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你對鰲頭榜怎麼看?」
「鰲頭榜?聽說是新冒出的,我是前幾年才知曉。倒是聽長輩偶爾隨口評價了一句,說撰寫鰲頭榜的人眼光還行,關鍵是膽大包天,排名一出,得罪大小無數人,遲早要倒霉。」
走在憑空出現的甬道裡,談未然暗暗點頭,又搖頭。對鰲頭榜的評價不錯,不過,顯然和目前絕大多數勢力一樣,低估了鰲頭榜的撰寫組織,也低估了其日後的影響力。
也是。在很多人來看,是《鰲頭榜》一直畏畏縮縮的暗中傳播,沒敢於公開發售,還沒成氣候,也沒成眼中釘。各大勢力完全沒重視它,暫時懶得動手,不然一定會完蛋。
這麼想也沒錯,就是疏忽了風雲變幻的大環境。現在不絞殺《鰲頭榜》,等想動手的時候,就一定有心無力了。
「我覺得,鰲頭榜的排名不太準確,未然你沒必要關注這個,還不如錦瑟錄和遺珠錄……」
談未然搖搖頭,《鰲頭榜》現世百年當中,一直沒被各大勢力太重視,就覺得排名不太準確,成不了氣候。其實不然,年輕修士進步太快,三年一小步,五年一大步,所謂的不準確就是這麼來的。
見談未然搖頭不吭聲,郁朱顏急道:「你不信?我上次周遊各地,在一個大千世界遇上一個名叫卓倚天的過路青年修士,他惹上當地豪族子弟,結果起了衝突……」
卓倚天?談未然心神一震,凝住心神傾聽。說起豪門紈褲,郁朱顏頗有三分不喜,哪一個豪門都免不了有紈褲,約束得住就好。約束不住,就隨時給家族惹來潑天大禍。就好比卓倚天這一次,就純屬自取滅亡。
「那個卓倚天很不一樣,極為自信,極是鋒芒畢露,就像從誕生那一天。就沒有劍鞘的絕世寶劍。」郁朱顏蹙眉,她對那青年印象非常深刻,也因接下來的一系列事:「卓倚天一劍衝霄,先斬紈褲一家老小,再破豪族家宅,最後斬其唯一的神照強者!」
郁朱顏輕啟紅唇:「那紈褲一家本是破髒水給卓倚天。可從始至終,卓倚天不曾低頭,也不曾有一句辯白,只管一劍斬殺……」
凝神的談未然吐出淡淡一句:「來一雙殺一雙。來一窩就斬一窩。」
郁朱顏微微驚訝:「那個卓倚天,最少凝練三成劍魄,我不是對手。以我來看,他的實力排名最少應在一百到二百之間,可鰲頭榜的排名卻僅在四百到五百。可見,它的誤差很大。哎,到了。」她想提醒談未然,莫要以《鰲頭榜》的排名來輕率斷言別人。
她的關心。談未然自然明白,也全盤收下。和她一道暗暗提防,凝望著甬道盡頭,一望就詫異:「啊,又是一間房?」
果真是一間房,和來時的地底房間幾乎一模一樣,也有一條甬道通向未知。環顧一圈。談未然二人細心打量,終於在地底天花板找到一行標識,異口同聲念了出來:
「乙丑!」
一見乙丑這個標識就全明白了,談未然和郁朱顏眼有喜色,甚有默契喊出:「天干地支!」
沒錯。這裡就是二千八百年來,一直沒被人找到過的天干前十二號建築之一。
原來,天干前十二的建築群序號,是用地支來標識,而不是普通數字。也不是什麼建築群,而是全在地底,只是一個很寬敞的地下房間,除了淺淺的四雙腳印,這個房中看起來的一切都普通之極。
「看來,傳言是真的。」憑女子的細膩心思,郁朱顏敏銳的泛起回憶,想起許許多多。沒有血色的肌膚顯得白膩快要透明的她,有著一張令人砰然心動的絕美容顏,此時耐心對談未然解釋起來。
外界傳言,沒人遇上過這些序號在天干前十二的建築,其實是錯誤的信息。只不過,那都是意外遇上,每次都被玉虛宗把消息攔下來,每次做好標記下次在來找,就再也找不到了。
多次之後,玉虛宗才一臉悲壯的發現,這些天干地支序號的建築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改變方位。
據聞,洞府的中樞就是在這一百二十個天干地支建築裡。玉虛宗想要完全控制這個洞府,就一定要找到這一百二十個建築。
君子殿是「三聖殿」之一,儘管代表的是儒家,和玉虛宗這個道門一脈不是一個單位。但畢竟地位超然,很多不為外人所知的隱秘,君子殿多少還是有一定認識和瞭解。
外界傳言說一百二十年前,玉虛宗找到重要線索。
如說此乃外界的猜測,郁朱顏則清清楚楚,這是真的。只不過她不知玉虛宗上次找到了什麼,想幹什麼。玉虛宗有大氣魄,可也沒盲目到什麼都往外亮。
