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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意?」
一副青年容顏的陳老祖險些以為老眼昏花,震驚道:「當真在凝練劍意。」
思來想去,陳老祖滿是錯愕,搖頭不以為然感歎道:「現在的年輕人,敢想敢為,果真狂妄自大。」
凝練劍意,本亦不算什麼。以老祖的年紀,什麼未曾見過。
然而,此少年區區人關境修為,就敢凝練劍意,此乃多少通玄境都不敢想的事。陳老祖一時心情古怪,也不知該說此少年敢想敢為,還是狂妄自大。
通玄境也不敢去想,乃至修為再強一個大境界的,也有多少人未能凝練出劍意。偏偏一個人關境弟子,卻大喇喇在他陳老祖面前嘗試凝練劍意。
老祖本見談未然頭先對答得當,心下頗有幾分好感,所以賜予十倍流速。此一會,一見談未然嘗試凝練劍意,先前好感便已所存無幾,心生不悅。
「小娃娃有點見識,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的見性峰,收下這等狂妄弟子?究竟是想幹什麼。莫非,見性峰也爛了根子?」
各峰都能爛,唯獨是宗主一脈,及見性峰一脈,事關宗門道統,是定然爛不得的。就是真要爛,也只能爛掉其中之一。
「如果今次這一代的見性峰爛了,說不得就要謝安民回來重整一番。」陳老祖憂心宗門安危,從談未然一個人身上透出的「狂妄」品質,隱約動了三分惱火。
若說,老祖的惱怒也未必無因。當年創派祖師,為保證見性峰在任何情形下,不被宗門根子腐爛干擾影響,從而想方設法的保證見性峰的獨*立超然。是希望見性峰成為宗門的一道保險,而不是跟著宗門一起爛掉,
老祖正思量,驟然一個清脆之音入耳,此音動人,卻宛如鋼針一般刺入耳中。陳老祖心中一動,扭頭一眼看去,當即動容!
一名矮小的俊美少年,提著一柄快要趕上身高的寶劍,在雷電交加之中揮舞,那等景像是透著幾分好笑的。
偏生陳老祖此時,是斷然笑不出來。
只見談未然掌中寶劍在雷電之中搖曳不已,風雷之聲大作,竟有一些雷鳴之音從劍尖流淌出來。漸漸化為一個個跳躍的音符,宛如實質一般的鼓蕩不絕。
此少年,竟然真的在凝練劍意,並且,真的已凝練出第一縷劍意。
陳老祖動容色變,死死的看著這一幕,一名少年在狂雷閃電中巍峨屹立,身子矮小卻分明散發著抗擊雷電的傲然氣質。
少年揮劍,劍意吞吐瀰漫,竟有雷電交織。亦不知是雷電所指,亦或劍身鳴奏之音,雷電與那種奇妙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宛如波浪一樣飛速的擴散。
一劍揮灑,竟然將空中雷電也暫時擊退。
「劍意……真的快要凝聚成功了。」陳老祖心神恍惚不已,以他的年紀,能令他感到恍惚的事,已然不多。然而,眼前偏偏就發生了一樁。
從將要成功,到真的完成凝練。似只有一步之差,然而,這一步想要成功邁出,也實在不易。
九節雷隱劍,葬心劍。談未然前世均是早已凝練劍意。其中劍意領悟,此生自然不忘,存在靈魂之中。不過,心中參悟再多,來不到身上,也是無用。
這便好比,一個人知曉做一道名菜過程中的所有秘方和心得,此人又從未下廚過,這一道菜自然是做不出好滋味的。這便需一次次的將這一道菜反覆做過,鍛煉到一定程度,才能漸漸把心得一步步的實踐出來。
談未然有領悟,有心得。此前,唯獨缺的便是鍛煉,且將心得練到身上的時間。
也不知過了幾個日夜。
驀然之時,談未然連續揮灑幾個日夜的寶劍,依然在物我兩忘之境。寶劍所指,漸漸從抗衡雷電,變做了牽引,乃至於隱約控制雷電。
到此時,談未然寶劍吞吐劍意,愈發的凝實。
陳老祖一直觀看下來,愈發感到怪哉,自然自語道:「這都幾個日夜了,怎的還未能凝練?若按尋常,只半天也足以凝練,多也不過一兩天罷了。」
他不知,談未然心中的九節雷隱劍之劍意,實已達到登峰造極之境界。今次難得修煉,完全專注凝練劍意的談未然,想也未想,直接就奔著登峰造極而去,根本未有停頓的意思。
恰是此時,小秘境之中的雷電,忽然轉瞬消散無蹤,宛如褪去了色彩和景像一樣,蛻回小秘境本來的模樣。
也是這時,談未然的劍意修煉,頓時出現一個停滯。
陳老祖一拍腦門,懊惱不已:「不好,倒是忘了給小秘境補充能量。」
催動小秘境,是極為耗費能量的一樁事。其中每一絲的變化,乃至時間流速,都將會耗費不易得來的能量。便是行天宗這等傳統大宗派,也不敢輕易動用。
談未然的凝練過程,已被打斷。此時再補充,也來不及,陳老祖索性看著這少年在瞬息之間,完成凝練劍意的最後一步。
一霎之時,劍尖撒出光芒,混合雷音滾滾。就如同炸在身體中,極具衝擊力,饒是陳老祖修為高深莫測,也險些被衝擊著。
見談未然真的凝練劍意,陳老祖雖有意料,也不由呆了呆,怔怔良久,苦笑心說不是這小娃娃狂妄自大,倒是老夫我少見多怪了。
人關境,凝練劍意。這意味什麼?
