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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4章 前世的桎梏 文 / 黯然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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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傾盆大雨為世界洗去塵埃,留下一個煥然一新的新世界。

    雨後的山林散發泥土的芬芳和雨水的清新,混合在一起成為一種新嫩空氣,帶著某種獨特的活力,令人不自覺的精神振奮,分外愉悅。

    正是:殘雲收夏暑,新雨帶秋嵐。

    群山連綿起伏,直如山嶽的海洋般幾無邊際,一**雲濤冉冉繞山而轉,平添幾分超凡脫俗的仙氣。這數也數不清的山巒,卻有一個山峰別樣不同。

    此山乃在群山之中,平素只見野獸和妖獸奔馳如飛,鮮有人跡,而今的山上卻多了幾棟不大不小的房屋,並時不時的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老四,你弄錯了,哎,虧你還自稱農家子弟呢。」

    「老ど,你別想偷懶,你敢跑的話,就等著晚飯啃石頭吧。」

    「還有你,王鐵,你笑什麼,趕緊把那塊原木給弄好。蕊兒乖,別理這幫無法無天的傢伙,等一會我帶你去玩……」

    此起彼伏的喊聲在山峰上來迴響徹,一個秀麗女子流露一絲惱火,叉腰指點江山的模樣委實有莫大的威能,令得其他人等無不多添上幾分認真神情。

    秀麗女子是唐昕雲,被訓得屁滾尿流的自然就是談未然等人。

    忙忙碌碌的眾人很快便找到了新話題,重又說笑起來,在忙碌勞動的過程裡,一邊流汗一邊努力,實是一種別樣的滿足感。

    「給你。」

    王鐵在下邊丟了一塊原木給房頂上的談未然,談未然在心裡盤算一下。算好這塊原木的位置,才小心翼翼的搭建上去,急忙扭頭向下:「如何?」

    「這頭矮了一點。」王鐵端詳一眼就看出來了,比劃手勢。

    最後一根原木落下卡住,再塗抹了一些漿液在上邊黏得死死的,談未然和王鐵頓時流露出滿意神色,一個房子的骨架算是做好了,剩下的就是屋頂和牆壁等等。

    終於好了。談未然愜意的躺在屋頂橫樑上面,翹著腿美滋滋的翻身。瞥了一眼忙得腳跟不沾地的眾人一樣,不由嘿然直樂:「我的建議真不賴呢。」

    王鐵搭一把就躍上來,順勢看一眼,笑道:「未然,你太壞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個建議把我們給害苦了。弄得我們這些日子,天天都在修建房子。你說這是正常的,我老是覺得不太對勁,哪有全靠自己來修建房子的宗派啊。」

    的確沒有。談未然嘿嘿一笑,旋即叫苦連天:「少來,最苦的是我。你們也看見了。我提出那個建議後,可被大師姐虐待得慘了,晚飯啃石頭還是喝西北風,你喜歡你來。我才不想要。」

    「大師姐一天一個款,我可吃不消。再說,我堂堂隱脈首座啊……」談未然一副悲苦莫名的神情,彷彿一擦眼淚。仰天長歎:「我堂堂首座本該被你們當大爺一樣伺候著,結果你看見了。我**了啊!」

    「啊?」王鐵和遠處的明空頓時震驚得無以復加。

    談未然一本正經道:「有**份,簡稱**。哎呀……」正說到一半,就被一個突然飛來的暗器擊中摔下橫樑。

    「老ど!你有什麼身份,還大爺呢,我看你是作死呢!」唐昕雲的吼聲從牙關裡擠出來,透著涼沁沁的味道。

    一跟斗摔得滿臉的泥,談未然呸呸吐掉嘴裡的泥,悻悻道:「師姐,你就抓緊時間欺負人吧,等我練回真氣,你就再沒有機會了。」

    眾人不由轟然大笑,發自內心的爆發出歡聲笑語,就算是眼高於頂的燕獨舞,也不自覺的露出笑靨。

    雨後放晴的新世界,入眼皆是花紅柳綠,正是接天綠葉無窮碧。偶有星星點點的其他色彩,雜在綠意一片裡,恰到好處的點綴出別樣風情。

    眾人熱火朝天的忙碌著,或是種田,或是建房,除了談未然和許存真,沒人知道這些本該是請人來修建的。其實,即便知道,也沒人會在乎這個,在這個過程裡,他們得到了更多。

    談未然認為,重建宗門的過程裡,大家都應當全部參與進來,並親力親為的努力貢獻自己的一份勞動和心血在裡邊,這有助於提升凝聚力和歸屬感。

    不管他談未然是新宗主,許存真是老祖,燕獨舞是暫沒歸宗的,在這個大家一起親力親為來建設新山門的過程裡,統統都一起努力貢獻,灑下熱汗和鮮血。漸漸會不分彼此,其中所誕生的情誼和團結,才是最為至關重要的。

