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沒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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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
談未然舔舔乾裂的嘴唇,裂處有一絲絲鮮血,把一點涼絲絲的感覺蕩漾在舌尖,竟然愜意的笑了起來。
從記憶中,找出了這份很熟悉的感覺。
當年自我磨礪之路,走了上百萬里路程,其中有海有陸,有寒冷也有炎熱,也許比這些日子還要炎熱很多。
周大鵬不斷的舔嘴唇,熱,太熱了,身體裡的每一絲水分,都被蒸發了:「老ど,你被暴曬脫皮了。」
看著原本唇紅齒白的老ど,被這連日來的暴曬,曬得脫皮發黑,周大鵬怒火攻心。那些見禮峰的人,怎麼就能忍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折磨人的噁心事。
談未然的話很細聲:「少說話。省力。」
空氣瀰漫極度難耐的高溫,絕不懷疑,能將一枚雞蛋蒸熟了。
談未然盤腿姿勢巍然,似乎從亙古以來就沒有動過一絲一毫。周大鵬很奇怪,老ど年紀輕輕,又是世家出身,怎能忍受得住這種高溫煎熬?
莫說七天,就是一刻,周大鵬覺得自己能吃苦耐勞,也快要忍受不下去。不過,七天前他是這麼想的,七天後,他還是這麼想。
一旁傳來一陣陣的嬉笑聲。
周大鵬一直按捺著,不願往那邊看過去,不然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把肚子氣炸的。談未然不怕,徐徐睜眼,淡淡的目光掃視過去。
說是一旁,實則大約在二三千米之外,王定海和寧馨苑等八名見禮峰弟子所處環境,和談未然二人所處之環境,簡直就是天堂。
甘甜的清泉,多汁的果實,花紅草綠,所有能想到的,都在那一邊。王定海等人愜意的躺在清澈池子裡,歡快的戲水,一邊故意的往這邊大聲歡笑。
和談未然二人這一邊的沙漠,烈日,高溫,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極度對比。
一枚鮮紅的果子塞入口中,分外的飽滿多汁。寧馨苑故意嬌聲道:「好多吃的呢,等一下吃不完怎麼辦呢。」
「吃不完就丟掉餵狗。」
寧馨苑又瞟一眼,嬌聲道:「水好涼呢,如果有溫泉就好了。」
周大鵬大怒,一躍而起,想要說點什麼,又知曉自家罵不過人,悻悻的盤腿坐下來,以免浪費氣力。
「哈哈哈。」王定海幾人得意洋洋的大笑著,把甘甜的清泉往從頭傾瀉下來:「好熱,好熱,這一下就涼快多了。哈哈哈。」
談未然二人在烈日高溫下七天,王定海那幫人就在對面過著愜意美好的日子,故意刺激人噁心人足足七天。
今次,周大鵬學乖了,合眼只當不聞不見就是。
刺激一會,見對面二人不吭聲,也不看過來。王定海等人頓感無趣,冷笑著冷嘲熱諷道:「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玩意,不過就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罷了。」
「談未然?好大的名氣,把我嚇壞了呢。不過,我怎麼聽說有人莫名散功了?散功的武者,那是褪了毛的孔雀啊。」
「那是。見勇峰的人見了我們見禮峰,照樣要端著禮,打了見勇峰又怎樣,真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呢。名氣大?人家隨便吹吹幾句而已。有人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出色呢。」
「聽說有人把他吹捧為十年來最出色弟子之一。他有什麼資格和寧書遠寧師兄他們並列,給寧師兄舔腳底板都不夠格。連劉師兄他們都沒成為最出色的弟子之一,談未然一個入門一年的傢伙有什麼資格!」
吹捧到自家兄長,玲瓏嬌俏的寧馨苑嬌笑道:「我哥哥很謙遜,才不像那些自大狂妄之徒。」
「若我說,寧師兄和衛汝北衛師兄是不相上下。」
一群人很快就忘了噁心人,就顧著吹捧寧書遠等人去了,聽得周大鵬連連反胃不已,慶幸自己當年是入了見性峰。不然,若在見禮峰,他懷疑自己怕是連一天都呆不下去。
見禮峰也收錄貧家子,不過,一旦入了見禮峰,怎都免不了阿諛奉承拉幫結派,遲早被環境吞沒。不然,被排斥是一定的,就是真傳弟子耍孤傲,那幫豪門子照樣排擠得人家無路可走,外出之後寧願再不回來。
對面喧囂不已。
一口熱氣騰騰的氣息,從談未然口中噴射出來。
談未然徐徐睜眼,滿意的點頭微笑:「第七重了。」
「大約還有四個月,應當足以達到第九重或觀微境!」
所謂的四個月,是按小秘境的六倍流速時間來算。算來,談未然二人已在小秘境中過了十四個月了。
錯非操縱者時常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環境,故意折騰人噁心人,多少耽誤一些時光。談未然的進度還能更快一些的。
從臉上撕下一塊曬裂的死皮,談未然冷眼掃視歡聲笑語宛如天堂的對面,露出一個無盡譏誚的冷笑:「也不知,他們是來修煉的,還是來享受的。」
長生武道之路,並非吃苦和煎熬。不過,若然吃不得苦,熬不住寂寞,則一定不會走不長遠。
因吃不得痛苦,熬不住寂寞,而崩潰而自暴自棄的武者,從來不勝枚舉。
談未然練氣之時的痛苦,純粹是太上寂滅篇帶來,純屬特例。
對面是置身天堂也罷,是冷嘲熱諷也罷,談未然根本不想理會,渾然不覺,沉心靜氣的沉入心神當中。
一絲劍意,釋放柔和光輝,輕輕淺淺。
「大光明劍!」
很像老鼠拉龜,總有無從下手的滋味。端詳這一絲劍意,談未然徐徐起身,合住眼睛一邊揣摩劍意,一邊拔劍揮灑大光明劍的招法!