陳老祖之心性,想起來也差一點忍不住拽了一把臉皮,疑在夢中。好一會,拾掇心情,才問道:「你所凝練劍意,達到幾成?」
談未然欠身行李:「多謝老祖,弟子所修之劍意,已達三成。」其實是五成,他打了一個埋伏。
第三階!陳老祖又是一陣失神,如此天賦異稟的弟子,入見性峰一脈,是否太浪費人才了?
也無怪人人都有浪費一詞,凡是入了見性峰的弟子,素來是有進無出。不論天賦多好,根骨多出色,一旦新首座繼任,其他同一代弟子則必須遠走高飛,非命令不得返回宗門。
此乃見性峰一脈,除了一個首座,從無其他長輩的緣故。
饒是以老祖心性,也免不了端詳好一會,突兀的流露熱切,問道:「你願不願改入宗主一脈?」
老祖期盼回答,心中又是希望談未然答應,又希望不要答應。答應了,宗主一脈從此就能得到一個良材,可這弟子的心性未免就要打上一個問號。
談未然微笑,道:「弟子生是見性峰之人,死是見性峰之鬼!」
小娃娃能忠於見性峰,必能忠於宗門,如此心性值得宗門栽培。陳老祖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是不知,眼前少年心中,忠於見性峰和忠於行天宗是不可劃上等號。
談未然並非涼薄之人,和談家一樣,不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也非對宗門毫無感情。不過,與見性峰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對待了。
也不知老祖若知眼前少年心中所想,會不會捏死他。此時,老祖只微笑招手:「你且過來。」
指尖一點,正中談未然雙眉之間的上丹田。一縷光芒萬丈的劍意以無比溫和的方式湧入,談未然稍有感應,頓時驚喜非常:「大光明劍的劍意?」
當即正色,感激行禮,道:「多謝老祖賞賜!」
一縷劍意看似平凡無奇,實乃極為寶貴,得這一縷劍意,談未然便可憑此參悟,進而能節省無數時光,提前修煉出劍意。
尤其大光明劍乃宗主獨門絕學,極少授人。老祖不怪談未然習得大光明劍,反而給了一縷劍意,實在是極大極重的賞賜。
老祖讚許一笑,道:「你若把大光明劍的劍意凝練到三成,老夫許你再入小秘境。」
談未然大喜過望,翻身拜倒:「多謝老祖!」
陳老祖一笑,拂袖一捲,把談未然裹挾在一股力量中,重新放回陰風洞:「你且歸去,安心修煉!」
談未然一合眼一睜眼,便已重新來到陰風洞。卻不是宗長空所留劍痕之地,而是陰風較為緩和之地。談未然知道是老祖把他放安全地方,當即行禮道:「弟子再謝老祖。」
老祖聲音傳來:「陰風洞中,有幾個鬼祟之徒,你去將他們除掉,就當是謝過老夫了。」
「是!」談未然恭敬道,納悶不已,鬼祟之徒,是什麼人?
突然,一朵絢爛的金色花蕾從半空中飄落下來,落入掌中。
正是交感果!
…………
蘇曼怎都忘不了,當日談未然的表現,就好似幻影不斷在眼前晃動。
當日聽聞談未然是見性峰弟子,他便覺失望。見性峰收徒的優先權只在宗主一脈之下,除非宗主樂意,不然真的搶不過。
愈不願去想,就愈是想起談未然那堪稱可怕的表現。萬載以來,對著祖師拳意表現最出色的弟子啊,尚且是人關境。
此念至此,他再也忍不住了:「不行。見性峰是屬貔貅的,從來只進不出。」
「如此出色弟子,落在見性峰,簡直是罪行。」
當下,蘇曼就心急火燎的直奔見德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