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那些有恃無恐的塑嬰修士,否則在妖族海域上空飛行,都不敢遁術全開,藍色靈舟的遁術只維持在七成左右。
妖族海域類似於藍波海,島嶼較為稀少。一路上,袁行所見到的修士,無不三五成群,且大都神色戒備,不與外人搭茬。
一個月後,沒有與人妖發生任何衝突的藍色靈舟,停在一座島嶼上空,此地已是妖族海域深處,袁行三人在最近的行程中,幾乎沒有見到其他修士。
整座島嶼千里方圓,島上中心有一處佔地數十里的湛藍湖泊,周圍群山環繞,這些山峰植被稀疏,多為大塊的裸露山巖,地靈氣相當稀薄,但有一些低階妖獸在此開闢洞府。
靈舟上的藍色光罩一閃而逝,袁行三人站在甲板上,島上那些妖獸一感應到他們有意放出的壓迫性氣息,都乖乖蟄伏洞中,莫敢放肆。
不惑散人望向島中湖泊,娓娓道:「五弟,此島名為連心島,島中湖泊叫無底湖,據說其深度足足有五千多丈,直達深海,乃是琉璃海最深的島內湖泊。也有傳聞,湖底與外海相通,但湖水明明是淡的。」
獨目老嫗的記憶中,只知道幽靈海匪據點處在妖族海域中,並不知具體方位,袁行當下聞言,不由神色一動:「莫非幽靈海匪的據點,就在無底湖的湖底?」
「正是。」不惑散人點頭,「深海妖類眾多,無底湖中也沒有什麼珍惜資源,且一般修士若沒有相關寶物,根本難以潛到湖底,導致歷來探索此湖的修士寥寥無幾,才讓幽靈海匪有機可乘。」
「大哥,我們下去吧?」仇彪說完,下意識地伸手,要摘下酒葫蘆,隨即又收回。
「嗯,單憑老朽的靈舟,還無法潛入湖底,但老朽身上還有一顆由萬年珍珠製成的分水珠,我等就共用一珠吧。」
袁行三人一飛而起,不惑散人收起藍色靈舟後,神識一動,一顆拳頭大小的乳白色珠子飛出儲物袋,單手法訣一掐,珠子飛到三人頭頂上方,發出一層藍色光罩,籠住三人周圍,隨即光罩徐徐飛出,無聲無息地融入湖中。
藍色光罩在湖中緩緩降落,周圍水域受到驚嚇的魚蝦,紛紛遠離光罩,朝水域深處游弋,但沒有見到任何妖類。
光罩越是往下,湖水的浮力越大,周圍水域逐漸變得黑暗,好在光罩發出的藍光能夠照耀數丈,袁行暗暗吩咐紫瞳獸,一旦發現危機立刻示警。
無底湖湖底是一座畝許大小的水晶宮殿,正門匾額雕有「水晶宮」三個篆字,這種建築用的水晶,僅是普通水晶石,其硬度自然比不上袁行在芸洲見過的水晶棺。
原本應當空無一人的水晶宮中,卻有兩人大模大樣地坐在殿堂之上,似乎在你來我往的交流著什麼。
一名相貌堂堂,肌膚殷紅如血的白袍男子,塑嬰初期修為,目光流轉間,神光湛湛,極具威嚴,但體內氣息有些詭異。
一名穿著藍色道袍的魁梧大漢,身高近丈,散開的髮絲和一臉絡腮鬍子皆是深藍色,頭生兩根數寸長彎曲短角,渾身散發出逼人的強悍氣勢,看上去似乎也有塑嬰修為。
「天塢兄只用了短短三十年,就將這副奪舍而來的人類身軀,煉化為蛟靈之體,且修為上還大有長進,真是可喜可賀。」藍袍大漢一出聲就猶如驚雷,整個大殿嗡嗡作響,「海蛟一族不愧是琉璃海的領袖族群!」
「夜哭兄有所不知啊。」白袍男子聞言,臉上不見任何喜色,反而搖搖頭的苦笑一聲,「若非本族蛟王不想眼睜睜看著族群實力折損,不惜動用整整凝聚了數百年的龍脈精氣,加上從歷代坐化先祖體內提煉出來的祖脈精血,天某豈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轉化這副人類軀殼的體質。都怪天某當年過於狂妄,才進入化形下階不久,就不將天下修類放在眼裡,本想前往人類海域耀武揚威一番,卻在大巖城的一場拍賣會上,落入那些卑鄙人類的圈套之中,若非當日天某自爆身軀,恐怕就要殞命了。」
「此事我素有耳聞,似乎是一名人類的塑嬰修士,先行潛入妖族海域,殺害了一條凝元上階的藍蛟,而海蛟王由於忌憚人類勢力,不敢進行報復,天塢兄氣憤不過,才去人類海域討個公道。」藍袍大漢摸了摸根根如針的絡腮鬍子,面無表情,「天塢兄這種有仇必報的豪邁性子,深得小弟佩服,也不失海蛟一族的高貴尊嚴!」
「茫茫琉璃海,只有夜哭兄最懂我心。」藍袍大漢的一席話,說得白袍男子眉開眼笑,「不過夜哭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當初天某前往人類海域,私下也懷有兩個目的!」
