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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兒泛漾淡淡的芬芳,不似尋常女子的女人香。是一種新鮮的芳香,樸素而且充滿活性的氣味,非常很與眾不同。
在心目中,綠兒和旁人是不一樣的。
談未然有這個意識,只是人常常會不自覺的忽略掉身旁習以為常的人和事。揪心之後,方才令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激流在身體裡踴躍。
綠兒是質樸的,是快樂的,是活力四射的,是他生命裡的一個要素。也許不是最重要的那個,卻是在他今次生命中第一個留下雕刻痕跡的人。
「綠兒,沒事呢,我在這。」
緊緊摟著懷裡的人兒,談未然拍拍後心不住發聲安慰,從綠兒的哭訴淚花裡,他卻分明看到了一種東西,那叫依戀!
像是有一種無形的膠水,在綠兒心中把他和她給黏在一塊兒了,現在過去將來無論如何都不要分開,都不願分開。那是從小到大一起相依為命的感情,所養成的一種依戀。
霍然察覺一個氣息衝擊,談未然微微挑眉帶著一些欣慰和詫異:「她突圍了?」空氣裡就傳來一陣陣波動,伴著強烈的氣浪。一剎那,彷彿有一道光暈迸發出來,吹得天空大地捲起狂風,令得修為差的人甚至不由自主的掩面並穩住身形。
「看來,真是突圍了。就不曉得,是如何做到的。」談未然暗暗點頭,又是吃了一驚,又還在意料當中。錦衣中年是個老牌強者,所能拿出的手段自然很多很強大。可燕獨舞的目的不是死戰,總有辦法突圍而來。
小秘境潛修時,為幫助弟子們熟悉和適應外域的艱險環境,曾頻頻演練實戰和生死搏殺,他和蘇宜乃至明空等人都陸續做過大家的陪練。於是,他對燕獨舞的底細較為瞭解。
平心而論。即便燕獨舞在他所知的未來沒有名氣,未必就代表什麼。
燕獨舞不會為人處世,不會說話,驕傲衝動,偶爾說話不經過腦子。可,她是一個的的確確不折不扣的武道天才,這一點連談未然也不可能否認。
此時,一條纖細身影快逾閃電衝刺而來,一邊衝來一邊放聲大喊:「綠兒。綠兒,你在哪裡……」
聽聲音就知道,赫然正是燕獨舞!
錦衣中年是老牌強者,綜合實力強大,不要說燕獨舞,即便裴東來那等超級天才來正面扛上。一旦不能速戰速決,當對方把各種本事一一施展出來,都必將如燕獨舞一樣陷入困境中。
倘若是散修落入這等處境。只怕不死也會丟掉打半條命。幸虧,燕獨舞不但不是散修。而且還有不小的出身來頭。
正是處境漸糟,又擔心綠兒的安全,燕獨舞迫於無奈取出一枚七階秘術符菉,憑著七階秘術才一舉強行突擊成功。一路電射而來,終於看見綠兒,欣喜萬分的同時觸及談未然。眼神微微一滯,險些脫口喊出。
是他!談未然!
一霎時,她心中竟有少許驚喜,油然生出一種輕鬆,那錦衣中年所施加的強大壓力頓時所剩無幾。
這就是一個宗派的強者的存在意義之一。是主心骨,也是定海神針。需要的時候祭出來就能安定人心。
不能不承認,談未然目前比她強大,創造的一系列奇跡般戰績和修煉成果,的確初步在宗門建立了這種能令人感到安定和自信的強大氣質,驕傲如燕獨舞也發自內心的承認了這份強大。
錦衣中年徐徐懸在半空,露出一個肅殺的猙獰笑臉,一邊淡淡的說著一邊化身為電光轟然而下:「原來有同黨,正好,那就一併宰了,免得教人小瞧了我們明倫堂。」
此人呼嘯而下,竟在空氣裡掀動出驚人的氣浪,瞬間發出尖銳的空氣撕裂聲,如同乘風破浪一樣撲擊而來。
「宰我們?來試一試。」談未然咧嘴露齒,牙齒白森森,微微一晃手就抓住殊途劍,一絲絲的雷電浮動在劍身。
「交給我!」
話音未落,蘇宜如鬼魅一樣悄然出現,一掌凌空轟出滔天波紋,一頭飛禽剎那就被一道拳魄波紋給絞成一團血肉,轉眼就什麼都沒剩下。錦衣中年大吃一驚,震聲狂吼震爆氣勁,化出金身霞光陣陣,終於悶哼一聲倒飛而去。
幾乎一個照面,錦衣中年就知這個女子修為實力絕不遜色於自己,怒聲狂嘯幾聲,和蘇宜再一次連續碰撞數招,赫然只見空中一道道光芒閃耀,一條條氣息狂暴不安的躁動,時不時的爆出一陣陣轟動響聲。
「師父!」燕獨舞目瞪口呆,失聲高呼,渾然不明白蘇宜為何會在這裡。
空中雙雙響起爆裂聲,兩道光芒各自發出悶哼聲倒飛。
是強者!
