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當年在藥王宗的收穫,除了諸多珍稀靈藥和兩份秘術外,還得了三個儲物袋和一件法寶。
楚兆強的那柄紅色短劍,名為朱音劍,劍身有八個連排孔洞,乃是下品法寶,袁行當場祭煉。白洋的儲物袋中,除了兩張封寶符,其它寶物袁行都看上眼,而這兩張封寶符,以他目前的修為實力,自然不會去祭煉。
嚴瑞華身家豐厚,但儲物袋中的法寶僅有一面橢圓形的幽黑盾牌,表面銘有一頭頭青面獠牙的鬼首圖案,看上去猙獰可怖,顯然是魔道寶物,名為鬼炎盾,銀骨甲已經損毀的袁行,不由一臉欣喜。
至於最早暗殺的李逸之,從他身上得到的最大收穫,是一枚記載各種丹方的玉簡,其中包括能促進結丹修士凝練血胎的甲血丹,以及能夠增進結丹期法力的靈髓丹。
整理完這一切,袁行長身而起,收起蒲團和土皇匿形陣的陣旗,祭出土行甲,離開一呆三十年的洞窟,土遁而上。
臨近地表,袁行神識一探,發現外面沒有修士存在,這才從地底一閃而出,站在地面上,收起土行甲,環目四顧,只見這是一片平原地帶,色澤分明的雜草隨風搖曳,蕩起層層青色漣漪,蒲公英漫天飄起,猶如飛雪,場景恬靜而安詳。
袁行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嘴角笑意由心,神識緩緩一展而開,往周圍輻射而出,頓時發現七里之外,有一座世俗城池屹立於大地之上。雙手連連掐訣,口唸咒語,片刻間,他化身一股清風,緩緩飄出。
中途遇見一名手持長杖的牧羊大漢,袁行悄悄靠近,單手掐訣點出,那牧羊人頓時呆住,隨後他雙手掐訣,一點青光閃出天靈蓋,停在牧羊大漢眉心,隨著法訣一換,那點青光閃爍一陣,突然一飄而回,沒入袁行眉心。
這是一套搜索記憶的手法,不會傷害對方元神,但只能針對凡人使用。袁行一得到相關信息,單手再一掐訣,牧羊大漢渾身一震,清醒過來,他晃晃腦袋,一陣左顧右盼,見到四下無人後,居然拋開長杖,仰望上蒼,虔誠的喃喃自語,繼而匍匐在地,口念細碎方言,似乎在祈禱什麼。
袁行悄然離開,自始至終,羊群都在悠然吃草,沒有受到任何驚嚇。對牧羊大漢的怪異舉動,它們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一隻乳羊還嘲笑般的咩叫一聲。
從牧羊大漢的記憶中,袁行得知此地已是與六連國相鄰的清濛國,前方那座城池叫白石城,當年他慌不擇路,居然一直遁出了六連國地境。
這是一座邊遠小城,被高達三丈的潔白城牆所包圍。城內街道縱橫交錯,街上行人不多,熟人相互遇見,都會含笑招呼,揮手示禮,看得出民風淳樸。街道兩邊的白色石質建築形似城堡,這是芸洲各地的典型建築。
袁行在一處偏僻無人的小巷內現形而出,此時的他易容成一名五官清秀的青年,身著灰白色拖地長袍,頭戴一頂羊絨高帽,並徹底隱匿修為,腰間的儲物袋和棲獸袋,通通收進懷裡。
偽裝成凡人的袁行,住進城中一間名為「陶然居」的客棧上房,並一催心念要金德文悄悄趕來相見,早有心理準備的金德文,直到五日後才趕到陶然居。
袁行與他在上房見面。
「小的見過柳上人!」
三十年不見,一身膘肉幾乎肥了一圈的金德文,只瞟了眼坐在手編籐椅上的袁行,就躬身行禮,聲音畢恭畢敬,對於袁行的易容和隱匿修為,沒有絲毫懷疑之色。
袁行見狀,心裡暗讚一聲,一指旁邊籐椅,微微一笑:「金胖子,這些年來,你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啊,日日養尊處優,艷福無邊。」
金德文聽到「金胖子」三字,面上不怒反喜,當下在籐椅上正襟端坐,只是身軀過於肥碩,直讓籐子咯吱一聲,幾乎承受不住,他尷尬一笑:「上人說笑了,大華國的那處宅子,乃是小的當散修時,暗地裡購置的私宅,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本想著日後壽元將近時,可以享享清福,後來僥倖進入藥王宗,以為此生再也用不上了,不想最後卻成了小的避難之所。上蒼明鑒,小的私宅裡雖有一些貌美丫鬟,但小的這三十年日日提心吊膽,寢食難安,都在擔心上人的安危。」
「金胖子,你是擔心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在元神禁制的作用之下,你也會小命不保吧?」袁行神態恬靜,「這三十年來,你雖然在世俗隱藏,但似乎一直和修真界有所聯繫,應當知道許多信息吧?」
