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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入新居半個來月了,想不想知道老黯我的感慨:晚上特別空虛寂寞冷。
此病情如何治?
說是廳堂,其實極大。若非有四面牆,又有屋頂,真叫人誤以為是一處演武場。
零零落落的二十餘名修士左顧右盼,顯然亦在觀察環境和彼此。不時的空氣微微波動,光線扭曲著閃現一兩條個年輕修士出來。
談未然心臟微微一收縮,把心底的擔心收起來:「不管綠兒和燕獨舞被傳到何處,希望能安安全全的會合。」
收斂氣息,屏住呼吸,談未然感應空氣裡的一縷縷氣息流動,就知有數個通氣出口。往廳堂大門走去,踏在台階上,頓就覺新鮮氣息撲面而來,如同置身綠色花園,當真令人心曠神怡。
不由暗暗點頭:「不愧是洞府,多年沒人來,空氣居然保持新鮮。再有一點,靈氣含量也比外界強多了。」
院落裡是雜草叢生,把一條條通幽小徑掩蓋起來,本來的三分雅致,也變作了雜亂無章。想一想也是,上一次有人來,還是一百二十年前那次洞府開啟呢。
「此乃一個院落群,該是沒問題。」談未然細心觀察一番,走下台階慢慢的在廊道裡試探,時不時的拂袖扇出一陣陣氣勁。危險沒觸及,倒是塵埃濺起,嗆得滿臉灰塵。
「不曉得院落有多大?聽說想要一探究竟,可沒那麼容易,不妨看看。」念頭一生,談未然輕點足尖,人如利箭飛射天空。
他飛身向天,本來能輕鬆的看清院落大小。古怪的是不知為何,縱然來到最高仍然看不到,飛得愈高,就愈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漸漸成為一塊塊色斑,最後乾脆連成一片色斑,只看得幾眼就噁心欲嘔。
不管是從黑樓和煙雨樓購來的情報,還是傅永寧轉告的消息,都在這時得到證實:「果然,的確看不完全,也測不出高度。」
一入百里洞府,則統統由飛行變成爬行。
被影響最大的,一定是那些對飛行依賴較大的人。談未然沒在意,翩若步和細柳身法是範圍騰挪術,飛行也好,爬行也好,對他影響不大。
再沿著廊道查看,遇上幾條小徑,幾扇門,談未然仰頭想了想就沒理會,很快則退回大廳。路上遇上好幾個顯然也是出來探查的人,一道斷斷續續的回到大廳。
隨著後面的修士陸續躍空到來,此地已有約莫三十餘人,除去其中數個顯然有夙願,這會兒正互相瞟著彼此,又暗暗警惕的傢伙之外一群人顯然不大熟悉,互相幹瞪眼。
氣氛尷尬時,終於有人站出來打破僵局:「在下左書銘,旁人只說百里洞府之行是為求寶而來,在下卻覺,能與各位來自五湖四海的英才交個朋友,興許才是我左書銘此行最大的收穫。」
左書銘顯然善於言辭,一句話就把眾人的僵局打破,也消除了警惕和陌生感,令人心生好感。談未然暗讚,這種漂亮話,他說不來卻聽得懂。
幸虧,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接下來的就源源不斷了。
「我是徐鳴。」
「在下風華越顯勝!」
一個青年男子流露淡淡傲色,興許是下巴抬高了,自然就沒瞧見談未然嘴角的一縷笑意。心想那個左書銘聰明多了,顯然家世不俗,自我介紹時根本沒提。
「我叫符真真。」
嗯?談未然思緒一收,微微愣住,沿著聲音望去,赫然見一個怯生生的可愛少女。躲在人群後邊的他撇嘴一笑,道:「在下談未然。」
此話一出,立時有不少人把目光投來,紛紛帶著一種怪異而說不出來的眼神,像是看什麼稀罕人和事。
怎麼了,我好像沒什麼名氣吧?談未然暗暗納悶,如說假名「徐未然」,在小不周山地區名震一時,可出了小不周山,會在乎會關注他「徐未然」是誰的,大概就沒多少了。連那個假名尚且如此,真名就不必說了。
除了在東武荒界一代或許有一定的知名度,那點知名度還得跟父母聯繫起來,跟東武勢力聯繫起來,在外域是肯定不用指望了。
費解眾人的怪異眼神,其他人自我介紹時,談未然粗疏一數,真有三十餘人,不由倒抽一口寒氣。
據黑樓等所有消息證實,入洞府的人會分別出現在九十九個不同的地點。儘管每一個地點的人數未必平均,不過,仍然能作為一個參照,即是說,這次參加入洞府的人,很可能超過了三千人!
