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未然被擄走了?
此消息成為震撼的衝擊波,令蘇宜心神劇震,脫口而出:「怎麼會,此地不是他父母的勢力嗎!」
此地是東武勢力老窩,怎會輕易就被人擄走談未然。莫說一般勢力,就算是外來人士,想在雲城劫掠一個人,而且是東武軍的少主,也絕對沒那麼容易。
更何況……蘇宜心中咯登一下,更何況,談未然的修為實力,她是心知肚明的。哪怕這一兩年來一分一毫的進步都沒有,也絕對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擊敗他,更不要說公然擄人。
這時,旁邊的燕獨舞發出一個奇怪的嗤笑聲,像是把幸災樂禍和其他情緒混雜在一起。被蘇宜瞪了一眼,她才覺得好像這個時候嘲笑談未然弱小被人擄走似乎不太合適,又慌忙掩住嘴巴。
嗤笑一入耳朵,周大鵬就紅著眼睛怒目而視,一邊憤怒而擔憂的快速將整件事給說了一遍。
此事說來簡單,真真就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今日周大鵬等人就像平常一樣在練技藝,談未然也在,和平時一樣一邊練劍法拳法。就是眾人練得起勁的時候,忽然就有一個灰衣強者從天而降,一個照面之間,眾人連個反應都沒有,談未然就被擄走了。
實在泛善可陳。
蘇宜深鎖眉頭,心中湧出龐大的疑惑:「就這樣就沒了?以談未然的實力,任何人想這麼抓他個活口,絕沒這麼容易。」
除非……對方強得令談未然完全沒有抗衡之力。
沒有強者會無端端的跑來擄走談未然,細究起來,也未必全無猜測。不過,猜想終歸是猜想。做不得準,尤其這會兒最要緊的不是玩兒猜謎遊戲。當務之急是找人,把談未然救回來。
蘇宜很明白年輕首座的實力,絕非一般人能擄走的:「大鵬,快帶我們去。」
周大鵬的心情就像是墜落深淵,像是被一種焦慮的火焰燃燒在身體裡,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甚至每一個毛孔,都在穿梭著一種名叫躁動的怒火。快要撐得爆炸了。
柳乘風說他是個悶人,許道寧說他大智如愚,談未然說他外表憨厚,心裡亮堂。其實都沒錯,至少有一點是大家都同意的。他是個有點悶氣的本分人。
周大鵬外表憨厚,為人勤懇,從來兢兢業業。當然,他是悶氣了一點,說他什麼就憨憨一笑就當沒事,有時,也會跟同門說笑。說他老實肯定沒錯。就是一個本分人。
這麼一個本分人,如今已是為了失蹤的小師弟而雙眼泛紅了。
如果擄走談未然的人這時出現,周大鵬撕碎對方用來餵狗的心都有。
一路飛快,發現雲城絲毫沒受少主失蹤的影響。甚至連搜索之類的都沒有,蘇宜不由詫異相詢。
「許老祖說,對方是強者,修為低的人幫不上忙。所以。就沒跟雲城的人說……以免引發對方的殺心。」周大鵬咬著牙根,發出近乎磨刀的聲音。就算蘇宜聽了,也不由感到一絲寒意。
談未然被擄,坐鎮雲城的許存真第一時間就有安排。不要知會太多人,以免帶來不好的影響和騷亂,須知,這時的東武軍正在犁庭掃穴呢。
其次,就像許存真所說,對方是強者,修為太差的人加入搜索是毫無意義,姑且不說機動性太差,就算找到了也等於送死。
問清大概情況,蘇宜只一想就果斷跟周大鵬交代:「大鵬,若明空來了,告訴他我也來了。還有,你和昕雲你們不要亂跑,安心在雲城等候消息,小心對方調虎離山……」
「雲兒,隨我來。」
蘇宜和燕獨舞一前一後化為兩條逆行飛天的彗星飛向遠方,心情再凝肅不過,心想宗門好不容易迎來一兩個天才弟子,難道就要因此而隕落?
撇掉以前的偏見,縱使她來不及對談未然有太多的瞭解,亦不得不承認,以宗門的境況,談未然的確是最合適的那個年輕領袖。她相信上代首座許道寧給宗門留下了最重要的希望和種子。
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宗門的未來就……想到最壞的情況,蘇宜的心臟就像被一隻大手揪著生疼。
飛翔在天空上,蘇宜一念掃瞄像漣漪一樣一下下的蕩漾化開老遠,一邊對愛徒少有的厲道:「雲兒,你注意,莫要離為師太遠了。」
聽到師父嚴厲的話,燕獨舞不想掉以輕心。儘管她一開始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情緒,不過,那純粹是看談未然出醜的嘲笑。不論是出自一較高下的競爭心理,還是為了師父,她都並不希望談未然丟了小命。
就算談未然那個壞傢伙要輸,只准輸給我,就算倒霉,也只准在我手上倒霉!
