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霎時天風忽地變大,一股股驚人的威嚴霸道、猖狂的自陸塵身上湧現出來,排山倒海的向著神霄城秘境籠罩而去
陸塵雙眼瞇起,頃刻間渾身如浪的炎火舉霞升空,他的頭髮、衣袍張揚的隨風向後飄去,延伸出黑龍之尾、鐵甲火鱗。星月般的眸子猶如一潭死水深不見底,卻是幽幽的黑光折射而出,他的雙眼變成了徹底、極致的漆黑,沒有半點別的顏色摻夾。咆哮的怒火、不錚的熱流、狂妄的炎浪將他的氣勢從內心深處、紫府中央全數逼出。
一時間,神霄城狂風大作,一股股駭人的低吼從其身後第一批接受了煞元洗禮的二十餘萬修士的喉嚨著擠破而出,宛若空谷鳴雷、天音浩蕩、神怒遮天。
神霄大地,三十三重天眨眼間連成一線,幽幽的天地本源,自三十三重天外駛來,縱如脫韁野馬、瀚海獸潮、氣勢磅礡。
神霄天空,烏雲滾滾、閃雷作作,天鳴地動,仿若軍鼓、聲聲驚魂……
上天三界、煞道鼻祖、六道邪神……陸塵,在軒燁來襲之際,終於因為一生的積怨、宿世的命途而展開了殺天之策。
「上天三界,六道眾生,天地,自始而蘊萬物生靈,然上蒼無眼,相信大家已然聽說,遠古劫難便是以創始天石、萬物生靈造一方大能。此策原本得天獨厚、為三界之福,奈何天地之福卻讓上蒼蒙難。」
陸塵眼望浩斗、虛無銀河,法音作作,如雷貫耳……
神霄城下,無外乎城內百萬修,兩大門族弟子,百計大尊、近十天聖,無論他們之前有何等倍受尊崇的地位,在陸塵的面前,此時此刻,沒有人敢說話。陸塵就像是上蒼之靈、再世神邸、傲世蒼穹。
遠古劫難的秘密,陸塵沒有隱瞞,雖然仍舊局限在目前的神霄秘境當中,但三言兩語已然讓所有修士為之動容、為之憤慨。
的確,上蒼打算每隔一段時間培養一個天地大能、開天巨頭,單以此事論,無疑是三界之福。
但如果這樣的福澤,卻需要上天三界的生靈陪葬,那就不是福澤,而是殘酷了。
陸塵頓上一頓,繼續說道:「世人仍蒙在股裡,昔日,邪魔鑄天為解蒼生苦難,以一人一城之力,與天地為敵,此舉被太盤古神斷為叛逆,叛天地之逆。可是在我陸某人眼中,鑄天,乃不世英豪、天地福澤。」
「唰!」陸塵伸手,點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手指在人群中劃過,激憤道:「你們每一個人,有哪個不是因為六億載前,鑄天藏石而有生存的機會?在我陸某人看來,上天三界,凡一命、一靈當受鑄天恩澤,誰敢不認?」
「捫心自問,天機處處,可有人性否?創始神靈造物,便是將蒼生視為兒戲,要生就生、要死就死嗎?」
「天地、大道、造化、輪迴,天地是天地的天,天地的地,大道是天地的大道,但是造化卻是我們,這天地間所有的靈物,所有的生靈,並非天地手中的棋子、玩物,輪迴是我等應該並且有資格擁有的東西,誰能剝奪我們生存的權利、活著的權利,誰敢剝奪、誰有資格剝奪?」
陸塵一字一句,說的慷慨激昂,蓋是因為這些時日內他通徹了大道,恨天之不公、怨地之不平,何為天?舉目上蒼,天就可只手一切、壟斷一切、無視蒼生嗎?
