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上官夜對宮裡的地形何其熟悉，再加上他武功超絕，又有幾人能追得上他呢？趁著夜色，他幾個飛縱，便沒了蹤影，讓後面的禁衛軍只能無功而返。
夜色下的上官夜身影靈巧如夜貓一般，極快地便回到了上官府，剛剛踏進他的房間，上官夜正準備換下自己一身的夜行衣，今天晚上的震憾太大了，他要慢慢消化一下，也要漸漸理清自己的思路。
「哥！」上官魅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上官夜一回身，才發現上官魅竟然在他的房間裡。
房裡的燈點亮了，上官夜這才轉向上官魅，對這個小了他八歲的弟弟，他心裡是極疼愛的，對於上官魅那麼晚了還呆在他的房裡，他也沒有絲毫詫異，以前，上官魅有什麼心事睡不著的時候，也愛在這樣的夜晚來找他，而今天，看到上官魅一臉嚴肅的表情，上官夜心裡已經隱隱有不好的感覺。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上官夜一邊說著，一邊脫去黑色的外衣。
又是黑色，上官魅心裡不免低咒著，知道上官夜有時候晚上潛出府去便會是這身裝扮，他對上官夜的行蹤也沒有多問過，但今天鳳九歌才受到黑衣人的攻擊，而且還死了一個人，讓他怎麼能對這黑色不生出敏感來。
上官魅不悅地皺起了眉，低聲道：「今天晚上夜遊的時候，有人襲擊阿九！」
「什麼？」聽到上官魅的話，上官夜上前一大步，緊緊抓住上官魅的一支胳膊，急聲問道：「阿九有沒有事？」
上官魅的武功是由上官夜親自教授的，既然龍之毅的武功不差，上官魅的武功還是有保證的，這點他倒有信心。
有上官魅在身邊，鳳九歌應該會沒事。
被上官夜緊攥著，上官魅不禁低聲道：「哥，阿九沒事，別緊張。」看來上官夜還不知道鳳九歌有武功的事情，他說是不說呢？
聽到鳳九歌沒事，上官夜才放下心來。
「不過，阿九沒有大事，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但是，她的一個朋友卻死了。」在上官夜稍微平靜下來後，上官魅又扔出一枚炸彈，讓上官夜的心又在瞬間提了起來。
「受傷了？你不是說阿九沒事嗎？」上官夜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這說的是什麼，沒事？又說受傷？還死了朋友？這什麼亂其八糟的東西，「魅，你最好從頭到尾地給我說一次。」
於是，上官魅將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地說了一次，包括鳳九歌遇到幾個公子哥兒的調戲，然後突然在巷子裡被黑衣人圍攻，然後又冒兩個瘦弱公子，其中一人更是為了保護鳳九歌而被人殺死了。
說到後面，上官魅都不敢看上官夜的眼色了，上官夜聽著聽著，眉頭越皺越深，臉色越來越暗。
上官魅一看苗頭沒對，邊說就邊往門口退去。
「魅，阿九受傷了？你跑到哪裡去了？」上官夜沒忘記上官魅在鳳九歌的身邊，怎麼還會讓她受了傷？
「嗯我我看阿九挺能打的武功也不錯就到危急時刻才出手的，呵，哥，你一定不知道她還有武功吧，她和她的朋友在客房裡，你想過去就過去吧！我先回房了！」上官魅邊退邊向後摸去，終於摸到門把手了，說完話後，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
「上官魅！」上官夜見到上官魅偷偷溜掉，怒火更是熊熊燃燒，咬牙切齒地叫著上官魅的名字，一手重重地拍向身旁的圓桌。
「卡嚓」一聲，這大理石桌子應聲而裂，殘破的石塊一塊一塊地落地，在暗夜裡尤其響亮。
該死的上官魅，他知道今天晚上有事不能陪著鳳九歌去逛街，特別叮囑上官魅好好照顧她，沒想到，竟然還讓她受到兩番騷擾，他真是該死！