旁人在討論紛紛,談未然無心參與,就在人群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默默沉思。
入洞府前,又是黑樓的人情,又是不惜砸出大批靈石和靈液在黑樓和煙雨樓購買消息,傅永寧也時不時自動把從師門得來的相關消息轉告之。
結果是,入洞府前,總算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必須謹記的東西有不少,「飛行變爬行」是其一,應結伴同行則是其二。
從黑樓到煙雨樓,包括玉虛宗等各家各派在內,不管私下還是公開,都曾三番四次強調:內有危險,應避免單獨闖蕩,應結伴同行,人愈多愈好。
縱使黑樓清楚談未然實力不凡,也認為談未然最好找幾個同伴。
正沉思,大廳漸漸喧囂,談未然扭頭旁觀,發現這一群人是為了誰做領頭而爭執起來,立時啞然失笑,思忖:「發號施令的權力果真就這麼爽?引得天下豪雄競相折腰!」
即便是一個小小的隊伍?
一群人漸漸爭執,隱隱有分成三幫人的勢頭。不願攪合的徐鳴等幾個男女徐徐退下來,冷眼旁觀冷笑不已:「豈不荒唐,豈不可笑。」
好在這群人總算記得身在何方,再爭論一會,索性就臨時拼成三隊。三個臨時隊長的,一個不出意料的是左書銘,另一個韓慶名氣不小,靈游中期乃是眾人裡修為最高的,在一個可能危險的環境裡,一個實力強的人無疑更得眾人信賴。
意外的是,談未然有點瞧不上的越顯勝,也成為三個臨時隊長之一。
談未然閉目養神,在思海中推演秘術的當口,一群人總算是討論好方向,急忙招呼眾人找準廳堂大門方向,沿著廊道小心翼翼的來到一個個門戶。
需要謹記的第三:洞府中的某些門戶,即是一條條通道,通向未知所在。
步入其中一個門戶,一晃就出現在一個樓台上,所有人第一眼望向樓台外,頃刻間統統驚得狂飆冷汗,全在心裡破口大罵一句**!
此樓台似建在半山腰,對面山巒,赫然盤臥著一條怒睜雙眼的龍,一個龍頭正對這邊,一雙比燈籠更大的龍眼令人心頭發毛!
不經意的一眼,果真是把所有人的魂魄都嚇得險些崩散了。
不管這龍是真是假,反正沒人願意去嘗試去驗證,連談未然都只想速速離開這裡。開什麼玩笑,別說靈游境修為,哪怕是神照境,對上這頭龐然大物,照樣是死路一條,連渣滓都不剩。
一群人在建築群裡分散,沿著一一搜索下去,固然是雜草叢生,一副從來沒人來過的跡象。剛剛搜得一通,卻發現一無所獲,細一思量就恍然大悟。
此地距入口門戶太近,縱有寶物,想來也被以前的人一次次搜刮乾淨了。
想明白這點,眾人不願在此耽誤,索性在此建築群裡眾多門戶中,選了一個穿過。連過兩個門戶,來到第四個門戶,剛過廊道上台階推門而入,頓就響徹一個震動聲,推門者悶哼一聲,法衣閃光倒飛回來。
後面一人急忙頂住,延住此人倒飛之勢,頓覺一股子衝擊力沖得他也遂不提防的連退兩步。推門者剛站穩在地上,勁力震下,當即青磚崩碎,抹去嘴角一縷鮮血,嘶啞道:「小心,是石傀儡,力量奇大!」
「石傀儡不過是個死物,比之真正的傀儡獸遠遠不如。」韓慶隊伍中一人語含一絲諷刺,身法飄忽的沖大門,寶劍發出一個脆生生的振鳴。
一道飛虹激盪斬中大門,發出如中棉絮的噗噗聲響,牆壁和大門抖得些許粉末就巍然不動。
「沒用?」這人微微一愣,扭頭回望之際,見所有人神色大變,乃至高聲驚呼,卻已來不及。
一個被這人認為是死物,不如真正傀儡獸的傀儡石人如泰山壓頂一樣當頭轟來,勢大力沉之極。這人須臾間就明白為何先前推門者如許狼狽了,實實在在是力量太猛了!
轟!氣浪震盪之時,就見塵埃中一道微微光芒閃出,這人身上法衣光暈破滅,連喊聲都來不及發出,當場轟然倒下,竟已氣絕身亡。
眾人一陣驚慌失措:「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死了?」
「他明明不弱於石傀儡,難道是被人暗算?」
眾人亂成一團,也有左書銘徐鳴等人能維持冷靜。隱隱約約似有某種氣息,談未然仔細轉身環顧觀察,又什麼都沒發現,便不再多想。
死去那人的心口炸出一個血色窟窿,心臟裂成兩塊。
「這傷口,怎麼來的?」
眾人面面相覷,傷在心口,而且傷口顯然有些特別。
徐鳴目光一轉,只見一個微不可查的細小光影從雜草中激射向談未然,當即一邊衝去一邊脫口高呼:「兄台,小心身後!」
這細小光影,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談未然的動作比徐鳴的喊聲更早更快,翻手寶劍出鞘,橫劍虛斬!
準確無比的劈中這個細小的影子,竟然只一緩就無事了。細小影子揮動一下,六階寶劍叮的脆響出現兩個米粒大的缺口。
此際,談未然看清其模樣,露出又驚又喜之色。
原來是烏金螳螂,這下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