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御劍而行,飛在前面的雲山和燕守坡正在傳音交流。
「雲兄,老金畢竟和咱們交情深厚,雖然時隔三十年,成就各有不同,但咱們這樣害他,始終顯得不夠仁義。」燕守坡的眉宇間有些不忍。
「燕兄,咱們都將近天命之年,若再不凝元,此生恐怕就沒有機會了。」雲山輕輕一歎,隨即目中閃過一絲恨色,「當年我們三人親如兄弟,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想下此毒手,本來我就猶豫著,是否要通知老金,沒想到他自己找上門來,這是上天注定要咱們凝元。」
燕守坡神色遲疑:「可是我們破開那處洞府後,差不多也能籌夠靈石,完全可以叫老金代買凝元丹,未必要傷其性命。」
「代買?哼,上次找老金借點靈石,都推推諉諉,他會肯嗎?你見他的體表氣場,至少已服用過兩粒凝元丹,他可有想過咱們的處境?」雲山有些憤怒,「燕兄,其實有一點,我沒有和你說清楚。據我觀察,那處地下陣法所防護的,乃是一座修士墓穴,並非什麼洞府。當時我見那裡的地形極具風水,適合安葬,試著挖通地道,才得以發現地下的陣法所在。我的尋寶鼠對於墓穴,沒有絲毫反應,說明裡面極有可能沒有任何寶物存在。以我們的靈石儲備,若不出此下策,根本無力購買凝元丹。」
「什麼?還有這等事!」燕守坡眉頭微皺,「你為何不早說?」
「這僅是一種推斷而已,那墓穴專門用陣法防護,我若說裡面沒有寶物,你會相信嗎?即使你表面不說,心裡也以為我想一人獨吞寶物吧?」雲山面不改色,振振有詞,「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猶豫什麼?」
「既然如此,燕某也不會心慈手軟。」燕守坡面露殺機,「老金和柳雲的元神,務必要保留著,否則他們的元神一潰散,身份玉牌也會隨之爆裂,少了他們的身份玉牌,不但凝元丹買不到,還會遭來藥王宗執法弟子的追殺,得不償失。」
「此事我已考慮周全,絕對萬無一失。」雲山自信一笑,「我特地去魔道坊市購買了一桿聚魂幡,所幸輝煌坊市的那家黑店,認牌不認人,不然我們空有他們的身份玉牌,也無濟於事。」
「藥王宗的弟子就是舒坦,即使是一名雜役弟子,我們散修也望塵不及。」燕守坡感慨一聲,「想當年,老金的身材和我相當,如今已然發福到如此模樣。」
就在他們兩人心懷鬼胎時,金德文和袁行也在密謀。
「柳師弟,你單獨一人,對付他們其中一人,沒有問題吧?」金德文傳音問。
「若是對方的寶物過於強大,我沒有辦法拿下。」袁行一臉實誠。
「那到時看我的臉色行事,若洞府內的寶物價值,夠我買一粒凝元丹,就饒過他們一命,且分配寶物時,由我開口即可。」金德文叮囑,「否則,你只要拖住一人片刻時間,我就能擊殺其中一人,事後他們的儲物袋,我們平分,你也能早日暗購凝元丹。」
袁行微微點頭,心裡卻在冷笑。
半日後,四人在一處山坡上方,凌空而立。此坡處於兩座山峰之間,形如巨龜臥地,除了長有幾株百年蒼松外,其餘一片荒涼。
袁行神識一探,發現荒坡果然沒有地靈氣,不過口中卻朗聲讚道:「好地勢!居然是壽龜之穴!據說凡人死後在此安葬,能使子嗣一輩長命百歲,加上青松鎮穴,還能蔭被後代,長盛不衰!」
「咦?」燕守坡轉過頭,「沒想到柳道友也懂得世俗堪輿術。」
袁行微微一笑:「在下只是兒時讀過一本堪輿術方面的雜書而已,因為壽龜之穴地形奇特,故而一直記憶猶新。」
「那你真該同雲兄好好交流一番。」燕守坡指向雲山,「他可是正宗的盜墓者出身。」
「燕兄見笑了,盜墓乃是世俗最遭人唾棄的行當,誰願意自家的祖墳無緣無故被挖,實在不值一提。」雲山接著神色一正,「據我估計,那處洞府就是一處修士墓穴,且我的一隻靈獸尋寶鼠感應到,墓穴裡面存有寶物,是以我們必有收穫。」
「我們還是趕緊破陣吧。」金德文似乎已等不及,「此地距離鐵扇門不遠,免得夜長夢多,出現變故。」
四人一飛而下,收起飛劍,落在一處巨石旁,雲山雙手黃光閃爍,抵住巨石,使勁一推,頓時將巨石朝外推開,露處巨石後面的一條地下通道。
「快進去。」
雲山輕呼一聲,燕守坡當先閃進通道,金德文和袁行緊跟而入。
