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贏了……嫂子贏子……」
午時過後,死氣沉沉的仙兵坊突然響起破鑼般的嗓音,正在鋪子裡愁眉深鎖的眾匠師聽到這驚天的大喜訊,一個個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圍到了鋪子門口。*****
只見葛強漲紅著大臉從外面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吼道:「嫂子贏了,哈哈,嫂子打敗瑤澤了。」
「啥?」林海、李德舟等人蜂擁般的圍了上來,一把按住歡天喜天就差沒跳到房頂,把屋頂頂著窟窿的葛強,問道:「你再說一遍,誰贏了?」
「嫂子啊,夫人啊,哈哈,贏了,贏了。」葛強語無倫次的回答道。
「王夫人贏了?」週遭眾人頓時不可思議的驚呼起來。
「你沒聽錯。」
王呂沒有帶上任何人,但眾人思來想去的,還是派葛強跟了過去,在人群中目睹了一切的他手舞足蹈的說道:「騙你們不成,我親眼看到的,嫂子施展了大無妄洪堤仙法,實力又在戰鬥中突破到四級,最後拿出一件下品高階的仙器飛刀,唰的一下子,把瑤澤給打敗了,哈哈,要不是蘇奕老匹夫即時出,瑤澤能不能活命還保不齊呢。」
「大無妄洪堤仙法?」
「下品高階仙器?」
「嘶……」
鋪子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唏噓聲,王浩後進的鋪子,聽到葛強的話後,大步的跑了過來驚喜的問道:「人呢,王夫人現在在哪?」
葛強眉飛色舞的說了一通,好像自己就是王夫人似的,在擂台上大發神威,聽到王浩的問話,指著鋪子外面說道:「坊主正帶著夫人趕回來,夫人也受了重傷,不過大家別擔心,應該無礙的。」
「走,去接坊主和夫人。」林海大手一擺,喜不勝收道。
「好。」
「對了,強子,你快去雲龍樓,備上兩桌酒席,今天我們好好給夫人接接風。」
「老二,關店門,今天不幹活了,大家接夫人去。」
「好咧……」
一鋪子匠師加學徒,個個神采奕奕、歡天喜天,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往街外跑去。
對於仙兵坊這些實力不濟,只能在雲中城混個貧困下等人的修士們來說,王夫人的勝出,無疑給他們大長了臉面。要知道,瑤澤可是鐵律門門主的夫人,真正的五級天仙高手,王夫人能夠活命就已經很不錯了,竟然還擊退了對方,大家怎能不高興。
果不其然,到了大街上,四周傳來傳去的皆是今日在小聖天殿擂台上王夫人力鬥鐵律門主夫人瑤澤,並將其擊敗的傳聞。眾人走到街上那是昂頭挺胸、意氣風發,就差沒打著仙兵坊的旗號好好的得意一番了。
匆匆的把王夫人接了回來,眾人又眾星拱月般的大街上好生耀武揚威的了一番,要不是心繫王夫人的傷勢不輕,恐怕還得多饒幾個圈子才能滿足,也叫人看看仙兵坊不是好惹的,日後看誰還敢來找仙兵坊的麻煩。
由於王夫人的傷勢並不重,回去之後歇息了兩個來時辰,終於恢復了三四成功夫,只要短時間內不與人動手,生活還是沒問題的。由此,雲龍樓的酒宴也搬了回來,就擺在後院裡,眾人放開量的喝了一晚上。
其間,陸塵拿著酒杯到處敬酒,那天晚上連四殃都喝了個爛醉如泥。對於修仙者來說,能夠麻醉天仙的酒也非凡酒,反正喝的無比開心,直至天光放曉,方才鳴金收兵。
有人歡悅有人憂,這句話不假。
當天夜裡,永月大街的鐵律門便是死氣沉沉,就連門外把守大門的精壯大漢都不如往昔勢氣高漲。
為啥?
