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點樸素的府邸寂寥無聲,兩盞青魔火燈跳動著淒暗的光芒,將傅清的屋子籠罩起來,陰森的氣息在陸塵身邊徘徊著,書案後面,傅清幽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陸塵的身上,讓陸塵有著一種不妙的感覺。
雖然傅清一路之上沒有問自己半句話,但陸塵始終覺得傅清把自己帶過府應該不像他說的讓自己做一個下人那般簡單,這背後一定有什麼圖謀才對。
站在屋子裡足足半個時辰,傅清一句話都沒說,老神在在的坐在獸騰椅上看著卷典。
陸塵就站在堂屋候著,沒過多時,房門敲響,紀同埋著頭恭謹無比的走了進來。
「原來是為了等他?」陸塵一看見紀同就忍不住心火上升,要不是自己還處在危險的境地下,恐怕他早就出手滅了這個卑鄙的小人了。
如今的他,絕對有殺紀同的實力。
小心翼翼的走到書案前面,紀同用眼角餘光怨毒的掃了一眼陸塵,躬身說道:「大人,屬下回來了。」
「嗯。」傅清放下卷典,兩手撐著桌子指著陸塵問道:「他是怎麼回事?」
紀同聞言,把自己捉到陸塵以及之後的事事無鉅細的講述了一遍,就連其中暗施詭計讓牢頭攔了陸塵的御火青丹的事都說了出來,看來他很怕這個護法長老。
在紀同講述的過程中,陸塵隱晦的發覺傅清的眼神有幾次異樣的變化。等到紀同說完之後,傅清才擺了擺手對紀同說道:「你下去吧。」
紀同低著頭退了出去,房門一關,傅清從桌子後面繞了出來,圍著陸塵轉了三圈,陰測測的笑道:「不錯,能在九號牢中待了大半年還活的完好無損的人,你可是第一個?」傅清說著,臉上有著戲謔的表情微微浮現出來:「而且……還沒吃御火青丹。小子,你知不知道,在太吾古城裡,沒有御火青丹寸步難行啊?你竟然用自己的本命真元足足撐了大半年,說,你是用什麼辦法抵擋火毒的?」
「原來是為了這個?」陸塵心中一突,暗讚傅清的敏銳觀察力。
要知道,黑煞心火乃是天上地下六道之外的鑄兵之火,不懼任何火毒,饒是火元大尊在世,只要他不以境界壓人,恐怕也拿陸塵沒辦法。陸塵一直覺得自己得到了上好的補口而大肆進補不會有人發現,沒想到自己還是想漏了一點,那就是黑煞心火的特性把所謂的火毒都抵消了,引起了傅清的懷疑。
陸塵腦筋飛快的運轉著,黑煞心火的事是他最大的秘密,如果說出去,定會惹來殺身之禍,可是現在又不能不說,該怎麼辦好呢?
正急切著思考對策的時候,傅清陰冷一笑,似是看出陸塵想法,威脅道:「小子,我勸你不要惹惱本王,實話實說的好,否則,我不敢保證你能活過今天。」
陸塵鎮定的看著傅清,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咬牙說道:「回大人,在下也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我修煉的的一門鑄兵之火,可以抵禦火毒。」
「哦?」
傅清眼晴明顯一亮,旋即說道:「什麼鑄兵火?讓我看看。」
無奈,陸塵只能硬著頭皮抬起手,神力一運,騰的一聲,一團黑煞心火在他的掌心中雄雄燃燒了起來。
黑火鑄心,陸塵每次祭出煞火來都會牽動心訣中的殺念,一時間屋內殺機四伏,氣溫暴漲,看的傅清神光極快的在眼底閃動了起來。
「好霸道的殺念之火,此火從何而來?」傅清追問道。
陸塵眼珠狂轉,順勢答道:「回大人,此火來歷不明,乃是小子偶然得之,小子原本修煉的是神界天火,不料得此火種異變,方成如今的樣子,此火的確霸道,小子曾經險遭此火焚身,受盡了折磨才壓制住他。現在此火就在小子的心脈當中,去之不除、拋之不棄,已經與小子心脈相連了。」
「哦?那我試試。」
傅清說著話,忽然探出右手,握拳而爪,青色的爪影閃爍著陰森冷厲的爪芒,直接抓向陸塵的胸口處。
陸塵沒想到傅清的手段如此狠毒,說動手就動手,大驚之下,本能的朝著右側一挪,豈料傅清森冷一笑,道:「別躲,否則老夫滅了你。」
話音落下,陸塵渾身流下了冷汗,那爪芒跟著陸塵的身形移動著,噗的一聲伸進了他的胸口。
劇烈的疼痛感瞬間傳遍了全身,陸塵忍不住握住了插進自己胸口處傅清的手腕,難以言喻的憤怒在腦海中迅速升騰起來。
「你……」
難以置信的看著傅清,陸塵現在恨不得馬上殺了傅清,要知道心脈可是要害所在,如果心脈受損,儘管不會馬上隕命,修為也要大打折扣,並且想要恢復很難。
不過無奈的是,傅清的修為高深莫測,迄今為止陸塵還不是對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胸口處汩汩的流著鮮濃的血液,悲憤的瞪著傅清。
修真者神念有自行護主的本能,不需陸塵控制,其神念便在四肢百駭中奔流了起來,盡數湧向他的心脈要害之處,陸塵駕馭著神念來到心脈處,赫然發現傅清的指尖已經割傷了自己的心臟,馬上就要碰到黑煞火種了。
正當這時,傅清的指尖突然透出一道青魔火來,隨即牽動著一股吸力,試圖要將黑煞心火從陸塵的心房中強行的拉出來。
生死攸關,陸塵大驚失色,再不顧其它,雙手奮力抬起,兩條怒龍咆哮一聲從掌心噴出,夾住了傅清的手腕。
「蓬!」