燕獨舞心想著,神念如雷達一掃而過,飛快的掃瞄了數百上千里路程,忽然大喊一聲。蘇宜聞聲而來,一念掃瞄:「雲兒,我們下去。」
當兩人落在群山中的一個山峰上,正在山上的明空急忙上前行禮,異口同聲道:「師祖(明空),有沒有發現談未然?」剛問出口,兩人就苦笑不已。
細說起來,明空就神情凝重,他,許存真,還有陸東籬各朝一個方向,一路搜了方圓千里,一直沒有發現,這無疑是一個很要命的消息。
連蘇宜都明白談未然對宗門的意義,明空和許存真就更加一清二楚,。
在這一點,燕獨舞和談未然根本就沒得比,連蘇宜都承認。相比之下,燕獨舞更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從宗門崩潰,到大撤離,半路反截殺。然後,是橫跨上百個世界的大遷徙,期間還有小不周山等等一系列大小事,已經令人對談未然產生信心了,也證明談未然是這個宗門的希望。
上能得長輩的信賴,下能得同輩的信服。除了談未然,現在的行天宗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了。
「有沒有懷疑對像?」蘇宜想從另一個角度來尋找談未然的下落。
「有……」明空苦笑起來,他和許存真豈會沒有想過這一點,乾脆掐著指頭一個個的數下來:「想要他命的人和勢力很多,暮血國,明心宗,東武荒界很多個大小勢力、三生道、黃泉道……」
還有落霞宗,星斗宗和光明道……等等。明空在心裡補充,永恆武域、造化天晶、宗長空、無邊真空鎖等均是宗門最重要機密。暫時沒跟蘇宜說過,也曾對蘇宜坦言表示是擔心燕獨舞口無遮攔,不是故意要瞞你排斥你。
時機不密的後果,蘇宜沒道理不懂。
明空掐指算下來,蘇宜目瞪口呆。突然發現談未然至今活蹦鮮跳,絕對是奇跡。
其實多數和行天宗有仇,和談未然個人有私仇的真沒幾個。真是個人私仇的話,談未然基本很快就會解決,外人未必知道真相,恨也恨不到他頭上。
就像他在劍池殺了明心宗弟子,明心宗估計至今也不知道是他幹的。
明空吐出一口戾氣。一邊神念掃瞄搜索,一邊把他的揣測娓娓道來:「若說私仇,估計是暮血國,或是黃泉道。」
其實還有一個:金錢樓。
談未然在小不周山之戰當中黑了金錢樓一把。金錢樓若查出來會怎麼辦,誰都無法預料。
若是落在暮血國手裡,九成九是死路一條。相反,落在窮凶極惡的黃泉道手裡。才有活路。
永恆武域「大光明劍」就是一張護身符。
細細分說一會後,令蘇宜心頭有數了。又分頭搜索。眾人各自分頭行事,沿著搜索不知多遠,一直到夕陽西下,緩緩墜落地平線,依然毫無頭緒。
亦是眾人愈來愈揪心之時,燕獨舞像一隻高速飛翔的燕子,飛來飛去的搜索。她是認真的,她曾輸給談未然,她要扳回來,並且她堅信她能扳回一城。
「談未然,你可千萬不能死。不然,你就是耍賴皮,故意不讓我贏你。」燕獨舞心想,她樂意看談未然出醜,又不想談未然倒霉甚至死掉。
不知是燕獨舞的運氣更好,還是她那份獨一無二的自信更特別,當她從山巒上空飛速掠過,神念像漣漪一樣飛速掃過,從下邊一個環山的山谷裡折射出不同尋常的畫面。
山谷中有人。
是……談未然!
神念一清二楚的掃過談未然,對燕獨舞來說,這個唯一擊敗過她的同齡人是可恨可氣又暗暗值得佩服的,在她的印象裡是刻骨銘心的。
她記得那張俊臉上,有時悠然,有時冷峻,有時凶戾,有時陽光。
現在,這張臉上湧現著濃濃的嘲諷。
當燕獨舞像蜂鳥一樣極速狂飆轟然撲擊向下的時候,談未然的神情變成錯愕與瞠目結舌,此時此刻,他思緒裡只有一個念頭:
這個瘋姑娘!你能不能不要粗心大意到這個地步。
談未然拍拍腦門,他相信,燕獨舞這個瘋狂的姑娘就算注意山谷裡還有其他人,也肯定沒想過這幾個人是不是她能對付的。
此地除了談未然,還有一個人,穿灰衣的人。
燕獨舞像蜂鳥一樣極速,也許像聲音一樣快,轉瞬就至。若說速度,實在極為驚人。
灰衣人卻視若無睹,一雙眼睛彷彿沒有瞳孔,只一眼就會令人感到發自內心的顫慄。這個灰衣人抬起手來,並指如掌,平平淡淡的揚起,就在快要落下的同時,忽然耳邊灌入一個歎息。
「唉!」
談未然發出輕輕一聲歎息,在這電光火石之際抬頭,眼神收斂得猶如鐵石一般頑強硬朗:「放她走!」
「或者,我死!」
話音未落,談未然掌中忽然出現一把寶劍,反手刺入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