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寒霧一蕩,一灰一藍兩道身影就在寒冰道口消失不見。
袁行處在一片濃郁寒氣中,那些寒氣只稍微從毛孔轉入體內,他就覺得冰寒徹骨,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肌膚表面盡起雞皮疙瘩,且寒氣轉眼就在體表凝結出一層薄薄白霜,只怕再不防禦,下一刻,整個人都會被凍成寒冰!
「一開始就冷到這種程度,那後面的路程簡直無法想像!」
有意親身感受一番寒氣的袁行,心中一凜,當即一催法力,只見體表青光一閃,那些白霜瞬間融化,隨即一層青色光甲浮現而出,將漫天寒氣阻隔在外。
「確實,這種寒氣只怕凝元修士的光繭,都很難抵禦!」
和袁行並肩而行的鍾織穎,體表同樣穿著一層藍色光甲,但袁行的青色光甲是將寒氣排斥在外,而她的藍甲卻任由寒氣凝結成霜,隨即光甲的甲片上藍光一閃,那些白霜就紛紛消失不見。
「咦?」袁行目中異色一閃,「你這光甲倒有點意思,是一種秘術?」
「只是我所修功法的一種附帶神通而已,能吸收外界寒氣,暫時存儲於體內的一處空血竅中,日後稍一祭煉,就能形成奇寒之力。」鍾織穎搖搖頭,緩緩解釋,「我本身祭煉了一門奇寒神通,但還處在小成階段,相信吸收了這些寒氣,能讓這門神通的威力更進一步。」
「怪不得你要走寒冰道。」
白茫茫的路面同樣冷冰冰一片,兩人緩緩朝前行走,恰似如履薄冰,但在走出十幾丈後,袁行突然神色一動,懷中的水靈鸛突然傳來一股極其渴望的心神波動。
袁行心念一轉,就從懷中掏出一個棲獸袋,掛在腰間,裡面的水靈鸛頓時興奮的長鳴一聲,並猛然一扇雙翅。
只見一隻水靈鸛光影,從棲獸袋一閃而出,直接站在袁行的頭頂上,隨即一張尖喙,口中隱約有符文閃動,周圍丈許範圍內的寒氣,紛紛貫入水靈鸛光影的口中。
袁行只覺得渾身一鬆,體表的寒氣壓力驟然消失,索性撤去光甲,隨後猶如閒庭散步般,所過之處,都不受寒氣的侵擾。
鍾織穎打量了水靈鸛虛影半晌,突然疑問一聲:「流雲,你的五行異靈鸛似乎修煉了某種功法?」
「嗯。」袁行點頭,毫不否認,「當初在你的提議之下,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對它們灌輸了一份上古功法,不曾想真讓它們練出了一些古怪神通。」
「不止是一些神通這般簡單。」鍾織穎沉吟少頃,「日後你將它們融合為器靈後,除了木靈鸛可以吸收法力進階外,其它四隻異靈鸛,或許就能用這種方式進階。」
「但願如此。」袁行心裡也頗為期待,若真能如此,到時自己就省心了,否則只能拚命煉製丹藥,以供它們進階。
兩人沉默片刻,袁行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問題來:「琉璃姐日後打算和人雙修嗎?」
鍾織穎一愣,隨即嫣然一笑:「怎麼?你看上我了?」
「少來,我有了可兒好不好。」袁行面色如常,「殘天競道之後,我就要離開散洲了,作為弟弟,理應關心一下姐姐。」
「那可兒應當是正妻吧?」鍾織穎媚眼一橫,「你可以納妾啊,二妾三妾四妾,還可以接納無數鼎爐,日後左擁右抱,獨攬群芳,風月無邊,豈不逍遙?」
今時今日,袁行與女修插科打諢,早已不再怯場,當下白眼一翻,反問一句:「你願意?」
「世俗之中,為人妾室,甚至不如丫鬟來得有地位。我若不修道,也只會讓人明媒正娶。」鍾織穎似乎想起了什麼,輕歎一聲,「重生牌的名字確實叫得貼切,我如今的狀態,儼然就是重生之人,前生不但雙修過,還繁衍出了一個大家族,今生只願一心逐道,有時我甚至想去除前生的一些不愉快記憶。」
「琉璃姐,我建議你去找一個,我兒時的村落中,流行一句俗語,叫『一人孤苦伶仃,兩人相依為命,三人世間任我行。』」袁行見鍾織穎說得鄭重,當下也不再調笑,「本來你若是有合適的道侶人選,我想在離開之前幫你把把關,對於識人方面,我自信還有一套。」
「日後再說咯。」鍾織穎淺淺一笑,「說不得真能遇見一位可以惺惺相惜的男子!」
兩人就這樣在寒冰道上,邊相互閒聊,邊緩緩前進。雖然心裡始終防備著寒霧中的突發危機,但神態都顯得比較輕鬆。
