,得知九天之上除了靈界外,還有一個魔界存在。魔界啊,中古仙巫大戰中,古魔破界而來的地方,那裡才是魔修的朝聖之地!相比之下,如今大魔盟統轄的地盤又算得了什麼?此生若不能前往魔界,即使讓我統治整個人界,還有何意義可言?真是不知者無畏,我以前就從未考慮過如此深刻的問題。難怪袁行那麼強悍的實力,卻只是一心向道,視權力如同糞土。」
夏侯君盤坐在祭壇頂部的召靈台,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暗紅色光芒爆閃不定,聲音凜冽而森寒:「如今看來,崔不評身上那份煉化魔氣的秘術並不完整,只能將魔氣煉化為法力,卻無法用魔氣溫養元神,本來進階塑嬰後期後,以主修功法中的一些秘術,勉強能用魔魂駕馭一身法力,奈何我貪心不足,修煉天魔宗的秘術,尤其是《分魂奪體術》,使得魔魂差點崩潰,最終無法與法力兼容,導致心魔頻生,即使數十年閉關也未見好轉。此次廣洲一行,能得到天魔宗的獨門煉神功法,可謂萬幸啊,希望日後的閉關中,能將這一問題徹底解決。至於大魔盟的事務既顧不上,也不再關心了,就交給兩位副盟主去折騰吧。」
室內迴盪的聲音戛然而止,夏侯君雙目微閉,開始參悟功法……
興許是受到了四名化神修士的刺激,自從廣洲那場舉世無雙的巔峰大典後,人界的塑嬰修士都在勤修苦練,或者四處遊歷,尋找進階機緣。整個人界原本處處存在的爭鬥,似乎突然之間完全停止。人界猶如一座活火山,內部醞釀著野心的岩漿,這種野心不再是爭權奪利,而是期待日後將修為境界井噴而出。
尤其是那些參加過蠻荒大陸試煉的大能修士,從廣洲回來後,紛紛不死心的再次閉關,在這種大形勢下,袁行也隨波逐流,或者他更有修為提升的緊迫感,因為浩南靈祖的元神在一百多年後即將甦醒,他希望自己到時已經是個化神修士。
這一次,袁行不再理會宗門俗事,全心閉關,他一口氣將藍珠空間中那株靈眼之木的木靈汁全部萃取出來,並與僅剩的四顆半蠻人元丹,盡皆煉製成木元丹,上次閉關煉製的丹藥,只消耗了半顆蠻人元丹,結果足足煉製出了一百多粒中品木元丹,顯然木靈汁比那些千年靈藥更加高級。
一切準備妥當,袁行就在流雲閣的修煉室中,用大型召靈祭壇閉關修煉,並在一百三十多年後,將修為推進到塑嬰後期頂峰。
望著絕靈瓶中僅剩的十來粒木元丹,袁行低語一聲:「看來自己能否進階化神期,只能靠這些木元丹和三粒五氣朝元丹了。」
就在這時,袁行懷中的一枚儲靈玉珮中,忽然傳出一道久違的聲音:「呵呵,袁小友的資質不算絕頂,但能在區區兩百年時間內,將塑嬰中期的修為提升到如今的程度,可見修煉的努力和機緣的深厚。」
「浩南靈祖!」袁行神色一喜,忙從懷中掏出儲靈玉珮,「您醒了!」
「嗯,前幾日剛剛甦醒。」浩南靈祖的聲音顯然有些喜悅,「當年施展那種大威力靈術後,雖然傷及了一些殘魂的根本,但經過兩百年的沉睡,如今已然無礙!」
「那就好,恭喜靈祖!」袁行替浩南靈祖高興,也為自己慶幸,接下來衝擊化神期,正需要對方幫助,轉而問:「靈祖是繼續呆在儲靈玉珮,還是懸掛於在下的頸脖上?」
「在儲靈玉珮中挺好。」浩南靈祖的聲音回復當年古井不波的常態,「自從望天居士前往靈界後,人界可有發生什麼變化?」