藍袍大漢當即哈哈一笑,大感興趣地問:「我就知道天塢兄並非有勇無謀之輩,說來聽聽?」
「夜哭兄謬讚了。」白袍男子朗聲道,「本族的三聖蛟王即將退隱,下一任的海蛟王競爭激烈,天某當時雖然化形不久,但也想爭奪一番,於是就前往大巖城,準備誅殺那三名人類的塑嬰修士,藉以提升威望,另外就是趁機搶奪幽冥鑒,參與人類的殘天競道,看能否從殘天秘境中,得到一些機緣,迅速提升實力。」
「哦?原來天塢兄也在打殘天秘境的主意。」藍袍大漢眼珠子一轉,「那天塢兄今日來此,不單單為了找小弟敘舊吧?」
「夜哭兄乃是天某為數不多的摯友之一,天某一出關,自然先來看望賢弟。」白袍男子先在言語上拉近彼此關係,才直抒胸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小事相詢。天某聽聞夜哭兄也想參與數年後的殘天競道,且已經奪得一枚幽冥鑒。不知夜哭兄可知其它幽冥鑒的下落?天某這具肉身剛剛轉化體制,還無法完全隱藏本體妖氣,不宜在人類海域拋頭露面。夜哭兄若知道一些幽冥鑒的得主,天某只要潛到對方老巢,就能擊殺對方,搶得幽冥鑒。」
「天塢兄果然衝著幽冥鑒而來。」藍袍大漢咧嘴一笑,「不瞞夜哭兄,小弟在幾年前確實擊殺了一名人類塑嬰修士,並得到一枚幽冥鑒。從那名修士的記憶中得知,對方就是幽靈海匪的頭目,人稱殺戮船長。這座水晶宮也是當年幽靈海匪的老巢所在,可惜被其他修士發現後,幽靈海匪轉而另尋巢穴,我也樂得將這座水晶宮當做洞天福地。天塢兄若只想知道幽冥鑒的下落,小弟這裡多得是,至少有數十枚幽冥鑒的準確信息。」
「夜哭兄快快道來。」白袍男子大喜,「天某事後必有重謝!」
藍袍大漢吊足了對方胃口,反而沒有直接答覆,緩緩問:「天塢兄打算如何瞞過人類修士的審查,從而混入殘天秘境?」
白袍男子自信一笑:「只要再有幾年時間磨合,天某就能完全掩蓋本體妖氣,到時就算人類的大修士親自出手,也分辨不出天某的真正身份。」
「小弟倒有個建議。」藍袍大漢沉吟道,「天塢兄根本無需搶奪幽冥鑒,用小弟手上這枚即可,而小弟就隱匿修為,偽裝成天塢兄的隨身妖類。如此一來,咱們都能輕易進入殘天秘境。」
「夜哭兄的主意相當不錯。」白袍男子垂首思量少頃,「天某的一名族弟,到時也要進入殘天秘境,以增加競爭實力,若是再加上夜哭兄,就怕萬一被人類修士瞧出破綻來。那些人類修士確實詭計多端,且心智極高,不容易蒙騙。這樣吧,夜哭兄先將幽冥鑒的下落告知,天某若無法搶得其它幽冥鑒,再按夜哭兄所說行動。」
「也好,如此倒是兩全齊美。」
藍袍大漢點點頭,神識一動,一顆晶瑩珠子從儲物袋一飛而出,單手一掐訣,一道藍光頓時從眉心激射而出,瞬間沒入珠子中,隨即珠子緩緩飛向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單手一伸,將珠子攝入手中,接著神識一探而入,片刻後面露喜色:「有如此之多的信息,幽冥鑒還不手到擒來?天某就先告辭了,不管結果如何,天某都會盡快回復。」
「天塢兄走好。」
藍袍大漢站起身,將白袍男子送至門口,法訣一掐,白袍男子體表多出一層薄薄的藍色光罩,隨後白袍男子直接從門口的藍色光幕中走出。
「那條藍蛟有了那些信息,多半能取得幽冥鑒,我還是按照既定的瞞天過海之法,來得穩當些。」
就在藍袍大漢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時,忽然目中閃過一道異色,神識一動,儲物袋中就飛出一面青色鏡子來,鏡面有淡淡藍光頻頻閃動。
「這面問水鏡以前不曾有過異動,今日為何會靈光閃爍?」
藍袍大漢按照記憶,雙手比劃各種手勢,片刻後,略顯生澀的一掐法訣,鏡面上耀眼藍光一閃,頓時出現一幅流動的畫面來。
畫面中,一團藍色光罩在水中緩緩降落,隱約可見光罩內有三名修士。
「咦?有修士闖入無底湖!人類的寶物就是奇妙,這也能提前知道!哈哈,此三人來得正好,省得我跑一趟!」
藍袍大漢法訣一掐,空中藍光一閃,鏡面中的畫面驟然消失不見,青色鏡子飛入儲物袋,隨即他體表藍光一盛,從門口光幕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