    所以就有了現在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的一幕幕。

    所修築的房子,未必有多牢靠,這一段經歷的喜怒哀樂卻必融入心靈,這段經歷亦必將成為日後難忘的回憶之一。

    不管是修築房子,還是開荒種地,一點都不簡單。

    宗派建築需要十二萬分的牢靠,絕不可與普通建築混為一談。不然,一場隨便的切磋交手下來就倒塌了,那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宗派所需的田地未必用於種植藥材,卻一定會用來種植靈植的。人不一定吃藥,卻總是要進食的,一個宗派不一定種植藥材,種植靈植卻是必須。

    行天宗是典型的武道宗派,除了修煉,不管是煉藥還是煉器,御獸等領域,都絕非所長。

    坦白說,其實根本不會。

    沒那個必要強求什麼都會,即便是對一個宗派來說,器裝丹符都是十分深奧的單獨領域,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描述,也絕不是說深入就能深入的。

    哪怕是一個看來最簡單的種地,也絕不是一般修士就能玩得轉的,還需專業人士。

    若非凝聚人心,為了歸屬感,為了其他種種,談未然等人才不會貿然自己來修築房子。即便如此,他們所修建的也是用來居住的宅院,而不敢對宗派重要建築胡來。

    即便自己來修建,也每天只花一兩個時辰,主要還是修煉。

    「重建一個嶄新的宗派,真難。」談未然百感交集,才來陌上荒界不久,他就深有體會了。

    「是又難又瑣碎。」明空面露苦色,用一種磨牙齒的語氣道:「瑣事一大堆,比跟人拚命還要吃力十倍。」

    談未然覺得最少一百倍,轉頭會瞥向燕獨舞。坦白說,即便曾經憤恨的王鐵,也不能不承認,燕獨舞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你會不自覺的對她懷有很大希冀。

    談未然對她同樣懷有期待,又並不會對此寄予厚望。此次是一次絕佳的融入機會,從某種程度,也是他給燕獨舞準備的。

    能融入最好,未來的宗門不能只靠他,若能多一個強有力的臂膀,絕對有莫大好處。

    一眼瞥過專心塗抹漿液的燕獨舞,她認真的時候並沒有那種刺傷人的東西,反而平添幾分別樣的美。談未然暗暗思忖:「其實,能不能融入,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問題是,她願不願。

    談未然閉著眼睛就能想起,上次他遇險時,這姑娘衝過來救他的舉動。

    她是一隻眼高於頂的驕傲小天鵝,她的驕傲會不自覺的隨時隨地刺傷周圍的人們。即便,那不是她的本意……

    …………

    每日在一起勞作完了,談未然會端坐在最凶險的山崖邊,彷彿一陣風就能把白衣飄飄的他吹下陡峭懸崖。

    談未然念頭無數,紛沓而至,千萬念頭歸咎為一個呼之欲出的東西:「九劫雷音劍卡在五成劍魄,遲遲沒有突破,是瓶頸?還是迷障?」

    是瓶頸?不。

    上次得明空一句點醒夢中人之後,他便已洞徹其中關竅,更領悟劍法中的更深奧義。如今,三個月過來了,劍魄依然是五成。談未然不知道哪裡有問題,但他知道有問題。

    是心有迷障!

    許道寧教徒弟,是先教做人,先練心性,再授武道。先抑後揚,令得弟子漸問道理,直求本心。

    許存真等人只看見談未然一個人修為驚世絕倫,卻不知在許道寧五弟子中談未然純屬例外的那個唯一,

    君不見,唐昕雲練了上善若水功後,修為奮起直追快要抱真中期了,幾年沒見的柳乘風未必差多少。哪怕貌似駑鈍的周大鵬也一點一滴的奮進,達到了如今的御氣境。

    哪裡差了?

    唐昕雲三人是許道寧親自細心栽培的半成品,經過許道寧妙手雕琢,三人的本來性情補上弱點後各具特色,隱隱凝聚著不同的氣質。不論性子沉澱還是心性磨礪都堪稱佼佼者,

    這其中正有許多點點滴滴透著許道寧的風格與哲學思想。

    想起師父許道寧所教導的種種,談未然心中一定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先見性,再問心,最後明澈?」

    見性?問心?

    然後明澈!

    談未然嘴上反覆默念,一遍又一遍,彷彿中了魔一樣:「王鐵,是我們幾人當中天賦和悟性都較為普通的,可正是小不周山的經歷照見他的性情,令他問出本心。正在走出一條道路,所以修煉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我呢?」談未然流露複雜神色,有許多其他描繪不出的複雜,有迷惘有漸漸明悟:「前世我把九劫雷音劍練到五成劍魄,也就止步於五成……」

    是前世的桎梏。

    必須打破它,轟碎它,才能極目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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