「藥王宗開陽藥園的一名雜役弟子,乃是小的至交好友,小的時常和他暗中傳訊,是以對於藥王宗的事情,還算瞭解一些,只是那小子也沒安好心,不但所提供的信息無關緊要,而且還拐彎抹角地打探小的下落,小的怕所知信息,對上人沒有幫助。」說到後面,金德文小心翼翼,一直瞄著袁行臉色。
「把你所知道的,都說一說吧?」袁行面無表情,「就從我在拈花嫂和那名老嫗手中逃脫後說起。」
「這件事啊,小的知之甚祥,小的雖然不知道上人的具體修為,但想來不會超過結丹中期,卻能從拈花嫂和馬欄婆的聯合追擊中逃脫,可謂手段通天,小的打心眼裡佩服。」金德文神色坦誠,「聽聞後來是拈花嫂和馬蘭婆聯手殺了憧憬門的一名結丹長老,而馬欄婆又出其不意地使用一張透明絲網,套住拈花嫂,並將其擊殺。」
「原來那名老嫗叫馬蘭婆,日後有機會,我會跟她算算舊賬。」袁行聲音雖然平淡,卻暗藏殺機,「拈花嫂的寒冰神通和馬欄婆的雷電神通,都極其了得,她們兩人的實力大致相當,馬欄婆能一招擊殺拈花嫂,想必是在偷襲的情況下才能做到,而那張透明絲網也頗為不凡。拈花嫂既已被殺,那司徒劍的元神肯定落入藥王宗手裡?」
「透明絲網?」鍾織穎突然傳音,「聽聞結丹期的雷靈根修士,能夠用本體精元混合雷法,祭煉出一種名為雷精天網的白色雷網,一旦將其祭出,就能如虛塵蝶那般隱於無形,就是塑嬰修士被套住,也得束手待斃。」
「上人,小的不知什麼司徒劍元神。」金德文一臉茫然。
「無妨。」袁行擺擺手,「當日一起潛逃的另外一名叫李缸的修士,結局如何?」
金德文道:「李缸可沒那本事,當場被擊斃,據說他身上有飄渺聖園的半數成熟靈藥,引起了現場三名結丹修士的爭奪,後來馬欄婆加入戰局,那些靈藥由藥王宗失而復得,加上上人拋出的那些凝元丹主藥,其實藥王宗也沒有多少損失。」
「那些凝元丹主藥,本來有一部分是要給你的,當時情勢危急,我那樣做也是身不由己的權宜之計,不夠你放心,我身上還有一粒凝元丹,過些時候再給你。」袁行接著問,「我記得當日,鼎盛宗和憧憬門的修士正在攻打藥王宗,莫非那些修士全都失敗了,居然沒有派出人手,和馬欄婆搶奪靈藥?」
「上人有所不知。」金德文的神色有些興奮,「鼎盛宗那次是有恃無恐,請來一名……什麼洲來著……是了,廣洲的大修士,本以為能輕易拿下藥王宗,但藥王宗的赤炎湖中居然隱藏著一條十一級的火蛟,名為火融祖師,據說當日火融祖師一聽說飄渺聖園丟失靈藥,當場大發雷霆,祭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寶物,將鼎盛宗和憧憬門的那些修士,殺得片甲不留,連廣洲的那名大修士,都不是那件寶物的一合之敵。」
「哦?大修士被一擊必殺?」袁行眉梢一挑,忙傳出心念:「前輩,是什麼樣的寶物,有如此威力?」
「十一級火蛟本身的實力就相當於塑嬰後期的人類修士。」鍾織穎沉吟,「既然是用寶物擊殺大修士,恐怕就是傳聞中的聖品法寶!」
「小的也不知是那是什麼寶物,只聽人說,是一道血芒。」金德文搖搖頭,「那日之後,火融祖師還想親自上門,殺光鼎盛宗和憧憬門的修士,卻被司徒老祖阻止,如今鼎盛宗和憧憬門已徹底依附藥王宗,藥王宗成了六連國名副其實的霸主。」
袁行終於道出最關鍵的問題:「藥王宗這些年沒有放棄對我的搜捕吧?」
「這個小的就不大清楚了,那小子對這類問題,根本不做正面回答。」金德文目中精光一閃,「小的只知道藥王宗對外宣佈,上人已被擊斃,所盜靈藥盡皆追回,因為上人留在藥王宗的元神印記已經消失。小的當時就冷笑,上人明明活得好好的,想必是上人自爆了藥王宗的身份玉牌,所使的金蟬脫殼之計!」
袁行聞言,嘴角揚起詭異笑容:「金胖子,你不也自爆了身份玉牌?」
「甭提了,小的哪有那本事?」金德文一臉晦氣,「當時自爆身份玉牌後,整整昏迷了兩年,元神才逐漸恢復過來,但神識依然比以往少了兩成,任憑如何修煉,都無法復原。」
袁行問:「你能只昏迷兩年,想必都是那粒紫色丹藥的功勞吧?」
「那叫保神丹,乃是小的早年從一名敵對修士身上得到的。」金德文連忙保證,「上人還請放心,那保神丹小的僅有一粒,絕不敢妄動上人的元神禁制,再者上人法眼如炬,也容不得小的放肆。」
袁行淡淡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