但是，細想過來，那挑戲的一拔無非就是看中鳳九歌的美色，這種人在盛都大有人在，但那一拔黑衣人就實在可疑，想起上官魅描述當時的驚險狀況，他就恨不得他也在現場，那些黑衣人個個出手狠辣，完全是要置鳳九歌於死地，而且被上官魅制服後，竟然服毒『自殺』，這種行為無疑於死士或是殺手的做法。
沒理由啊，鳳九歌在游龍國有什麼仇人嗎？
上官夜曾經問過鳳九歌，她沒有來過游龍國，而且在這裡也沒有認識的人，那麼，是誰想要害她，或是，認錯人了，有這個可能嗎？
想到這裡，上官夜又否認了這個想法，殺手與死士的目標有確定性，不會胡亂殺人，而且清楚鳳九歌今天晚上的行程，不是針對她是什麼？
而且，鳳九歌竟然還會功夫？這點倒是他沒有想到的，鳳九歌到底是什麼身份，上官夜在這一刻也迷惑了。
不過，容不得他多想，上官魅說鳳九歌受傷了，他連忙翻出自己的療傷聖藥，帶著藥箱便往客房而去。
上官夜一路走著，一路思忖著上官魅所說的兩個男子，應該是主僕倆，而且據說外表柔弱的樣子，那應該都是來自鳳天皇朝，死去的應該是那個忠心護主的僕人，那個男人，是鳳九歌的朋友，還是鳳九歌的愛人？
想到這一點，上官夜不禁加快了步伐，在他的心明瞭後，他更要早一刻見到鳳九歌，雖然心裡的秘密不能說出來，但當他們回歸鳳天皇朝後，他和鳳九歌便更有機會在一起了。
當上官夜趕到客房門口時，見房裡的燈火依然亮著，門也是敞開著的，頓時三步並作兩步就想踏進去，但腳剛提起，卻再也放不下來。
因這時的上官夜見到鳳九歌正輕輕地在為一名男子擦拭著臉上的淚珠，那動作是那麼輕柔，那麼細緻，讓他的心咚地一聲便沉了下去。
難道這個人男人真的是鳳九歌的愛人，上官夜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那個男人梨花帶雨，卻是另一種風情，難道，鳳九歌喜歡的是這種男子？
那麼，以後回歸鳳天皇朝後，他是不是也要投其所好，改變造型，一想到這裡，上官夜不免在心裡惡寒了一把。
楊子文抬起淚眼，透過鳳九歌的肩膀，看向了她的身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阿九，有人來了。」
聞言，鳳九歌轉過了身，便見到站在門口，一腳離地的上官夜，這是什麼造型，鳳九歌頭上黑線直冒，這個上官夜，是不是每次在她面前腦子就不好使了，她不免在心中搖頭輕歎。
見到倆人齊齊看向他，上官夜才反應過來，頓時放下那懸空的一腳，走了進來，輕聲對鳳九歌說到：「阿九，我聽魅說你受傷了，我給你拿了藥過來，傷到哪裡，我看看。」
上官夜焦急的樣子是真實的，他真的很關心她，鳳九歌搖了搖頭：「小傷，傷到手臂，已經包紮過了，謝謝！」
「那這藥」原來風九歌已經包紮過了，但是那手臂上的衣袖還染著血，看得上官夜一陣心驚，將抓住的藥瓶子攥得死緊，如果他知道是誰傷了鳳九歌，他一定不會放過那人。
「藥給我吧，備用。」鳳九歌伸出了小手，示意上官夜將藥瓶給她。
「嗯，好！」上官夜將藥瓶遞給了鳳九歌，轉而看向楊子文，問道：「阿九，這位公子是？」其實上官夜不想問的，他怕問出口後的答案不是他所想的，但卻也不能視而不見。
「這是我在鳳天的朋友，楊子文。」鳳九歌對上官夜介紹道，道：「子文，這是上官夜，他，也是我的朋友。」
鳳九歌對上官夜微微一笑，第一次承認他是自己的朋友，兩人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經鳳九歌介紹後，倆人點頭示意。
道：「阿九，我要將小蓮的遺體送回鳳天，不能讓他這樣呆在這裡，人不在了，魂，我也要送他歸故土。」
「嗯。」鳳九歌點了點頭，她現在不能回去，恐怕只有請上官夜安排人送楊子文回去了。
想到這裡，鳳九歌轉身對上官夜說道：「想必今天晚上的事上官魅已經告訴你了吧，我的朋友小蓮不幸去了，我答應過你的，我不能走，能不能安排一隊人馬，送他們回鳳天的皇都？」
上官夜連連點頭，「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明天立刻安排人，不日就可啟程。」