雲山最後進來,十指朝巨石中的十個窟窿一扣一拉,就將巨石移回原位,隨即祭出四桿陣旗和一塊陣盤,法訣一掐,陣旗紛紛沒入土壁內,外面的天靈氣紛紛聚集而來,並形成一層金色光幕,遮住通道入口。
燕守坡和袁行見狀,均都面色不變,金德文卻目光一閃,連忙問:「雲兄,這是?」
雲山侃侃而談:「此乃簡單的隔音陣,就算我們在地底鬧出再大動靜,地面上也無法聽到,如此一來,就算有鐵扇門修士從此經過,也不至於驚動他們。」
「雲兄果然想得周到。」燕守坡馬上附和,「走,下去!」
金德文聞言,沒有再反對什麼,當下跟著步入地底。
袁行耳中想起鍾織穎的輕笑聲:「那小子果然沒有好心眼,這陣法表面看是隔音陣,其實卻是一套連環陣,只要再加入兩桿陣旗,就能變成殺陣,引氣修士若不會土遁,休想從入口出去。」
袁行傳出心念:「他們三人如此勾心鬥角,當年也能成為兄弟,奇了怪哉。」
看得出雲山果然是盜墓好手,將通道上的土階挖得整整齊齊,通道斜斜朝下,足足深入地底百丈,才到達終點。
雲山取出一枚月光石,朝上一拋,月光石嵌入頂壁,光芒皎潔,此處已被挖成洞窟,前方有一扇繪滿符文的拱形石門。
「柳師弟,石門內就是那座墓穴,不過石門的陣法卻相當古怪,你來看。」
金德文說完,單手一探,五指一張一推,一顆頭顱大小的紅色光球激射而出,一擊向石門就爆裂開來,無聲無息地被吸入石門中,石門上的符文卻沒有半點反應。
「確實有點門道。」
袁行已看出那扇石門僅是普通石料製成,當下神識一動,一柄白骨細劍從儲物袋一飛而出,嗖的一聲,急速刺向石門。
此次石門上的符文終於蕩漾出一層淡淡的透明波動,隨即白骨劍被反彈開來,一副靈性大失的模樣。
袁行收回白骨劍,問:「想必兩位道友已有破陣之法吧?」
「當然!」
雲山微微一笑,心念一催,棋獸袋中蹦出一隻小獸來,此獸體型似貂,渾身長滿灰毛,毫不起眼,蹲在地上,睜著一雙惺忪睡眼,望向雲山。
「這頭地磁獸,乃是早年在世俗的一座古墓中得到的,當時見他頗通人性,就一直帶在身邊,直到十幾年前,老金查閱藥王宗的典籍,才知道它是地磁獸。」雲山臉上現出慈愛之色,「這扇石門的陣法雖然能夠吸收靈氣,想必也是由靈氣在運轉,而地磁獸的神通必定能夠破陣!但地磁獸的修為級別還不夠,需要我們的真氣加持。這些陣旗,咱們一人一桿,待會只要往陣旗中貫入真氣即可。」
雲山取出五桿三角陣旗,分別遞出,金德文和袁行各接一桿,而燕守坡接過兩桿,並喚出一頭渾身金毛的三級妖犬,將手中一桿陣旗拋出,被妖犬一口咬住。
「加上燕兄的金毛犬相助,咱們正好湊成五行真氣,開始吧。」
雲山神色肅然,狠狠一催心念,地磁獸陡然望向石門,小口一張,一股透明光束激射而出,所過之處,光束周圍排出一圈圈透明波動。
嗡!
透明光束一擊向石門,石門上頓時盪開一層層透明漣漪,那些法紋也有透明的波動連連閃爍而出,形似水泡。
兩者僵持不下,但片刻後,地磁獸眉頭一緊,鼻孔中低沉的嘶叫一聲。
「地磁獸無法堅持了,快貫出真氣,將陣旗一端,朝向地磁獸!」
雲山大喝一聲,當先運出真氣,陣旗一端,頓時射出一股黃色光束,擊向地磁獸。
燕守坡和金毛犬的陣旗,分別發出藍金兩股光束。
金德文和袁行互視一眼,同時運出真氣。
五股不同顏色的光束,紛紛沒入地磁獸體內,地磁獸雙目一亮,居然緩緩升起,凌空而立,口中發出的透明光束變得粗大起來,石門上的漣漪波動急速擴大,並發出輕微的嗡鳴聲,金德文等人體內的真氣不斷消耗。
頓飯工夫後,石門上的透明漣漪依然在僵持,金毛犬發出的金色光束越來越細,鼻中頻頻發出嗚咽聲,金德文等人的真氣也消耗了七成。
燕守坡眉頭皺起:「雲兄,金毛犬無法支撐了,到底還要多久?」
「石門上的波動已經越來越弱,相信很快就能破陣了。」雲山神情自若,「讓金毛犬狂暴吧,相比墓穴中的收穫,區區一頭金毛犬,又算得了什麼?」
「好!」
燕守坡一咬牙,目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單手一掐訣,金毛犬的雙目頓時血絲充盈,體型驟然脹大兩分,陣旗發出的金色光束再次粗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