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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雲動之時,談未然儼然遊山玩水一樣,不疾不徐向潞州而去。
潞州萬家在虎視眈眈,恨不能立刻把談未然抓起來吊著鞭撻示眾半年之久,才能一洩心頭之恨。可談未然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羊入虎口,不但繼續,也沒有絲毫改變方向的意思。
一路向前,在路邊總能見一些行人交替,察覺一些帶著監視跟蹤味道的目光。
談未然對此視若無睹,每日沉住氣,很認真的向樂影請教本土的各種相關信息。
樂影很樂意細緻的回答,對他來說,談未然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不過,哪怕猜到是少主,樂影照樣沒有巴結的意思,他是本土新一代的傑出修士之一,他不傲氣,但也並不覺卑微。
數日問答下來,從本土格局到政局,從地形到環境,從風土到特產等等。樂影張口結舌,發現有些信息,居然連他都沒留意過。
談未然問得仔細,樂影答得細緻。
無論如何,有樂影這個本土人士一路同行,講述和問答之間,談未然漸漸對本土瞭解更多,更全面,亦更深入。
唐昕雲和樂影均發現,談未然有記錄的習慣。凡是認為重要的,有價值的信息,往往就會記下來。
唐昕雲好奇問起,談未然納悶不已:「如果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那我怎麼算得上是來過?那充其量,只算路過吧。」
路過就是路過。
瞭解的,熟悉的世界,才算去過。談未然一直分得很明白。
很多修士初出茅廬路過幾個大千世界之後,就興高采烈的自覺眼界大開,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了。但其實不然。那純粹是錯覺,經驗依然淺薄得很,照樣嫩得不得了。
於是乎,多少初出茅廬的年輕天才,就這麼栽了觔斗,一次自大或一次錯覺,或錯過機會,或丟了小命。
談未然不願師姐產生錯覺,旁敲側擊的給師姐潑冷水:「我們從北海荒界出發。到抵達這裡,攏共才花費了兩三年的時間。」
從北海荒界到東武荒界,跟著談未然一道繞路周天荒界那條路線,林林總總加起來,說是途經二百個世界估計差不多。
把時間平均下來。每經過一個大千世界,耗時三到六天。
這點時間連走馬觀花都不夠,充其量是浮光掠影。
唐昕雲俏臉漲得通紅,擰了談未然的臉蛋一把。掐了這一把之後,唐昕雲認認真真的把那些浮躁的錯覺狠狠從心裡鏟掉,踏踏實實和老ど一起瞭解,一起熟悉。並開始像老ど一樣記錄。
潞州相鄰的是晉州,來到晉州,談未然就有點明白潞州萬家的底氣了。
金秋時節,放眼晉州。處處是金黃色的稻子,空氣中散發著代表豐收的稻香,以及藥香。走在城中鄉鎮裡,都能見家家戶戶在曬藥材。
樂影心情凝重道:「晉州地理好。環境宜人,不但是一個種植糧食的好地方。也是一個種植大批量藥材的好地方。」
唐昕雲躍下靈馬,蹲下在田坎上抓住稻穗,談未然頜首:「靈稻?」
見樂影點頭,談未然就明白了。靈稻就是蘊藏靈氣的稻穀,若是常年吃,普通人能養生延壽,對修士練氣有好處。靈稻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修士吃的稻穀,賣不出多好的價格,但又是不可少。
靈稻需要適當的環境,充沛的靈氣,加上一定的修為才適合種植。很不湊巧的是,晉州就有很多個適合種植的地方,每年產出不少。
聽了樂影的細緻描述,談未然就心裡有數了:「純粹論實力,萬家沒有神照強者,據說只有七八個靈游強者。在爹娘的勢力範圍內,連前五都排不上。」
「潞州萬」是一個名號。
萬家的根本的確是在潞州,控制區域還要加上晉州和半個朗州。如果算上藥品和靈稻帶來的影響力,萬家的間接勢力區域更大。
「潞州萬」直接控制兩州半之地,實力不算太強,可勢力大。
最重要的是,潞州萬名義上向談追稱臣,可談追派來的官員什麼都管不了,實際上萬家地方自治,形同自立。
不是談追和徐若素不明白政令暢通的好處,也不是不想整治,而是各種地方勢力盤根錯節,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和決心,很難一下子撼動。不然,惹來動盪只會便宜霸天王。
霸天王的基業是篡奪自一名諸侯之子,有實力叫囂「不臣服就滅亡」,所以,霸天王直接治理下,鮮少有這種地方半自立的事。
