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一月七日,黃泉道向羽靈荒界發起進攻。
名震一方的瑤山宗率先出面,本不是威望最高的瑤山宗,在這危急時刻忽然誕生一名渡厄強者。正是憑著一名渡厄強者出人意料的露面,又邀來一名渡厄強者,成功聯合本土各大小宗派,主動迎戰。
這很大程度上給了黃泉道當頭一棍。
此番進攻羽靈荒界,黃泉道派的最強者僅是破虛巔峰,率領著一批戰兵和強者進攻。渾然沒想到,在這麼一個說不上很大,地理也偏僻的鬼地方,居然能有一個渡厄強者。
如是,黃泉道遭到了入侵荒界以來,真正意義上的一次失禮,一次挫敗。
當消息傳開,迅速就鼓舞了其他世界的無數修士。
然而,一次意料之外的挫敗,完全動搖不了黃泉道的雄心,哪怕死了一批破虛境,也傷不了元氣。
一月十五日,黃泉道絞殺掉瑞雪荒界的最後抵抗力量,處於分兵入侵多個世界的黃泉道終於騰出人手來,段白骨親自集結了又一批強者和戰兵,再次向羽靈荒界發起兇猛攻勢。
二月九日,瑤山宗率眾多勢力出擊,中了圈套,被段白骨率眾伏擊,大敗。
三月三日,從外域馳援羽靈荒界的一批強者,中段白骨親自率眾擊殺或擒下,並抓到瑤山宗等眾多勢力眼皮底下威懾之,虐殺之。
羽靈荒界仍縮在防禦器具裡苦苦支持,但誰都清楚,它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對很多人來說,羽靈荒界的消息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收到。畢竟那是邊荒地區,距離太遠太偏僻了。
然而,對十分關注黃泉道和三生道的某些人來說。總是有一些比較及時的傳遞信息方法,儘管那或許會昂貴得讓人窮途潦倒,可總是值得的。
當你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信息的時候,你的起跑線就在別人前面。
過去十年裡,凡是意識到亂世將要來臨的人或勢力,都或多或少的做出了一定程度上的。甚至足夠多的準備。把起跑線推得很遠很遠,當黃泉戰爭來臨,便一下子領先無數人。
所以,當世上其他人還沉浸在羽靈荒界擊敗黃泉道的興奮當中……或者有消息靈通一點,地理位置接近一點的人,知道羽靈荒界正在又一次迎來了黃泉道的進攻了。
這個時候,憑著昂貴而奢侈的快捷傳訊方式,其實三聖殿早已在很多勢力之前,成為第一批知道羽靈荒界將要陷落的極少數勢力之一。
鄒伯韜喃喃自語:「看樣子。羽靈荒界和瑤山宗他們,多則可以撐個三五七年,少的話……少的話……希望他們多撐幾年,也許會有新的希望。」
少的話,隨時可能敗亡。
這話,他到底也沒說出來,似乎不說出來就不會發生。
羽靈荒界屬於邊荒地區,在邊荒地區。算是比較繁盛比較中心的大千世界。可在邊荒地區之外,就不算什麼了。
可是。羽靈荒界倘若陷落,給世人的打擊會很沉重。
不僅因為他們剛擊敗黃泉道,帶來第一縷陽光和希望。還因他們有兩大渡厄強者,是有防備的,是龜縮起來防禦的……
在進攻羽靈荒界遭遇真正的第一次挫敗之前,黃泉道三生道連續奪取七八個世界。是有偷襲嫌疑的。可羽靈荒界做出種種防禦的情況下,仍然落敗,那就洗刷掉了所謂的偷襲嫌疑。
這意味著,那就是黃泉道堂堂正正的實力。
這才是最打擊世人信心的東西。要知道,荒界三千個世界裡。能有一個渡厄強者連半成都沒有,更不要說兩大渡厄。
事到如今,唯有希冀羽靈荒界多撐幾年。多的不說,至少能拖住黃泉道三生道的部分強者,延緩其席捲天下的速度。
「減緩一點,就少一點損失,就少死一些人……」鄒伯韜默默思量,忽然覺得心口一陣說不出的煩亂。
其實他隱隱知道,黃泉戰爭不似表面看來那麼簡單,也不會只是一個荒界中招。即使有所減緩,少死的修士與百姓,也只會是很小的一個數字,也許小到完全不起眼。
可他是儒家經世道一脈!
經世道追求的,就是經世濟民,學以致用!
知道會發生什麼,又無能為力,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一個經世道門人煎熬。
煩悶中,忽然想起郁朱顏,鄒伯韜不由更是一陣煩躁。
朱顏這丫頭在君子殿的時候,學得很好,可為什麼一走出去,卻偏偏屢屢把事情辦偏方向,甚至搞砸?
