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週身裹著一朵紫雲,緩緩飛行,腦中回想起不久前清濤閣爆裂的一幕,從聞鈞三位結拜兄妹的寥寥對話中,隱約可以猜出,那條灰蛟最後自爆肉身,奪得一條出路,讓元神逃脫,原本穩操勝券的聞鈞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半日後,一朵紫雲當空停下,原本舒服坐著的袁行,突然一站而起,轉身面朝身後方向,後方二十里外,一團數丈大小的黑氣滾滾而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形跡。
對於黑氣內修士的身份,袁行心裡有所預料,但依然雙目微瞇,因為神識根本無法滲透到黑氣內部,那些黑氣和紫雲一樣,都能隔絕神識。
黑氣很快飛到紫雲近前,剛一停下,黑雲猛然一翻滾,就凝成一朵黑雲,墊在一名黑衣女修的腳下,此女正是與袁行競拍過翠微鼎的那名老嫗。
老嫗似乎知道袁行就在紫雲內,當先出聲:「怎麼?老身都追到了此地,道友還不願現身相見嗎?」
數丈大小的紫雲一陣收縮,變為數尺大小的一團,袁行踩在紫雲上,開門見山問:「不知道友一路追蹤在下,所為何事?」
「老身已經說過了,無非想問道友幾個問題而已。」老嫗眉梢一挑,看不出有絲毫怒氣,但聲音卻很冷,「奈何道友太不給面子,非要老身費一些手腳,才能與道友交流交流。」
「在下同樣也答覆過了,在大巖城中有事要辦。」袁行面無表情,「道友有何問題,此時問來也是一樣。」
老嫗挑眉問:「百年前闌霞散人被害時,他的那名獨子正好沒在洞府之中,得以逃過一劫,後來下落不明,道友是否是闌霞散人之子?」
「不是,雖然在下不知闌霞散人的容貌如何,但想來與在下的差異甚大。」袁行接著話鋒一轉,「對於陌生修士,在下從來沒有只答覆問題的習慣,道友就是翠微鼎的托拍人吧?」
「不錯!」老嫗毫不否認,「道友剛剛結丹,確實不像闌霞散人之子,其子百年前就是凝元後期修為,限於壽元,絕對無法存活至今。老身還想知道你競拍翠微鼎的真正原因。」
「呵呵,這個問題我似乎回答過了。」袁行輕笑一聲,「道友明明已事先離開大巖城,縱然後面重新返回,領取翠微鼎的拍賣費用,也沒有與在下照過面,如何能輕易得知在下行蹤?」
「沒什麼,不過是在道友身上灑了點無色無味的粉末而已,恰好老身有一隻妖禽,能夠遠距離追蹤到此粉末的位置。」老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友在清濤閣的答覆,乃是搪塞之詞吧?老身也不與你繞彎子,願意用重寶交換道友所知的所有巫道法訣。」
「閣下何必強人所難,在下對於巫道法訣根本一無所知,如何交換?」袁行聲音微怒,並非他不想交換,只是老嫗想要巫道法訣,明顯是為了使用翠微鼎,「若我所料不差,闌霞散人就是被道友所害?」
「告訴你也無妨,闌霞散人死於老身道侶之手,不曾想當年費盡心機得到手的,居然是幾件巫道寶物。」老嫗聲音放緩,面色一片誠懇,「老身明白道友的顧慮,無非擔心老身得到巫道法訣後,反而出手搶奪翠微鼎,在此老身可對心魔起誓,老身只想用巫道法訣,來祭煉其它幾件寶物。」
「此事在下確實無能為力。」此老嫗雖然說得冠冕堂皇,毫無破綻,但袁行豈會相信,當下絕不鬆口,「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且先行一步。」
老嫗見軟的不行,直接目露寒光,殺機畢現,聲音陰沉:「你如此不識抬舉,且知道了老身的一些隱秘,倒想說走就走嗎?」
「閣下意欲何為?」袁行神色一沉,針鋒相對。
「老身這些年苦苦隱忍,甘當孫子,潛入各大道門,查閱海量典籍,均都找不到絲毫有關巫道法訣的信息,不得以才讓翠微鼎現世,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名可能身懷巫道法訣之人,不對你搜魂一番,老身做夢都不會安心。」
老嫗神色微微猙獰,一說完直接動手,腳下黑雲一蕩,再次化為濃郁黑氣,籠住週身,隨即身前黑氣一滾,化為一條丈長黑蟒,當空衝向袁行。
同一時間,身後黑氣一卷,重新將老嫗的身形籠罩。
袁行鎮定自若,一股紫霧從腳下紫雲中一卷而出,隨口咒語一念,紫霧當空化為一面門板大小的紫色盾牌,擋在身前。
黑蟒並非直接衝擊在紫色盾牌,而是身軀一擺,將紫色盾牌纏繞數圈,顯得靈活異常,隨後碩大頭顱,朝向袁行,大口一張,三根漆黑如墨的細針,從中激射而出。
這老嫗戰鬥經驗豐富,不安好心,一開始就在黑氣中隱藏了三根烏針,準備出其不意的擊殺對手。
袁行面色微變,若是祭出防禦寶物,自然是來不及,當下法力一催,瞬間化為一溜灰煙,一飄而開。
嗖嗖嗖!