知道這楊子文只是鳳九歌的朋友，上官夜也鬆了一口氣，看鳳九歌對楊子文的態度不像是愛人，雖然剛才鳳九歌有幫楊子文拭淚，但那恐怕只是一種象徵性的安慰，只是這樣，呵呵，只是這樣！
得到上官夜的允諾，鳳九歌對楊子文道：「子文，明天準備一天，後天啟程，好嗎？」鳳九歌頓了頓，又道：「這次我不能陪你回鳳天，我答應你，回去的時候我一定會去看你的，好嗎？」
鳳九歌知道他已經對楊子文失信了一次，但是，那非她意願，所以，這次的保證她一定會做到。
楊子文抹乾了眼淚，清澈的眼眸直直地望著鳳九歌，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怎麼會看不出來，這上官夜是緊張著鳳九歌的，上官夜對鳳九歌的感情恐怕和自己是一樣的，而鳳九歌似乎是答應了上官夜不能離開這裡，他們之間有著什麼樣的承諾？鳳九歌又為什麼會來到游龍國？楊子文的心裡充滿了疑問。
但無論如何，他有一些話一定要告訴鳳九歌，關於這次他是為什麼出來，他也顧不得該有的矜持了。
這次離家出走，還害小蓮搭上了性命，他好後悔啊，但是，為了小蓮，他又不得不回到鳳天，回到楊家，回去之後他又不得不面對母親的逼婚，那麼，他需要一個承諾，讓他等下去的承諾。
「那我先送你回房休息，有什麼，我們明天再好好說，好嗎？」鳳九歌輕聲說道，這一晚經歷太多了，疲憊席捲而來，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更要好好保重，而且，她絕不會讓小蓮就這樣白白死掉的。
鳳九歌與上官夜將楊子文送回了旁邊的客房。
在回鳳九歌房間的路上，鳳九歌突然頓住了腳，就這樣直直地站在走廊裡，月光映照著她如水的容顏，卻也是慘白一片，冷得讓人心疼，上官夜就這樣默默地看著鳳九歌，眼神不由得柔軟了下來，他多想安慰鳳九歌啊，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鳳九歌的眼神突然一暗，聲音裡透出冷冽，寒聲說道：「上官夜，幫我查出今天要殺我的人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阿九？」聽到鳳九歌陰寒的聲音，彷彿從地獄來的使者一般，竟然讓上官夜感覺到絲絲涼意，不過，這不能怪鳳九歌，她的朋友在今晚慘死劍下，她的心情他可以理解。
輕輕地扶住鳳九歌的雙肩，上官夜直視著鳳九歌的眼睛，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這幕後之人，絕不讓你的朋友白死，相信我！」
肩上溫暖的力量拉回了鳳九歌的神志，看著放在她肩上的大手，看著上官夜在月光下俊逸的容顏，她真的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鳳九歌一直知道她是很堅強的，即使在今天晚上她經歷了生死，沾染了鮮血，但她都沒有退卻，但又有誰知道她內心的翻騰，她想為關心她的人撐起一片天，將他們納於自己的羽翼下快樂地活著，可是，卻眼睜睜地看著小蓮死去，只因，她的羽翼未豐
恨嗎？要恨也是恨的自己，恨自己不夠強大，只能看著一個生命在自己面前殞落，她對自己發誓，小蓮的血不會白流！
看到鳳九歌失神的雙眼，那滿目的紅絲，絲絲透著血淚，上官夜的心頓時一痛，一把將鳳九歌攬入了懷中，輕聲道：「阿九，你不要那麼堅強好不好，你想哭就哭吧，什麼事情，你都可以依靠我，知道嗎？以後，我會一直保護著你，不會讓人再傷害你！」
上官夜溫暖的懷抱，輕聲的話語，無疑在這冰涼的冷夜為鳳九歌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她也想像上官夜所說的痛快地哭一場，可是，這個時候，她怎麼能允許自己軟弱，她發誓，如果她沒有站到最高，沒有變得最強，她絕不會掉下一滴眼淚，即使，當走到那一步時，她已不會掉淚，她，亦不後悔！
生命，需要延續，命運，她要自己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