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夜之追,敵之蹤
來了。來了。吾沒遲,大幸矣。
朱文濤以為自己很謹慎,其實比想像中大意。
談未然一路從容不迫,悠然自得的尾隨那一縷花粉香氣,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老遠的吊著。
不知是否朱文濤迫切想要返回,其速度頗快。若然換了一個人,真未必能倉促之間不漏絲毫端倪的跟上去。
好在談未然這些日子來,每日都在演武各城轉悠,尋找地頭蛇幫他找名單上的人,各城的格局基本心中有數。此時雖隔得遠,在心中卻能預判對方的路線。
不慌不忙的跟著一會,路過一個熱鬧的街頭,從人群中穿梭走過。驀然聽到些許的喊聲,立刻停步:
「冰糖葫蘆了,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蘆了。」
談未然神色怔怔,小時候他倒也聽愛吃的,後來就沒怎麼吃了。反是這些一串串的,紅彤彤半透明的冰糖葫蘆,令他想起了蕊兒,那小姑娘很喜歡吃這些零嘴兒。
「給我一串。」
給了一塊碎銀,談未然捏著這冰糖葫蘆,在兩隻之間轉動,咬下一粒嘗了嘗,瞇成一條縫了:「是挺好吃的,難怪我小時候也愛吃。」
蕊兒,你放心,哥哥很快就能知道你的下落,到時就能來救你了。
念頭浮在腦海中,談未然在腹中對自己說:「一定要盡快了。」
談未然一臉悠哉的吃著冰糖葫蘆,不慌不忙穿過三條街,將將見著朱文濤踏入客棧的一幕,微微抿嘴,再咬下一顆冰糖葫蘆,頓時滿嘴的酸。
酸得一身哆嗦不已,談未然給酸得抖了抖,再咬下一顆,頓時好似癡呆了一樣,忍不住本能的就把口水和糖葫蘆一道吐出來,憤怒大罵:「奸商!」
又香又甜?是又苦又澀吧,愈下邊的幾顆就愈是如此。
「酸到這個地步,簡直就是收買人命。」談未然惱怒不已。
隨意找個地方,弄了點清水漱口,仍然身不由己的哆嗦幾下,覺得牙齒都是酸的:「這味道實在太受不了了。」
談未然想不通,他小時候真喜歡吃這個冰糖葫蘆?沒理由啊,這麼酸的東西,他能吃得下?
留意一下客棧的位置,談未然略微判斷,就找到最近的一家專門為修士提供吃食的酒樓。隨意上去點了些吃的,再要了壺酒,悠然而耐心的等待。
此時,人都在看演武,酒樓上的客人不多。
等得一會,天色昏暗,人漸漸多了起來。很多人眉飛色舞的回來,帶著滿肚子的興奮。
談未然拈著下巴,嘴角翹出一個漂亮弧度:「那傢伙若想私下有什麼動作,見同夥之類的,現在人多,便於渾水摸魚,倒不失為一個時機。」
談未然凝神輕輕一笑:「是了,今天是演武第二階段的第二天了,難怪氣氛如此熱烈。」
他不是瞎轉悠,名單上的名字,已經剔除掉大半,剩下杜預裴矩丁應龍等八個名字了。
他這些日子在忙碌,為了救蕊兒,為了造化天晶,為了尋找並和天生死敵決一死戰而做準備。同樣,演武大會也沒有等待他。
隨著時間,演武大會愈來愈有激烈氣氛。到第二階段開始,整個大會的氣氛,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人人都興奮不已的迎來了最富有觀賞性的一次次激戰。
須知,第一階段乃是從不下數以萬計的年輕武者當中,篩選出一兩千人,堪稱是十分驚人。
而第二階段是在這群人當中,決勝出更強大的一批少數人。誰能成為這部分少數人之一,就注定名字能被收錄到錦瑟錄。
被認為較為乏味的第一階段,也絕對不乏御氣境擊敗抱真境的事,只不過今次實在比往年要多了一些。
不算八大靈游,不算沒參加的人,今次又發現兩名身懷精魄的抱真境,總共十四人統統各自都在短短一天當中就過關了。確切的說,是一次性連勝過關,差距非常明顯。
這便是招法的意義,而不是秘術而不是神通。
從古到今,沒有任何一個武修士只在戰鬥中施展秘術和神通,從來不曾有過。秘術和神通,是作為奇兵,是作為壓箱底的絕技,唯有招法,才能持之以恆。
今次迎來大批璀璨奪目的年輕強者,而誰能屹立擂台,連勝更多,誰就是強中手。
最奪目的八大靈游和十四名抱真境,各自不約而同的鮮少出手,也鮮少有人特地去為了面子而連勝,彷彿所有人都在試探彼此的底細。
最熱情最踴躍的絕非杜預劍傲白等年輕人,而是踴躍出手奮力一搏的其他人,只要能入錦瑟錄,那就算得上是少年揚名了。
名利和坦途就在眼前,只要靠雙手去打拼,就能努力的嘗試摘取下來,沒人會放棄這種近在眼前的名利。