破空聲接連響起,三根烏針盡皆擊向袁行剛剛所站方位,雖然一擊落空,但馬上鋒芒一轉,表面烏光閃爍,幻化上百根一模一樣的烏針,並紛紛飆射而出。
袁行已緩過勁來,自然不會讓這些明顯蘊含劇毒的烏針及體,神識一動,鬼炎盾從儲物袋一飛而出,雙手法訣一起,盾牌當空變大,表面鬼口一吐,盾牌正面頓時燃起一層薄薄黑焰。
那些烏針一擊向鬼炎盾,除了三根烏針本體紛紛一彈而開外,其它幻化烏針盡皆被黑焰焚化。
袁行單手一探,取出蛟吟扇,法力一貫,猛然一揮而下,一條丈長風蛟呼嘯而出,狠狠衝向籠罩老嫗的黑霧。
與此同時,被心念一催,空中紫雲和被黑蟒纏住的紫色盾牌,紛紛化為紫霧,飄然而來,從腳底消失不見。
風蛟一衝進黑霧團,就爆裂開來,凜冽風力四處濺射,黑霧團驟然翻滾不定,大有被吹飛之勢。
一團黑焰從滾蕩的黑霧團中,彈射而出,停在另一處虛空,老嫗的形體在黑煙中若隱若現,呼嘯不定的黑霧團隨即飄然而來,於老嫗體表形成一套黑漆漆的戰甲。
那條黑蟒身軀一擺,倒飛而回,化為兩朵黑雲,墊在老嫗腳下,看來老嫗不再遮遮掩掩,想與袁行正面一戰。
一看老嫗這架勢,袁行自然無所畏懼,自從結丹後,他還是首次同結丹修士正面對陣,正好檢驗一下戰力,儘管老嫗是結丹初期巔峰修士,但以他法力的渾厚,並未比對方遜色多少。
體表灰煙縈繞的袁行,面容一肅,右臂輕抬,雙指一併一點,一道青光從指尖激射而出,飛至途中,青光一閃而逝,一道烏光繼續擊向老嫗。
老嫗瞳孔略微一縮,神識一動,一面黝黑的龜殼盾牌飛出儲物袋,直接擋在身前,隨後雙手一探,各自取出一個形似斗笠的金缽。
呲的一聲,烏光一擊在龜殼盾牌,頓時將其毒出一個頭顱大小的窟窿。
袁行將蛟吟扇往腰間一插,趁機雙手並指,同時一點,兩道青光再次射出。
「這是什麼神通,毒性如此劇烈?」
老嫗面色大變,手中兩個金缽相互狠狠一拍。
呲呲兩聲,龜殼盾牌再次出現兩個窟窿,並墜落而下,掉入海面。
彭的一聲!
一道猶如驚雷般的音波驟然響起。
袁行只覺得識海轟鳴一聲,整個人似乎要暈厥過去,隨即晃晃腦袋,雙目重複清明。
若在平時,袁行的元神一旦受到威脅,婆娑辟邪珠就會自行發出魂光護主,但此寶中的魂力在烏摩境中耗盡後,尚未及時補充。
就在這時,一直停在空中的三根烏針,紛紛繞過鬼炎盾,疾射而來,針鋒所指,赫然是袁行的三個丹田。
袁行神色凝重無比,匆忙間屈指連彈,三道血色劍氣憑空射出。
噌噌噌!
三道響聲過後,三根烏針紛紛當空頓住,而三道血色劍氣則盡皆潰散消失。
「你才剛剛結丹而已,若老身所料不差,還沒祭煉本名命法寶吧,怎麼可能經受得住驚魂缽的音波攻擊?」
老嫗難以置信,手中金缽不死心的再次一拍。
「唵嘛呢叭咪吽!」
激戰之中,袁行可不敢胡亂耗費神識和法力,只以大明咒的共振神通回擊。
兩種音波一衝,虛空猶如漣漪般蕩漾開來,隨即老嫗渾身微震,顯然大明咒的威力,要強過對方音波。
袁行趁機伸出一根中指,法力一催,奪命戒蛇目中的紅色晶石,閃爍出耀眼紅光,銀色蛇信驟然化為一根半寸長的細微銀芒,激射而出。
「啊!」
一聲驚叫,當空響起。
剛剛回過神來的老嫗,右目瞳孔就被銀針射中,眼眶頓時血肉淋漓,整只右目第一反應就是閉上。
袁行面無表情,法力再一運,那根銀針從老嫗的右目倒射而回,沒入奪命戒蛇口,變成銀色蛇信。
老嫗再次慘叫一聲,隨即右目黑氣一冒,頓時凝結成傷疤,但顯然右目已盲,若沒有靈丹妙藥,或者偏門秘術,勢必難以復原。
老嫗體表雖然穿著黑色戰甲,但那頂黑色頭盔,只將眉心蓋住,依然裸露出臉部,若非如此,那根銀針會直接貫入她的上丹田,一針奪命!
受此傷害,老嫗面容扭曲,神色猙獰,望向袁行的目光充滿滔天仇恨,聲音陰森可怖:「老身已不記得,有多少年沒受過傷了,今日非將你的軀體,煉製成殭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