強大本命真元狂噴而出,帶著兩條火龍,抓著傅清的手腕硬生生的將其拔了出來,一腔心血噴射如箭,陸塵一推一送,身子貼著地面便滑了出去……
「滋!」的一聲,地面上青磚先是留下一條陸塵足深的痕跡,跟著鮮血淌了一地。
「我跟你拼了。」捂著胸口的陸塵震怒無比,翻手便要取出昊空錘跟傅清拚命。
卻在這時,傅清臉色一沉,低喝道:「就憑你,差遠了,給我躺下。」
不等昊空錘取出來,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從陸塵的頭頂降下,直接將陸塵壓爬在了地上。
神力一時間被傅清的氣勢壓倒,陸塵經由紫府處的神力頓時潰散開來,昊空錘也回到了紫府當中。
陸塵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眼中儘是悲憤和不甘,可就在這個時候,傅清突然疾步跑了過來,一點一提將陸塵拎了起來,提到自己的面前,惡狠狠的說道:「小子,告訴我,這是什麼火?為何老夫不能煉化?」
陸塵聽著,心裡氣的直罵,言道:「我呸,反正也是死,你殺了我算了。」
「臭小子,老夫現在給你個活命的機會,速速把此火火種交出來,別不識好歹。」傅清逼迫道。
聽到這,陸塵神光一定,似乎猜到了什麼,哈哈大笑道:「咳!咳!我明白了,你是看出黑火能夠解去青魔火毒,才把我帶到這,看來閣下很不甘心長居太吾城啊。」
被陸塵猜中了心思,傅清不由一怒,恨聲道:「本王想什麼用不著你來管,說,你交是不交?」
既然傅清想要黑煞心火,剛剛還沒有成功,恰好讓陸塵想到了一條保命的妙計,於是他詭詐的笑道:「傅大人,不怕告訴你,此火已經與我性命相系,連我自己都沒辦法讓他離開我,就算殺了我,黑火也會一起消失,想在我的身上得到黑火,你做夢去吧。」
「你認為我不敢殺你?」
陸塵戲謔的笑著,任由胸口處鮮血流出體內,絲毫不顯懼色,相反滿是譏嘲的說道:「小子賤命一條,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倒是傅大人,小子要是死了,你永遠別想站在青火城主的頭上為所欲為了,你永遠會是他的附庸。」
陸塵多機警,只從傅清的做法,他就猜到了傅清不甘屈居人下的狼子野心,再加上傅清出手狠毒,心機之深,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廝不甘心。於是用言辭刺激著傅清,是陸塵求生的唯一一個辦法。
果不其然,讓陸塵賭對了,傅清聽完之後,瞪了陸塵幾眼之後,右手一鬆放開了陸塵。
重獲了自由的陸塵捂著胸口趕忙運轉本命真元將傷口的血止住,臉色蒼白的看著傅清,說道:「大人不殺我了?」
傅清一臉的淡漠,像是之前的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沉聲說道:「你說對了,我是不甘心,所以需要用到你,既然你的黑火的不能為本王所用,本王留你也沒用了,除非……」
「除非我能幫傅大人解去青魔火毒,並且還不能讓青火城主發現,是嗎?」陸塵冷冷的笑著。
傅清眼皮一抬,讚許道:「聰明,明人前不說暗話,本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到底有沒有辦法?」
陸塵直視著傅清,說實話,讓他用黑煞心火來抵禦青魔火毒對自己是行得通的,但是對自己以外的人,陸塵也沒有試過,否則當日在牢內他也不會苦苦的替左卿菡擋下過多的青魔火了。
但是現在由不得陸塵說不行,他低著頭裝作沉思,眼睛眨了一眨,計上心來道:「如果我說可以,大人必不相信,但是黑火可以抵禦火毒在小子身上奏效卻是事實,如果大人信任小子,何不給小子一段時間鑽研一番呢?」
傅清冷著臉,凝視著陸塵,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問道:「要多長時間?本王可沒有太長的時間給你浪費。」
陸塵想了想,道:「修真之人以修為定論實力高低,傅大人修為至深實非小子所及,就算能夠幫助大人抵禦火毒也需一段不短的時間,不如給小子百年時間,不算長吧?」
「百年?你到是敢講啊?時間縮短一半,五十年,如果拿不出辦法,我就殺了你。」傅清臉皮一抽,不給陸塵討價還價的機會。
他這百年的時間可不是亂開的價,以陸塵想法,自己身在太吾古城恐怕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了,如果想用自己的本事殺出去,至少要找到天聖法陣的運轉法門才行,而想要從傅清的手裡逃出去,恐怕沒有上位天神的境界想都別想。反過來想,要的時間太長,傅清也不會同意,於是折中,便開了個百年的「價錢」。
哪想到傅清不盡人情的直接抹殺了一半的時候,陸塵氣的牙根直癢癢,看著傅清冷冰冰的樣子,暗忖道:「媽的,看來要想別的辦法脫險了。」
想到這,陸塵說道:「好,五十年就五十年,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傅清說道。
「我要個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