須知,每一個演武之地,錦瑟錄一貫只收錄一百個名字。名字能載入其中,那就意味著在這十年當中,你就是小不周山這三百世界的排名前百最出色的年輕武者。
這份光芒絕對耀眼,也絕不是一個人想拿就能拿到的。
八大靈游證明自我,一半是花架子,一半是實力。
杜預,依然是散修的驕傲,依然是口耳相傳的大熱。陸放天,雲瑤和燕獨舞,此三人都表現出相當出色的實力。其他四大靈游,都證明是目前專精練氣,而不擅長技藝。
十四名身懷精魄的抱真境,理所當然是熱門。劍傲白、燕行空等等沒有一個好對付,宋希文路輕塵隋雲雀,便是被談未然擊敗過的莫離和陳玉琪,也都呈現了不凡的實力。
各路天才的激戰,令人眼花繚亂之餘,又使人熱血沸騰。
同時,偶爾會想起那再沒現身過的徐未然和風吹雪,不約而同的蕩漾一縷惋惜。
夜色下,談未然這時半躺半臥在屋頂瓦片上,手持一本《半步渡厄》看得入神:「有趣,原來還能這樣。」
儘管沒打算修煉,也沒打算給許存真修煉,談未然依然讀得津津有味。此乃給破虛強者修煉的,其中很多內容都有參照價值,不少地方是他暫時都沒弄清楚的。
翻身一動,談未然換了一隻手拿著書,入神的看了一會。
忽然,數十丈外一條黑影悄然浮現,以極快的速度向西南方向前進。
「不枉我等到半夜。」談未然裂嘴,將書本隨手一把塞入寂空界石中,流淌著滿腹興奮:「希望不要令我失望。」
拂袖一擺,拈著一塊黑布往臉上一拉一系。談未然輕輕的融入夜色中,像一滴墨汁一樣輕巧,在夜幕中消失,不露一絲一毫的氣息和端倪。
今夜的月色不錯,沿途,談未然輕悄悄的在半路和一名打扮相似的夜行人遭遇。互相警惕的呆了一會,彼此輕輕抬手表示「我沒惡意」的態度,才互相盯著錯身而過。
飄然而去的同時,各自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想怎麼這喜歡在演武大會的夜晚活動的人,還真不少呢。
也是演武大會開始了,不然喜歡夜晚在屋頂上竄來竄去的人,那是比現在多得多了。
沿途跟著過去,談未然微微撩眉,見前邊黑影快如閃電的飛掠出城,奇怪不已:「不是在同一個地方?對方的人有這麼多?」
從頭到尾的把事情考慮一遍,談未然肯定自己的判斷:「對方監視程虎的動作,是有組織性的。不過,我以為是在同一個城中呢……」
如果不在同一個城中,那就只說明對方的人,比他想像中多,也比他想像中要勢大。
談未然微抬頭觀天,見天上星辰所指,辨認方向和路線:「應城。對方這是要去應城。」
輕輕露齒一笑,談未然轉過一個很大的弧度,快如閃電的加速繞行。一路縱躍,好在對方也是抱真境,趕路速度和他充其量不相上下。
飛快趕路,很快就抵達應城。
談未然等待一會,不一會,就有一條身影快速從夜色中飛馳而來。
「今天,一定要換一個活,再監視,我會發瘋的。」
朱文濤滿腹怨言,一想起不知道還要監視到何時,就一陣焦躁:「就為了一點不知道什麼事的事,就去盯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傢伙,簡直不知所謂。」
朱文濤憤憤然,總算是來到應城了。
略微分辨一下方向和位置,朱文濤騰空貼著房頂快速飛掠數十丈,便悄然的滑落在一棟民宅中。
落在其中,三步並作兩步,迫不及待的朱文濤推門而入,急躁道:「溫師兄,換人,必須要換人。我受不了,我們是來做大事的,不是來做小賊的……」
「閉嘴。」
溫思言的不悅話音入耳,朱文濤只好悻悻不已的暫且閉嘴。
溫思言扭頭望過去:「師妹,此事不妥。」
「為何不妥。」那女子氣息陰冷。
溫思言歎了口氣:「師妹,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在打什麼算盤。一碼歸一碼,你想為楊天琪報仇,那就去找徐未然,這個伊蕊兒,你不能碰。」
「應龍把她往我這裡送,就是不想你把她怎麼樣。」
陳瑛彷彿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一種怨氣:「我以為你忘了,我們和天琪才是同一個師父。」
溫思言頓時啞口無言,沉默一會,抬腳讓路。
其身後的亭子裡,有一個穿大紅襖子的七八歲粉嫩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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