「不!沒有人可以這樣。」陸塵大喝道,所有人的心彷彿被一記九天神雷狠狠轟中,群修同時一顫,雙眼清徹了許多,那顆不甘命運擺步的心,被陸塵一番言辭徹底點燃。
「就算是創始神靈,當他手握天權,造物生人、幻化萬物後,也失去了這個資格。就算是他,也不能左右我們的生死。更何況是太盤古神、人皇軒燁。」
陸塵的目光直直的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說道:「本聖已經瞭解到,遠古劫難已經被人利用,雖然真正的原委尚且沒有查清,但我們不能受人擺步。即使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造物之創始神靈,我們也要拼,為我們的命運作最後一搏。」
遠古劫難,得一巨頭,隕三界生靈,此事儼然在神霄城內傳開,得知此事之後,旦凡有口氣的都激憤不已,恨天不公。
此時陸塵的一番話,徹底的激發了他們潛藏心中的怒火、滔天的憤焰。
「神霄城眾,願追隨城主,討天伐地、為上蒼生靈請命……」適時的,莊文元第一個站了出來,表露了心跡。
而隨著他的宣誓之後,所有神霄城殿主、部下城修、各殿執法整整齊齊的踏出了驚天地、泣鬼神、怒雷霆的一步。
這一步,讓神霄秘境三十三重天轟天搖晃。
「轟!」在場所有修者,便是雲厄、陳香渺、魔月、左子玉、李化元,也一同站將出來,挺胸抬頭,再無懼色。
現在沒有人再有異議,前後都是死,拼上一次又如何?何況帶著他們的還是昔日鑄天之傳承,煞道之祖,那個戰敗了軒燁,敢與天爭鋒的陸塵。
陸塵隱晦的點了點頭,張揚飛舞的長髮,宛若黑色的長鞭鞭撻著冷冷的罡風,抽打出勁裂的脆響。
「很好!既然如此,本聖決定,便是本聖還有一口氣,這枚創始天石,也休想離開本聖身邊半分。」陸塵說著,將創始天石取出,緊緊握在手裡再也不放開了:「如今上天三界,各大門族在軒燁的率領之下,已然兵臨城下,此時此刻,他們就在神瓊山外、無窮海域。軒燁是古神的人,也就是我們最終的敵人,他的背後是巨頭,告訴我,你們會怕嗎?」陸塵問道。
「轟!」數十萬修士齊齊再踏一步,無需多說,那錚錚鐵骨、陽剛氣勢、不屈的態度已然表明了一切。
陸塵再一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本聖今頒法旨,臨陣授命。」
說著話,他望向了茫茫沙海,喝道:「藍元!」
城外三千里地,金色沙海上空中,一身披甲戴金的魁梧壯漢藍元雙拳一抱,幻化出霸王龍的法相:「藍元在。」
「我讓你辦的事,如何了?」陸塵遠遠發問。
藍元狠狠垂首,面露剛毅、聲如雲雷的回答道:「萬事俱備,只待城主下令。」
「很好。本聖命你,率秘境外轉神霄海域三千萬凶獸、神霄城煞修十萬名,孫靈、吳天岳、龍延、袁猛、赤尊、銀翅錕相佐,為第一道關口之將,鴻運八卦門損毀之後,便是本聖的法令,旦凡入得神霄秘境之敵者,本聖要讓他們未過神霄海,但損三成。」
「是。」藍元、孫靈、吳天岳、龍延、袁猛同時躬首領命,這幾人便是陸塵回來之後,親自以煞道真元為他們洗髓煉元的的人,身為妖、獸,八人最容易接受煞道傳承,此刻看上去雖與平時一般無二,但其實都已達到了巔峰尊境的修為,而那兩隻銀翅鯤,更是直抵天聖。
「其餘人等,隨本聖入蒼穹煉火,深修煞法、得洗天元……」
陸塵手一揮,除了天方海、香渺神宮、邪天殿的人,同時被陸塵拉進了黑色宮殿之中。
此殿陸塵半句未提,但其實,卻是他依著神霄殿的樣子,在一年內打造出來的修煉聖地,裡面佈滿了他的煞火真元,又以蒼穹煉火打通三十三重太虛天,正是打算將所有人以煞道洗禮,提升修為。
雖然沒有提及到第二道關口的鎮守修者,但雲厄等人無不從陸塵的語氣當中聽出了與天爭鋒的堅定決心,端的是鐵骨錚錚、不畏天權。
「陸聖,那我們……」雲厄問道,卻不知自己能夠作到什麼。
陸塵打量了幾人一眼,說道:「這次將是一場浩劫之戰,包括本聖也未必有命活下來,如果你們認為可以逃脫一命,大可以離去。但要是決定留下來,本聖自當歡迎,然天命各安,汝等自行權衡。」
「逃命?哈哈……」魔月放聲大笑,其笑聲充斥著悲涼和果決的意味:「遠古劫難,便是犧牲上蒼、鑄就一巨頭爾,我等即使逃走,還能逃出這片天嗎?不走了,留下來,就算戰死,也不枉此生,好過苟且亦不能偷生。」
「說的好。」受到魔月狂放不羈的影響,雲厄灑脫的甩動拂農定雲尺,說道:「此戰,便是與天一戰,何其輝煌,縱死也不枉此生了。」
陳香渺點頭,嫣然一笑:「我們來了,就沒打算走,等死可不是我陳香渺的性格。」
左子玉望著左卿菡的背影消失在宮殿當中,忽地露出慈母的笑容:「我的一家子都在這,還能去哪呢?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吧。」
李化元最為直接,說道:「陸塵,那宮殿中是否有讓人快速提升修煉的作用,我可以進去嗎?」這是一個修煉狂人,從來都孑然一身,對修煉極是看重。
聽到這句話,眾人方才發現,那二十餘萬的第一批神霄城修之所以強大,不正是剛剛從那裡走出來的嗎?除此之外,陸塵還有多少後手保留,這場神戰,將是何等的驚天動地呢?