就在他們深入寒冰道百丈後,一名身著錦袍,相貌堂堂的儒雅男子,也一閃身步入寒冰道,正是旭日城洪波商會的老祖高丙文。
此次參與殘天競道的八名人類塑嬰修士中,除了桃花仙子已經隕落外,其餘六名塑嬰修士早已進入中心區,不知為何,高丙文居然在外圍區逗留了七日。
烈火道上不僅整條路面都是熊熊陽火,兩側山壁上的灰霧表面,赫然也有一層灰焰在無聲無息的焚燒,這灰焰屬於一種陰火,陰陽交替之下,使得整條烈火道更加炙熱,高空中更是覆蓋濃郁紅雲,來回滾蕩,並轟隆隆作響,散發出一種恐怖性的壓迫氣息。
人走在上面,猶如置身滾燙火爐,連呼吸都極為困難,只深入百丈,不惑散人就轉為內呼吸,且不再用體表銀光硬抗,而是從其腰間的棲獸袋中,捲出一層雄渾寒氣,縈繞於體表,並旋轉不定,周圍火光一遇寒氣,頓時熄滅,不得近身。
與不惑散人並肩而行的鐵面上人,顯得極其詭異,整個人居然化為一尊湛藍色的晶瑩冰雕,散發出強烈的奇寒氣息,每一步踏下,地面腳印尺許範圍外的火焰直接熄滅,並烙下一層薄薄寒霜,片刻之後,才被火焰重新焚化。
不惑散人嘖嘖稱奇:「鐵面上人,這才是你《冰魄神功》的真正威力吧?整個琉璃海都赫赫有名的頂尖功法果然不凡!」
「不惑散人,你別盡誇我。咱們兩人若動起手來,我恐怕在你手下走不過十回合。」鐵面上人的雙唇開合間,可謂活生生一個冰人,面上不見絲毫表情,「我這功法就對抵禦火焰有些用處,若走在寒冰道上,只怕片刻之間,就會被永遠凍住。我現在有點擔心琉璃了,烈火道尚且如此炙熱,寒冰道上的冰寒之力可想而知。」
「有五弟跟在她身邊,你擔心什麼。」不惑散人不以為然,「就算有塑嬰修士出手襲擊,她們恐怕都能安然無恙!」
「你懂什麼?我這功法在修煉上劍走偏鋒,琉璃的《九天玄冰功》才是正兒八經的路數,對我塑嬰之後的進階大有助益,一正一奇,剛好相輔相成,是以琉璃不能有失。」鐵面上人振振反駁,「早知如此,當初與流雲較量時,就該使出奇寒神通。」
「你跟五弟較量過?」不惑散人饒有興致,「結果如何?」
「還能如何?」鐵面上人淡淡道,聲音有如鐘鳴,嗡嗡直響,「我們只各自祭出法寶,相互過了幾招,不過我若沒有上品法寶,勝負難料。流雲有一口白鐘,祭訣手法相當怪異,現在想來應當是巫道寶物,威力不下於中品法寶,但我也沒有祭出奇寒神通。」
「呵呵。」不惑散人微微一笑,「你休要小看五弟的化物神通,少說有五種,另外還有一些偏門符菉,每一張都有大威力,那些一旦祭出來,就算你有上品法寶,恐怕也無法討到便宜!」
袁行的一些神通,鐵面上人已從鍾織穎口中詳細得知,但此時被不惑散人一說,還是覺得臉上掛不住,當即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仇彪所言不錯,黃沙道就是茫茫沙漠,表面看似一片平坦,人畜無害,但他只進入沙漠數十丈,就遭到一群妖類的攻擊。
只見前方沙漠表面的金黃沙粒,驟然變得漆黑一片,一顆顆沙粒彷彿活過來一般,紛紛展翅飛起,當空嗡嗡直鳴,目露凶光,絲毫不受禁空禁制的影響,隨即紛紛朝仇彪撲來,赫然是一群活生生的妖蟲。
此蟲名為幻砂蟲,通體漆黑,身軀滾圓,形似一顆圓形的黑色沙粒,具有偽裝成沙粒的天賦神通,且神識難辨,若非其主動現身,等閒修士根本無法察覺。
這群幻砂蟲雖然只是四級妖蟲,但勝在數量眾多,足足有數萬隻,鋪天蓋地地飛來,嗡鳴聲不絕於耳,若是稍微膽怯的修士,一見之下都要頭皮發麻,聞風喪膽。
「這是什麼妖蟲?怎麼典籍中從未記載過?看來走黃沙道也佔不到絲毫便宜!」
仇彪眉頭微皺的喃喃一聲,若是整條黃沙道上都是這些妖蟲,那他即使將其全部擊殺,恐怕法力也不夠支撐,當下祭出一套皮甲,穿於體表,並取出一張金色小弓來。
弓弦一引,一根金色光箭憑空出現,隨即嗖的一聲激射而出,當空化為數十根細小些的金色光箭,紛紛擊向蟲群。
下一刻,一根金色光箭一擊到蟲群中,就金光一閃的爆裂開來,發出一聲轟然大響,上百隻幻砂蟲在金光中紛紛斃命,蟲屍墜落如雨。
仇彪的攻擊並沒有讓幻砂蟲退切,反而使其凶性大發,紛紛加快飛行速度,他不敢怠慢,金色光箭連連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