此時屹立「乙丑」之中,想起「乙丑」是多麼艱難才出現,才找到入口,郁朱顏聯繫傳聞和線索,不由得感慨紛紛:
「想不到玉虛宗多年來努力要找的,居然被我們一頭撞了進來。」
談未然暗暗頜首,也許玉虛宗的目標是掌握這個洞府,在很多人想來,大概沒什麼比一個洞府價值更大了。連九階器具,也遠不及洞府本身的價值呢。
也許是,但未必是全部。
凝視房中淺淺腳印,談未然微微昂頭和郁朱顏交換一個眼神,又望向漆黑甬道,異口同聲道:「不如先四下看看,若是環境不錯,就姑且在此療傷。」雙雙會心一笑,沿著甬道走去,不一會就來到一個水潭底部。
似有一層淡淡的光膜撐住了水,沒有沉下來,二人互看一眼衝出水面,定神一看四周環境,立時啞然失笑。
哪裡是什麼水潭,分明是個大池塘。
周圍環境根本就是花園,慢條斯理的走在其中,很快就找到標識,確認這個建築群是「戊七百一十」。距「庚二三五」很遠,足足相隔八百多個建築群。
果然會變化方位。談未然二人驚歎,在地下甬道走了才一盞茶的時間,居然就嗖嗖一下來到這麼遠的地方了。
轉悠一圈,滿意發現此地偏僻得正好,正要安心療傷,驀然間轟隆震顫彷彿來自天際,轉眼響徹,又消失掉。只稍後一會,談未然忽有所覺:「朱顏,你有沒有感覺到?」
「嗯。」郁朱顏螓首微點,表示有同感。
奇妙的是,當洞府突如其來的震動過後,身體中,乃至靈魂中的某種流逝,這時忽然停止了。
…………
暗黑的天空,驀的閃耀一縷光輝,把寒冷的大漠照耀出白天般的熾熱。
轟!恐怖的雷音席捲天下,在氣勁裡飛捲的砂礫幾乎能把任何一個人徹底掩埋掉。
比這可怕十倍的是三大渡厄強者的聯袂一擊!
大漠夜晚的天空,暗黑無雲,卻是憑空黑雲滾滾而至,形成天崩地裂般的震動效應。莫說方圓千里,就是方圓萬里,也驟然被震得顫抖,每一個人似乎在睡夢中也能感應到這種空間震盪所帶來的大恐怖。
聯袂一擊把洞府中最後的時間亂流,徹底引爆出來,宛如決堤洩洪一般,釋放的時光之力紊亂不堪,完全沒有規律的激射向四面八方。
有了白天一個神照境被亂流擊中後,轉眼就耗光壽元衰老而死的前車之鑒,沙隆等數以百計的神照境無不肝膽發顫,紛紛退卻到百里之外。
此時,察覺一縷縷的獨特時光力量,飛射八方,輕而易舉的湮滅掉一個個強者延伸而去的神念,數以百計的強者無不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方知何為後怕。
只接觸一下,神念就湮滅了,時光之力的恐怖使人不寒而慄。
最後一擊把時光亂流洩掉,石柱的下沉勢頭終於止住,入口重新安然無恙的繼續保持開啟。
「終於停止了。」眾人萬眾一心的心想,在黑暗裡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大氣,紛紛真心誠意,又是暗暗艷羨的向三大渡厄境致謝,趁機把疑問道來:「敢問三位大尊,此次年輕人們會折損多少壽元?」
容顏明艷的明妃掩不住疲乏之色,淡淡道:「一年之壽而已,非神魂敏銳強大之人甚至察覺不出。」
無數人暗暗鬆了口氣,沙隆等敏銳之人則倒吸一口寒氣,才發生一天就少了三五年的壽命,若是一年甚至百年……沙隆等人簡直不敢想下去了。
鍾岳一轉頭向莊觀魚淡淡交代:「是誰施展九階力量激發了天干地支,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交給你查,老夫不過問。你須謹記,天干地支一百二十個建築,才是今次的重中之重。任何人敢於從中破壞,只管殺無赦。」
明妃螓首微頜,流露擔憂:「每次時光亂流被激發後,天干地支的建築必會自動變幻方位,不免帶來變故。萬一中途有變……」
莊觀魚面帶苦澀,輕歎:「事到如今,只盼沒對宗門的計劃產生太大影響。」
沒人願出意外,玉虛宗多年謀劃事到臨頭,忽的出現這等意外,著實是意料不到的,也唯有隨機應變了。
鍾岳目光一凝想起一事,冷冷道:「告訴明心宗,事情有變,本宗上次允諾的事需重新考慮,讓他們派人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