陸塵微微一笑,點頭道:「個中好處,要自己體會,如果幾位不嫌棄,進去一關又何防,煉火聖宮,永遠為各位打開。不過陸某在此提個醒,一進聖宮、永淪煞境,個中取捨,列位自己決定吧。」
「我去看看。」李化元放聲一笑,迫不及待的衝進了煉火聖宮。竟是對陸塵的提醒置若罔聞,可見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雲厄、陳香渺、魔月自然明白陸塵的意思,一進聖宮、永淪煞境,無非是在告訴他們,進了煉火聖宮,便永遠是陸塵的部屬了。
三人想了想,最終還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搖頭一歎,留了下來。
陸塵當然不會強求,對於他來說,多一個煞道修徒,少一個煞道高手並沒所謂,只要在這裡的真心實意、同仇敵愾也就夠了。
不消片刻,所有人都進了煉火聖宮,只有雲厄、陳香渺、魔月等人留了下來。
雲厄開始分析情勢,不由問道:「陸塵,軒燁的手下高手眾多,你派出去的那些人能擋得住嗎?」
不得不說,大局面前,雲厄還是很冷靜的,這一年裡,軒燁用血腥的手段蕩平了幾乎整個神界,各大門族此刻便是他的附庸。不提別人,單是龍澤、亡魅、明尊、斬星、封仙五人隨便一個便能抵上十萬修士,甚至更多。他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
然而陸塵卻是聽完笑了起來,自信道:「放心吧,他們暫時不會出手的,如果他們出手,自然會有人應對。」
說完,在雲厄三人愣神的片刻,鏡老、書中玉以及一個黑髮、黑眼、黑袍,手執金刀的青年在空中慢慢浮現而出,這三人的身上有著明顯、令人驚心觸目的三十三道黑光,分明是巔峰天聖高手。
雲厄三人見狀,倒抽了一口涼氣,再度看向陸塵時,眼中充滿了無上的敬佩……
……
神霄城內,後院一處小院中,諸幽坐在石桌前望著那高大、巍峨的黑色宮殿默默的出神。
大戰在即,南星辰已入煉火聖宮,她卻沒有半點擔心的意思,不知幾許,其身後一個虛幻的縮影從虛空中浮現了出來。
這縮影被幻境籠罩,無人能夠察覺出他的修為,只是在他出現之後,諸幽終於從失神中驚醒。
「諸幽,讓你辦的事辦好了?」那縮影操著老邁渾厚的聲音問道。
諸幽嬌軀一顫,滿是驚恐的跪了下去,過程中卻是連回頭都不敢:「回……大人,上天三界,三千大道,十乘古法、九大梵聖訣已然傳給了神霄城修弟子。」
「嗯。」那縮影滿意的輕嗯了一聲,說道:「那就好,老夫可以休息休息了。」說著話,縮影伸手一搖,手掌處,一潭黑色無邊池水,慢慢浮現而出。
「這是陸塵的世間大苦海,已無用處,拿去毀了吧。」將池水拋給了諸幽,縮影幾度波動,悄然離去。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直到縮影離去,諸幽卻是已經大汗淋漓、全身濕透,接過池水,諸幽無語般的看了一會兒,最後幽然一歎,雙手一搓,池水化成了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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