袁行道:「蠻荒大陸試煉之後數十年,廣洲的褚懷仙、長孫宵夜、沙如也和艾仙子,在蠻族巨人元丹和五氣朝元丹的輔助下,加上在靈隱福地修煉,紛紛突破瓶頸,進階化神期。當年倖存的三名塑嬰中期修士,也都成了大修士。五十幾年前,廣洲的駱翰濱和散洲的暮陽真人相繼坐化。三十幾前,散洲的雙子仙翁同樣進階化神期。人界目前有五名化神修士,他們都還呆在各自道門,尚未前往天門境和靈界。」
「嗯,大抵都如老朽當年所料,恐怕下一位化神修士就是袁小友了。」浩南靈祖接著話鋒一轉,「關於望天居士前往天門境之後的經歷,還要袁小友稍待,老
朽這就施法與分魂進行記憶共享。」
「靈祖儘管施法。」
袁行話音一落,就見儲靈玉珮中的孕神符表面閃爍出淡淡的五彩靈光,但在半個時辰後,一聲悶哼從孕神符中傳出,表面的五彩靈光驟然一閃而逝。
「靈祖!」袁行心裡一驚,連忙呼喚一聲,但孕神符再無任何動靜傳出,他索性將神識探入孕神符,就見浩南靈祖的元神再次處於沉寂狀態。
「浩南靈祖的元神不會又要沉睡兩百年吧?」袁行眉頭微皺,隨即輕歎一聲,就一邊引氣修煉,一邊等待浩南靈祖醒來。
所幸這次沒有等待太久,一年之後,孕神符中再次響起浩南靈祖悠悠的聲音:「讓袁小友受驚了,由於望天居士隕落,連帶老朽的分魂一起消失,以至於老朽在施法時,殘魂受到連累,才會再次沉寂。」
「靈祖能醒來就好。」這一年來,袁行時不時停下修煉,將神識探入孕神符,查看浩南靈祖是否甦醒,當下聞言,終於放下心來,「不知望天道友為何會隕落?」
浩南靈祖娓娓道:「當年望天居士前往天門境,老朽一番查看下,就知道天門境只是安放飛昇靈台的所在,其靈氣無法自行循環,化神修士一旦在裡面修煉,長年累月之後,勢必會抽乾天門境的靈氣,使得飛昇靈台再也無法激發,是以中古時期的秦川老鬼才會在天門境設下禁制,讓進入天門境的人界修士無法離開。之後,望天居士就通過空間穿梭大陣,利用七彩玲瓏塔穿梭兩界空間,在其法力耗盡數次後,終於成功抵達靈界,但正如老朽當初所預料的,當時的靈界人族地盤已被一個叫『恆元族』的土著種族佔據,望天居士遭到恆元族修士圍攻,最終不敵隕落。」
袁行長歎一聲,緩緩問:「那人界現有的五名化神修士該如何前往靈界?」
浩南靈祖道:「只能通過其它空間節點穿梭到靈界。」
袁行馬上出關,前往廣洲,將望天居士的訊息告知褚懷仙等人,四名化神修士聞言,當即決定擇日前往靈界,並由袁行負責在大寒洲的空間節點位置,建造通天祭壇。
一年後,袁行用了足足四尊蠻族巨人的遺骸建成一座上百丈高的通天祭壇,褚懷仙、長孫宵夜、沙如也和艾仙子四人一起用通天祭壇前往靈界。雙子仙翁要與袁行同行,暫時還留在人界。
修士飛昇靈界本來有一個「飛昇大典」,但他們四人都沒有舉辦,離開人界當日,人界所有的大修士和化形大妖紛紛聚集於大寒洲,這次連夏侯君也有參加,袁行神識一掃,發現夏侯君根本毫無異樣,雙目呈現出烏黑色,十分正常。
雙子仙翁接受袁行的建議,將一瓶萬年靈乳送給四名即將離開人界的同仁,暮陽真人坐化後,他的萬年靈乳在雙子仙翁身上。
在一道道關注的目中,四名化神修士化為一團五彩靈光,從虛空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