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雷動之音席捲庚二三五,密佈在空氣裡,震得腦子嗡嗡生疼。
大地劇烈震動,猶如怒海中一葉孤舟,在狂風暴雨中飄搖而淒楚。談未然和郁朱顏隨著地面的傾斜和搖動,而不住東倒西歪。
所有靈氣如潮水聚合,正在漸漸形成一個或多個漩渦。談未然二人互望一眼,掩不住眼裡震驚,倘若這多個小的靈氣漩渦聚攏,恐怕就會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巨大漩渦。
興許,連神照境都要退避三舍。只想一想,談未然二人就遍體生寒。
「是怎麼了?」
從彼此眼中看出疑惑與不解,郁朱顏忽然有發現:「你看!」
庚二三五被九劫雷音轟成焦土的大地抖抖索索,如地毯般呈現凹凸不平的波浪形狀,猶如一塊塊鬆軟無比的糕點。陸陸續續開始緩慢沉陷下去,呈現出令人震撼絕倫的景象。
「地陷?」談未然吃驚,大地的震顫顛簸令他整個人站立不穩,此時,才倒抽一口氣的發現足下的地面變得鬆軟,漸漸沉陷。
沉陷之速不快,卻令人心頭發毛。
難道,庚二三五要陸沉了?
大地還沒陸沉,談未然的心先是一沉。環顧紛紛塌陷的大地,和郁朱顏交換一個眼神,當機立斷:「朱顏,搜戰利品,我們速戰速決。」
郁朱顏明白輕重緩急,沒廢話也絲毫不耽誤,立時就爆出最快的速度,穿梭在庚二三五的廢墟之中搜刮戰利品。
和郁朱顏相比,談未然所要找的「幻靈神巢」,就沒那麼顯而易見了。
尤其。庚二三五先被九階符菉洗地,後被九劫雷音劍再洗一次,徹底荒蕪掉,成為遍地漆黑的焦土世界。如此一來,想要找到一個「幻靈神巢」,倒是頗為不易。
須知。以前縱是生死關頭,談未然亦從未動用過無想玉劍。今次,拼著第一次動用無想劍,絕不是為了報一箭之仇,亦絕非為了空手而歸。
動用了無想劍,「幻靈神巢」就是必須要拿到的回報。
甩不掉又打不過魏清明二人,所以靈機一動乾脆引來庚二三五。談未然當然希望雙方勢均力敵,最好打得兩敗俱傷,連無想劍也不必動用。最後再由他來當一回漁翁收拾殘局。
坦白說,從引魏清明二人來庚二三五的同時,談未然的最大目標就清清楚楚確認了。沒錯,就是「幻靈神巢」!
好在談未然幹得漂亮,始終處於危險境地,按捺住自己,把自己始終放在兩方人伸手可及的危險境地。一直到雙方打出真火,又互相重傷。欲罷不能的最關鍵時,他施展雲篆穿空術逃遁。
他這個漁翁做得不完美。卻還算出色。儘管仍然動用了無想劍,可那是在柴敬死了,魏清明逃了,八品影族重創虛弱的情況下,無想劍耗費的能量並不多。
「找到了!」
嗖!談未然滴溜溜打轉,從一條斜坡上穿下去。凝神一拳轟入,赫然轟出一個頗大的隱蔽入口,頓時一楞:「又是幻境?」
微微一凝,談未然摸索一番,就有了判斷:「不對。是真的密道!嘿,此地居然真有密道?」
百里洞府是真的有密道,每一條密道則必能通向至少一個無人找到的隱秘建築群。發現密道,就有很大幾率找到寶物。
可惜,談未然不是來洞府尋寶的,除非是能找到宗長空的特別通道,不然,他對密道什麼的興趣泛泛。不過,他很快就在劇烈的顛簸中,在一個池塘找到了一些端倪。
一隻半透明的幻靈,呆呆的懸在一個滿是荷葉的發綠池水邊。
談未然大吃一驚,飛躍上前一把將呆呆的幻靈給捕捉住:「這便是影族成長所需的幻靈?瞧起來,也沒甚麼太特殊的地方。」
談未然站著都能感覺一**震盪隔著空氣就施加在身,連空氣都似乎多了份量,想亦不想就舉殊途劍一斬:「顛簸更猛烈了,沒時間浪費,等此事過後在研究幻靈。」
劍氣把池塘劈出一條又寬又深的壕溝,綠幽幽的池水傾斜掉,除了荷葉就只有一朵白蓮花。
「難道,又弄錯了。」談未然意外,凝住心神,神念如一點漣漪蕩漾,觸及白蓮花就是一愣:「真是這朵白蓮?」
是不是,試一試就知。
殊途劍只憑劍風就把池塘裡的淤泥與荷葉絞得七零八落,唯有白蓮花紋絲不動。沒錯了,談未然綻放笑顏,他記得在一本個人遊記和一本《天下奇寶錄》的書籍裡記載。
幻靈神巢不能觸碰生靈實體,是以,只能以神魂來挪動。
談未然凝住心意,按書上描述,用看不見的神魂力量無聲無息觸及白蓮花,似有感應,白蓮花瓣微微一嗦。談未然專心一意的放出神魂,柔和的舒展開,把白蓮花包住。