門主夫人打了敗仗,而且還是以超越對方兩個層次的優勢敗下陣來的。
廳堂裡燈火通時,鐵律門主蘇奕、其子蘇嘯駿以及各方堂主匯聚一堂,眾人愁雲深鎖、面露森然之色,沉寂許久,堂下一名有著四級修為的堂主問道:「門主,夫人她沒事吧。」
此人姓趙,單名一個虹子,是蘇奕的得力屬下之一,也是蘇奕最看重的人。聽他問起,蘇奕沉聲道:「沒事,休息一個月就能恢復如初。」
瑤澤早就被送到了後房休息,由於其法力無邊、底蘊深厚,卻也未傷及性命,但是由於鈞雷刀實在過於霸道,又暗藏了陸塵在煉製過程中注入了六道之外的無邊殺虐之煞氣,損了元氣,沒有個把月的時間休想恢復過來了。
趙虹歎了口氣,道:「沒想到王連氏還會大無妄洪堤仙法,為什麼之前沒人知道?」
蘇奕挑了挑橫刀眉道:「誰有這項絕世仙法都不會說出去,我現在懷疑,仙兵坊的身後究竟是不是有人指點王連氏,半個月讓她脫胎換骨。」
眾人一怔,蘇嘯駿問道:「父親的意思是那天偷襲孩兒的人?」
「不會。」蘇奕道:「那兩人實力明顯不強,否則你有蚺息丹也跑不了,想必仙兵坊背後另有其人。」
趙虹點頭贊同道:「門主分析的有理,此人能夠在短短半月指點王連氏修成大無妄洪堤術,定然不簡單。」
「也可能是王連氏機緣巧合吧。」蘇嘯駿說道。
蘇奕不能排除這個因素,說道:「也有可能,若真是王連氏命不該絕讓她無意得到大無妄洪堤仙法倒也罷了,為父最忌憚的不是這個。」
趙虹心中一沉,似乎猜出了什麼,問道:「門主的意思有人背地裡送給王連氏的?」
蘇嘯駿不贊同道:「我不這麼想,那是下品高階仙器啊,目前在雲中城的九級天仙都用這個,而且不多,誰會有這種好東西送人?」
蘇奕不悅的瞪了蘇嘯駿一眼,道:「白癡,你也說連九級天仙都用下品高階仙器,那定然不是買來的,況且你聽說過在雲中城有人用那樣的飛刀仙器?」
蘇嘯駿為人自大,旁人的話一點都聽不進去,但最忌憚的就是自己的父親,被蘇奕一句頂的沒了脾氣,蘇嘯駿馬上把頭低了下去。
趙虹沉思道:「門主說的沒錯,那柄刀的確威力驚人,並且能夠一分為二,據我所知,能夠有這種威力和特點的寶刃除了仙界傳聞株玉老人的復朽術,還沒有別的方法可以煉製出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復朽術?你是說陳木仙尊風株玉的復朽術?」眾人駭然變色。
趙虹點點頭,不可置否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人。」
「可是風株玉是仙尊啊,而且還是七級的仙尊,就連仙帝也要給他幾分薄面,怎麼會跟小小的仙兵坊扯上干係?」蘇嘯駿不服道。
趙虹氣的在心裡大罵蘇嘯駿是窩囊廢,但面子上不敢表現什麼來,於是平和道:「少門主,風株玉當然不會在這,但他的弟子呢,要知道,陳木仙尊可是桃李滿天下,說不定王連氏交了好運,遇到這麼個人呢。」
「這……」蘇嘯駿沒聲了。
蘇奕接道:「不管什麼原因,傷了我夫人的人,決計不會在好下場,此事先放下,趙虹,你派人打探一下,看看仙兵坊近期內有什麼人出入,我們先按兵不動,過上一年半載,才收拾仙兵坊。
……
當天夜裡,仙兵坊後院把酒當歌,王夫人的臥房中,王呂、王浩卻是留在了房內。
王呂見愛妻無恙,老懷安恙,於是心底的疑惑也冒出頭來:「夫人,大無妄洪堤仙法是誰教給你的?還有那柄神兵,下品高階仙器,在雲中城也不多見啊。」
「是啊。嫂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王浩追問道。
王夫人沉坐在床榻前,面露為難之色,她知道把這事說出去,定然會使陸塵和四殃陷入尷尬的境地,但也不忍欺騙面前兩位最能信任的人,思慮再三,王夫人歎道:「夫君,二叔,你們別問了,我不能說的。」
王呂、王浩對視一眼,心裡不是滋味,王呂道:「夫人,我知道你的難處,你是怕把恩人的身份暴露出去,惹禍上身,可人家對咱們有恩,不好好言謝一番,豈非於禮不合?」
王浩頻頻點頭,這一家子人的心地都不錯,知道知恩圖報。
王夫人幽怨一歎,道:「我何嘗不是這麼想呢,可是那人說過,不想暴露自己,我也沒辦法啊。夫君、二叔,這件事你們就別問了,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
「那好吧。」見王夫人守口如瓶,王呂、王浩也知曉事情輕重,也不多問,王浩歎了口氣,神色轉好道:「大哥,不管怎麼樣,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鐵律門輸了,近期不敢再生事非,我們也能安穩一段日子了。」
王呂是個細心的人,想了想說道:「嗯,不過也不能麻痺大意,蘇奕心狠手辣,定不會善罷甘休,日後讓大傢伙小心一點,出入最好有個伴,尤其是到小聖天的時候,一定注意安全,我想因為自家的事影響到大家。」
「放心吧,明天一早就我就跟大傢伙說說。」王浩拍了拍胸膛保證到。
是夜,涼如水,天光放曉時,眾人離去休息。
陸塵扶著四殃回到房門,望著小仙尊臉頰上泛起的緋雲,耳邊還迴盪著小仙尊的含糊的酒令:「來,我們繼續喝,一個山倒啊……」
「你喝多了。」陸塵把小仙尊放在床上,轉身離去,沒料到被小仙尊一把拉住:「幹什麼?本仙尊兩世為人,從來沒這樣過,還不准我開心一下。」
陸塵氣苦,言道:「仙尊大人,你那是開心嗎?整整三十八罈酒,你自己喝了一大㊣半,還好意思說。」
也不知什麼原因,小仙尊眼淚含著眼圈道:「你不知道我的經歷,要是讓你修煉了數百年,連個朋友都沒有,那是什麼心情。想我修煉了這麼久,兩世為人,還真就沒像今天這麼開心過。仙人醉,這酒真的能讓人醉。」
仙人醉,的確可以讓仙人醉,只不過運功之下,當然無法讓一個仙人爛醉如泥,而小仙尊顯然是想起傷心往世,想大醉一場。
陸塵搖了搖頭,心中歎喟:看來仙尊也跟凡人一樣,同樣有傷心事。
還待勸兩句,卻發現小仙尊已經一頭栽到在床上,鼾聲四起,陸塵無力的搖了搖頭,回到床榻上合枕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