談追和徐若素是白手起家,從零開始,不得不接納各大小勢力以這種形態稱臣。
唯有親自來了,看見了,談未然才明白樂影所憤然的東西:「如果不是這些地方勢力有意無意拖後腿,侯爺一定能做的比現在更好。」
談未然沒吭聲,思忖:「如果爹娘真的很有能力,也許能繼續……」
爹娘的這條路走下去,若事業沒被其他諸侯扼殺,遲早會站在青帝的對立面。
「算了,等見了人,弄清楚爹娘的想法,再做決斷。」
談未然搖掉繽紛雜念,不管爹娘是繼續,還是放棄,首先要跨過當下的致命難關:「萬家卡住外傷藥,東武軍傷亡激增,就會難以為繼。」
萬家捲著袖子親自赤膊打頭陣,宛如一劑強心藥,刺激得各大勢力百般心思蠢蠢欲動。
談未然瞇眼沉思:「敢像萬家一樣蹦出來赤膊上陣的,肯定沒多少。可怕的,不是有人挺身而出爹娘為敵,而是牆倒眾人推。」
談未然輕皺眉,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能敗,不能露頹勢。不然,有時候一個刺激,就足夠某些勢力鼓起勇氣來推牆了。
對萬家施展雷霆一擊。必須一擊必中。
一念至此,談未然已有決斷,問道:「還有多久才到潞州?」
「最多三個時辰。」
樂影答道。
…………
潞州,月夜。
無數人騎牙馬從萬家分散而去,馬蹄聲在街頭巷尾響起來,帶著清脆而急躁的氣息,在這個深夜捲起一陣帶著絲絲乾燥的秋季暖風。
馬蹄聲在空蕩蕩的街頭傳播,顯得有點壓抑,彷彿又帶著幾分正在醞釀的力量。
蹄聲入耳之時。正在練氣的鄭山一躍而起,細細聆聽,流露一絲凝重和擔心。
叩門聲響起。
鄭山去開了門,外邊的人沒進來,而是低聲傳音道:「商會召集。速去。」
這人交代一聲,轉身就重新上馬去通知下一個了。鄭山聽到父親咳嗽聲,急忙轉頭道:「爹,沒事,你回屋休息著吧,商會召集辦事。」
送父親回屋,鄭山滿滿的是無奈:「我就知道。萬家暗算侯爺,肯定要出大事。果然……」
他是前日回來的,一次外派的護衛隊之旅,令他看清不少事。心頭有若干揣測。儘管他對東武侯有好感,一直都想投效之,可他跟商會有契約,得為萬家賣命。
一道命令送來。萬家商會等各處都騷動起來。響應著一道來自族長萬育善的命令,飛速召集人手。
萬家各項產業。所控制的各路人手,都在精挑細選出御氣境和抱真境,飛快的糾集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一個個探子,把一條條消息送去萬家,送給萬育善。
萬育善微笑道:「向秋姑娘,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談追和徐若素早已經有子嗣的?那小子叫什麼名字,談什麼?」
向秋姑娘嫻靜道:「談追有沒有子嗣,我自然不知,不過,巴山鋒卻是知道的。」沒有繼承人,這是談追吃虧的地方之一。巴山鋒當然不會大嘴巴宣傳,那不是坑人,而是幫談追。
萬育善沉吟,皺眉憂心忡忡:「徐若素多年沒出手,不知她而今有多強。今次,如果那小子當真是她兒子,我今夜召集人馬,誓殺她兒子,那她就是想不來都不太可能。」
「唯一令我不安的是,徐若素她威名赫赫……」
向秋姑娘婉約微笑:「萬族長不必多慮,徐若素大名鼎鼎,小女子是聽說過的。她是強者,不過,強中自有強中手,況且,我也有所安排。」
「只要萬族長率先出手,抓住她兒子,有她兒子為餌為質,諒她今次是逃不掉的。」
萬育善擊掌大笑:「不錯,不錯,今次我們兩方的天羅地網,不怕她翻了天。談追素來愛妻如命,只要他老婆兒子在我們手上,就不怕他不乖乖聽話。」
這時,一名探子一溜煙的飛快衝來,幾個騰挪就已過來,神色帶著焦慮的附耳過來傳音。
話入耳中,流轉在心裡,萬育善瞬間震驚:「什麼……」
「那小子失蹤了?」
…………
荒野裡,突然響起慘嚎聲,迴盪在空氣中,委實滲人之極。
一名韓家的探子身不由己的飛起來,在卡嚓聲中粉身碎骨,跌落在地面的時候,已經氣絕身亡。
「我和你拼了!」
這個臉色慘白的探子怒吼一聲,像瘋了一樣衝出去,突然一個轉身就拔腿逃遁。
「千重鑄浪掌!」
唐昕雲裹帶著些許的溫和光芒,一掌似輕實則沉重的打在虛空中。憑空中就打出一**的浪花,化為洪流衝擊,啪啪就將這人擊殺。
「斬!」
談未然彈指,寶劍凜然出鞘,橫掃一劍。噗嗤的一道劍氣激盪,夾雜著劍意瞬間就將一名逃得數十丈的探子斬得身首異處。
剩下的探子無不瑟瑟驚慌,談未然環顧一眼,冷酷目光刺得心臟冰涼:「不想死的,就報上名頭。」
「樂影,你來分辨,誰可以死,誰不用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