緊接著,被劍風絞爛的荷葉忽而翻騰,放掉的池水湧動,紛紛扭曲變幻著,化作淡淡青氣和藍氣捲入白蓮花中。
談未然嘶的吸一口氣,新鮮的荷葉氣息,清涼而略顯苦腥的池水氣味,紛紛是如此的真切,全不似假象。可所見所聞所嗅,竟全為幻境。
「幻靈神巢」,果真有不可思議之幻境。
當談未然忙碌於收取「幻靈神巢」時,庚二三五在崩潰,在沉陷,轟轟隆隆的震撼更近乎於天崩地裂。
莫名的咆哮,鴻烈之音無處不在,轟轟烈烈的震傳八方,肆虐著空氣。
「呼哧……呼哧!」
燕獨舞狼狽不堪的被一頭速度飛快的七品狂狼纏著,眼裡透著血紅色的狂狼不是太難纏的妖獸。只偏偏速度快,數量多,她被追了數個時辰,一時半會還真甩不掉。
恰是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炸雷轟動,響起奇異的咆哮。追得發狂的狂狼忽然一哆嗦,一下子夾起尾巴嗚嗚嗚的哀戚叫喚著,看也不看燕獨舞一眼,馬上掉頭就跑得無影無蹤。
「奇怪的狂狼。是了,不知綠兒和談未然現在在哪裡,他應該能逃命呢吧?嗯,一定能!」燕獨舞愣愣望著這一幕,嘟囔著剛要坐下休憩,就被一個彷彿在耳邊炸出的狂雷嚇得一哆嗦跳起來。
「這雷聲從哪裡來的,嚇死人了!」
另一個所在,爆出轟隆巨響!
雷聲的突然響動,沒嚇住這個正在和雙頭獅子激戰的青年男子。只因,激戰所發出的響動,不比這遜色太多。
瀰漫的陰寒氣息,能把一個人給活活凍僵,令人吃驚的是,這些陰寒竟悉數是從這青年男子身上釋出,連真氣都陰冷無比。
從容不迫的把雙頭獅子逼退,青年男子環顧四周:「奇怪,怎會有突然的雷聲……」一言未落,就有轟轟隆隆的震撼咆哮響起,是來自空氣的共鳴呼嘯,又像是來自天際的咆哮。
「難道,發生了什麼變故?」青年揣測,浮出淡淡的傲色:「如此說來,真要有變故,那玉虛宗也著實太無能了,又有什麼能值得我們三生道一脈忌憚……」
他是鬼首,來自三生道一脈!
「見鬼,洞府怎會有雷聲?」
同時,突兀的驚雷在另一個地方對幾個青年男女造成驚嚇,先是嚇得一哆嗦,緩過勁頭就覺丟人之極。有人不自然的偷瞄遠處那白衣女子,只盼先前那丟醜的一幕萬萬莫要落入對方眼裡。
猶如冰雪的女子,人如冰霜般的冷淡,又如冰雪中的雪蓮般美麗動人。
偌大一個團隊,最強的竟是這個最美又最冰冷的女子,說起來著實有點兒丟人呢。細細凝視冰雪女子,這個臨時團隊的男子們又是暗生仰慕,又有不忿與慚愧混在一塊難捨難分。
她叫雪千尋!
比十餘年前,容顏和身子長開的雪千尋無疑平添美麗,也變得更冷,同樣更強。
聽著種種轟動異聲,易容改裝為一個青年人,在雪千尋這個臨時團隊裡暗暗護持的神照強者來自玉虛宗,他飛快就漸想起一些關鍵事。宗門三申五令強調在洞府不要犯的某些禁忌,然後,他變了顏色。
這無端端的雷動,這莫名的咆哮……隱隱就是洞府裡某種禁忌被觸犯的跡象!
儘管天崩地裂的現象,只在庚二三五發生。可突兀的雷聲響徹,咆哮震撼,發生在洞府各地,驚嚇著正在洞府之中的每一個人。
人在洞府各地的人們紛紛停下匆忙的腳步,仰頭望向天空,渾然找不到各種震撼異聲的來源。
若說,年輕修士們是好奇的,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將要發生什麼,甚至興致勃勃的打算探究一二。
而派入洞府的神照強者們則是紛紛變了顏色,除了極少數無知者,大多數均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一個被三申五令強調,絕對絕對不要嘗試去觸犯的洞府禁忌!
轟!轟!轟!
悶雷滾滾,從洞府入口響徹,在大漠上空迴旋不絕。
空氣的震動事小,從三根石柱子上釋放出的淺淺空間波動,才是最令人瘋狂的。
一條條飛虹橫跨天地,心焦的各路強者瘋狂的紛紛爆發最驚人速度。從土鬼城深入大漠,來到洞府入口,幾乎人人第一面就問出同樣一句話:「怎麼樣了?」
問了一句,就再沒人發問,只因為人人有目共睹。
三根石柱子孤零零聳立在沙丘最底,黑色紋路眼花繚亂的變幻,正緩緩向沙丘下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