錦衣中年終於知道不是自己能拾掇下來的,略微一猶豫馬上掉頭就走,連一句狠話都沒撂下。只臨了回頭一眼,似乎要把蘇宜燕獨舞和談未然綠兒四人的相貌給刻在腦海裡。
幾乎同時,談未然和燕獨舞如電光一樣沖天而去,霎時間,激盪一片片的霞光把整個一片天地都給填充滿了,界橋城的觀戰修士無不心中一凜!
這兩個年輕修士,竟然雙雙均是靈游境?
一剎那的光景,肆意縱橫的劍氣和拳魄沸騰起來,大地和天空爆出一連串的雷鳴聲,間中夾雜著錦衣中年的悶哼聲,在若干雜聲裡分外的清晰。
錦衣中年身子發出噗哧噗哧的噴血聲,噴濺著鮮血融合為一道光芒激射而去,一邊逃遁一邊發出怒吼:「今日一事,我明倫堂記下了,來日必十倍奉還!」
人逃得無影無蹤,唯剩一個倍感羞辱的聲音在空氣里餘音裊裊。
談未然和燕獨舞雙雙飄飄落下,互看一眼,很是詫異和滿意先前的合力一擊。蘇宜擦拭嘴角一縷鮮血:「這傢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下次再見一定要多加小心。」
「大師所言不錯。」傅永寧望著好友,沉聲道:「明倫堂一貫心胸不大,有仇必報,尤其是在界橋城這麼多人面前……既來之則安之,索性不如先去小蛋荒界。」
今次百里洞府之會的短期目的地,正是小蛋荒界。
只需踏上界橋往下一個世界,界橋的另一端,就是小蛋荒界了。
談未然和傅永寧來了一些日子,主要在此地盤桓,不急於去小蛋荒界,是打算在這裡搜集一下各路天才的信息,盡量多瞭解情況,為百里洞府之會作打算。遇上燕獨舞和綠兒等人,純粹意料之外的事。
用傅永寧的話來說:「去百里洞府之前,得瞭解哪些人該死,哪些人能聯手,哪些人不能碰……」打個比方,對傅永寧來說,競爭對手孔家下一代的天才孔霖就是逮著機會則一定會設法殺之的。當然,反之亦然。
畢竟,一次百里洞府之會,雲集的是來自三千個世界的年輕天才。祖祖輩輩的恩怨情仇交織在一起,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描述得清楚的呢。
荒界有三千世界,有的很大,大得恍似無邊無界,令人耗時十年百年都觸摸不到邊際。譬如中央荒界。
有的很小,小得令人情不自禁有種磨牙驚歎的奇妙情緒。譬如小蛋荒界……
當談未然一行人通過界橋來到小蛋荒界,第一眼的印象其實不俗,沒感覺到世界的狹小。當出自於好奇,特地在界橋城請了一個人來帶路遊玩,很快就在導遊的帶領下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狹小。
小蛋荒界,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大千世界,小到令人髮指令人覺得好玩的地步。
很多修士用「放個屁就能熏了整個小蛋荒界」來形容,話是粗俗不雅了一點,其實很有幾分是調侃,也有三分很形象。沒誇張到話裡形容一個屁就能覆蓋整個世界的程度,可對修士來說,也差不了太多。
小蛋荒界有多大?談未然等人樂呵呵的騎著靈馬勻速奔馳的情況下,撐死了一天一個來回。從東到西不超過五千里,從南往北三千餘里,笑嘻嘻的一趟奔馬跑下來,綠兒和燕獨舞兩個姑娘大漲見識之餘傻眼了。
如此之小的地域能幹什麼,給破虛強者打架都束手束腳的吧。
按本地人的介紹,據考證是古代某個戰將率大軍路過,指著這個地方說「臭鴨蛋那麼大的地方,扔一支軍隊上去就填滿了,還打個屁的仗」。據說,「小蛋荒界」就是得名於此。
如今正因百里洞府之會,小蛋荒界的熱鬧更勝平時,各路天才絡繹不絕的到來,每一天都有不知多少人來臨。
血氣方剛的天才修士們為小蛋荒界帶來幾許沸沸揚揚的火星,人人看著彼此似乎都帶著一種火花,連空氣裡都在飄蕩著一種隨時會一點就炸的氣氛。倘若說年輕氣盛只是年輕人的特質,那麼,幾分若隱若現的劍拔弩張就顯然不簡單。
須知,大駕光臨的年輕修士很多,自詡為天才的絕對不在少數。可並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參加百里洞府的,其中必將有絕大部分沒有資格前去。
想拿到參與資格,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有資格的人手上搶過來。
談未然正是如此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