好在大光明劍乃是宗主的不傳之秘,見過的人寥寥無幾。談未然在這裡修煉,不怕被人認出來。
從入小秘境,除了練氣之外,談未然把很多時間花在參悟大光明劍,仍然沒有什麼成效。隱隱約約的感到,很是怪異,很是不契合的感覺。
是招法,和劍意的不契合之感。
劍意,又隱隱和他難以契合。
如果非要一種描述,就像把一個人的氣質複製在另一個人身上,怎都顯得很怪異,缺乏契合的感覺。
「沒道理,我是憑一絲劍意參悟,又不是複製。」談未然極為費解。
練一會,談未然搖頭,轉為修煉五行龍爪手!
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
五色光華,浮在指尖,揮灑著五色凌厲。一爪又一爪,反覆再反覆的修煉,所謂聚沙成塔就是這個意思。
金行,將空氣撕出若隱若現的尖銳呼嘯。
火行,一爪所到之處,便似乎將本來就高溫的空氣點燃起來,爆出陣陣低鳴的火星。
土行,一爪打爆過去,儼然蓋世之力將所有強行摧毀。
金木水火土,再來一遍!
五色之華,從入門之處,覆蓋第一條指節。如今,在小秘境修煉多日之後,已把手掌基本覆蓋。
一遍遍反覆的修煉當中,只見雙掌之上的光華漸漸宛如油光一樣,一點點的往腕部蔓延。當來到齊腕部位,終於停滯下來。
這意味,五行龍爪手終於被談未然推上大圓滿之境。
招法大圓滿之時,談未然心神凜然,一爪凌空,打出一個沉悶的雷聲。雷聲激盪入耳,談未然心意之中忽然一個微妙的波動!
一身氣息頓時渾然天成,沉入物我兩忘之境。
憑先前一招的些許感觸,參悟五行龍爪手之拳意!
「嗯?老ど在領悟什麼?」
周大鵬是唯一察覺的。莫看對面只有兩三千米,實則根本被操縱者阻隔開,形同兩個空間,此時那幫人又在嬉戲作樂,互相吹捧,也沒人發現。
「老ど的天賦真好。」周大鵬羨慕不已,心想如果自己能像老ど這樣就好了,起碼不會拖了見性峰的後腿。
心有羨慕,周大鵬也為談未然高興不已:「希望老ど領悟的是厲害本事,等宗門大比的時候,把那些挨千刀的殺個片甲不留。」
想起進小秘境之前,所聽到的對小師弟散功的各種幸災樂禍和羞辱,周大鵬就恨恨不已,滿腹怒火。
小秘境需要有人操縱,不過,也只需操縱的時候在就是了,別的時候不在也無妨。
此時,一身冰霜的陳老祖徐徐睜眼,定神一會,拂袖一擺就接管了操縱權。心神一動,神魂如光如電掃過小秘境,此乃題中應有,以免自己的操縱影響其他人。
發現一群年輕弟子,其中一人赫然似曾相似。陳老祖凝眉思量便記起來,露出微笑,發現談未然的狀態,大吃一驚:「又在凝練拳意?」
談未然氣息一凝,身在物我兩忘之境,卻是自然而然的擺動雙手!
五行龍爪手自然而然的揮灑出來,其中拳意漸漸凝練!
「好一個悟性過人的少年。不枉我上次幫他一把。」饒是陳老祖見多識廣,也不由動容,興致盎然的旁觀。
談未然今次凝練拳意的速度,比上一次凝練劍意,那是快了太多。
不久,拳意雛形躍然而出。
馬護法悠然自得而來,看也不看,直接操縱小秘境,將談未然二人所在的環境改變。每七到半個月折騰一次,視乎心情。
以往也罷,今次卻落入陳老祖眼中,頓時惱火不已:「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