就在這時,一道淺淺光柱,驟然貫穿天地。
不一會,袁谷蘭等幾條身影匆匆趕來,急促道:「是上天界在傳訊於真武殿!」
「我看到了。」鄒伯韜胸中有一股悶氣。
其餘人在一旁紛紛說道:「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有這種敏感事發生?莫非上頭就不怕下邊捅簍子?」
幾人猜測半天,忽然有人徐徐走來,聲音稍沙,卻有另一種悅耳感:「這幾個月來,不見真武殿與上天界溝通,倒是半年多前,真武殿聯絡過上天界一次,似是為明心宗的事。」
眾人微微回轉身,第一眼就落在走來的幾人當中那個明艷的絕美年輕女子臉龐上:「紀緋月!」
沒法不看,論及容顏之美,此女與郁朱顏不相
上下。然而,兩人氣質卻是截然相反,郁朱顏清冷如水,溫柔似水之下又暗藏一種堅定,對自己認定的事堅信不疑。
此女卻是猶如一團烈火,是如此的妖嬈而又明艷,像是天生有一種獨特的火熱氣質,在人群之中自然而然的就突顯出來。偏生此女在表面氣質之下,又隱隱透著一層陰柔細膩的女人味,形成一份極致魅惑。
與郁朱顏相比,可謂是春蘭秋菊各擅其美。
紀緋月步履不似尋常女子柔弱,反倒顯得不輸男子:「明心宗上次請來的瑤台強者,如今一去無回,真武殿亦無催逼之意。料想,凶多吉少。」
說到這,紀緋月的話固然意猶未盡,餘者卻均已明白背後的意思。從這一點線索來看,半年多前那次聯絡上天界,似乎真有幾分像是明心宗在求援。
鄒伯韜淡淡道:「等等就知。」
君子殿,是儒家在下界之代表。然則,有資格在荒界代表儒家的,卻正是共治荒界的六大道門中的經世道與無窮道。
鄒伯韜郁朱顏一應人等,乃經世道門下。
溫竣紀緋月一票人,則是無窮道門下。
於是,接下來兩群人各自扎堆在一塊說話,涇渭分明,也就不值奇怪了。
雙雙各自遣人私下打探之餘,不多時,真武殿那邊的情況便已送來,眾人不由紛紛看了紀緋月一眼,此女迎著眾人注視,神情泰然自若。
據打聽來的消息,的確是上天界對大半年前那次溝通的回訊。
但又不全對,有出入的是:回訊,不是給明心宗,而是給玉虛宗的!
紀緋月的推測對了大半!
溫竣和紀緋月幾人似乎只為表現這一點,得到答案就此而去。餘下鄒伯韜等人或是神情變幻,或是臉色陰沉,均是一言不發,代表無窮道的紀緋月勢頭愈發咄咄逼人了。
沉默半晌,袁谷蘭努力平靜聲音裡的波瀾,道:「只要朱顏不犯錯,就輪不到她紀……」
想起郁朱顏的表現,她突然說不下去了。
…………
黑暗裡,飛梭悄然無息前進。
飛梭裡,談未然動作猶如狸貓,輕巧得沒法出一個聲息,在一個絕對不大的空間裡騰挪變幻,飄搖擺動。
拳頭和寶劍,時不時變幻著交替施展而出,激盪出淺淺的精魄氣息。
精魄氣息不算強烈,靠近了才能感應清晰一些。這一點恰恰能反應出,他對精魄的控制十分精細,十分出色。
談未然的人影像是鬼魅,漸漸搖風擺柳,可惜,翩若步和細柳身法畢竟是普通了一些。不論他怎麼施展,到底是來到一個極限了,再往上就對他的戰力沒有什麼增加。
細柳身法和翩若步不是不好,是不夠好。
前世他可以一直用細柳身法,今生卻不能。因為他不再是那個曾經身輪殘破的靈游巔峰,他還沒到靈游巔峰,卻比前世強大很多,也自然面對的是強大許多的對手或敵人。
也許是裴東來,也許是甘青棣,還有夜春秋,卓倚天!
能跟以上四人並稱的人,還有最後兩位,至今還沒出現。或者出現了,只是談未然不知道,至少她們的名氣還沒有傳揚起來。不過,相信也很快了。
沒錯,是她們!
最後兩位的名字分別是:祝木槿!紀緋月!
此六人被認為是同屬於金字塔塔尖那個檔次的超級強者。
也不是沒有別的,能與之比肩的絕世天才。陸妖星、雪千尋沒隕落之前,均是最頂尖那個層次的絕世天才。只可惜,不論有再好的天賦,再高的評價,一旦隕落,也就一了百了了。
想起六人,談未然胸中戰意昂揚,變幻身形中暴喝如雷:「我斬!」
刷拉!一縷冷光掠空,颯一聲斬中練功石,切口斷面光滑如玉。
「好!好鋒利的劍法!」
有人突然出聲讚許,談未然餘光一掃,說話的人是荊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