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我們都在
這樣的痛苦，他絕不相信，正常人可以忍受，更何況，她還不過只是，一個弱女子！
秦教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似乎帶點哀歎，「藍先生，我想您也知道，化療次數越多，就越加痛苦，而且是一次又一次難熬，一次比一次受罪，到幾十次的時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那種感覺，生不如死！所以有幾位病人就採用的這種辦法，最終，熬不過去，直接在化療的過程中，一睡不醒」
藍聖離有些坐不住了。
他的話，無疑讓自己本是沉悶的心，更加慌亂了起來。
至口袋裡抽出一支煙來，夾在蒼白的手指間，屢屢想要點燃，卻最終，顫抖著，沒有讓煙頭燃起來。
起了身，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漆黑一片
身形，那麼孤漠，那麼落寞！
一瞬間，連他，都茫然了！
那樣的痛苦，他捨不得她去承受！
更何況，如果她承受不住怎麼辦？是不是就真的預示著，她非離開他們不可
漆黑的眼瞳裡，不滿殷紅的血絲。
不知是累的，還是，其他的情緒。
只知道，難受
難受到了極點!!
轉身，看向教授，「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秦教授搖頭，「真的沒有了」
這樣的病例，在全世界，都實屬難見！醫生們都拿著這種病例，束手無策。
終於，藍聖離相信了下來。
「好我知道了」
只感覺，這時候的他，已然憔悴了太多，「我們會盡快做決定的！」
「嗯！好那沒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好，我送你」
藍聖離送了教授出門。
而小東西，還依舊守在以沫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安睡的她。
眼淚，積在眼眶中，死死的咬著唇，怎麼也不肯讓自己掉下淚來。
眼前的大綿，相較於從前，真的瘦了好多好多
蒼白的面頰已然凹下去幾分，即使如此慘白，如此纖瘦，但，她依舊是綿綿心中最美的媽咪。
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似乎，還染著幾分痛苦
一如，他擰起的小心臟，跟著她的痛苦，一起存在
小小的手掌，暖暖的，輕輕的，小心翼翼的觸上以沫微蹙的眉心，小嘴裡有低低的聲音輕輕呵出，「大綿乖，大綿好好睡，不要怕，有小綿和老綿一直陪著」
眉心撫平，小傢伙又將那只暖暖的小手掌伸進被褥裡，輕輕的握過以沫的稍顯乾瘦的手掌。
觸上他稚嫩的小手，大手微微顫了一下。
小傢伙的心，也跟著狠狠地緊了一下。
繼而，小手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唯恐是自己驚到了熟睡中的大綿。
很久，直到綿綿確定自己沒有鬧醒她來，小傢伙的小手才微微動了動，那動作，比剛剛更要小心。
輕輕的，將自己的小手心包裹在自己媽咪的手心中，試著想要將屬於自己的那份暖意以及勇氣全數交給自己的母親。
他想要告訴她，即使，生病了
他和爹地，也會一直一直陪著她，不離不棄
小傢伙將頭擱在床沿邊上，靜靜地看著床上安然睡著的以沫，漸漸的，大眼有些倦意，而後，眼皮開始打架，直到最後，就那麼趴在床上，淺淺的睡了過去。
藍聖離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恰巧撞見了這感人的一幕。
母子倆，就那麼靜靜地睡著。
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的一種滿足。
還有，淡淡的幸福
如果，可以一直就這麼簡單的下去，該有多美
輕著步子，走近房間，小心翼翼的，抱過床邊的綿綿，動作很輕，不驚動懷裡的小鬼，亦不能吵到床上的以沫。
小傢伙似乎真的很累了，即使這樣睡著，也睡得很沉。
一雙粉嫩的唇瓣微嘟著，微卷的睫毛陰掩著水靈的大眼瞳，瓷白的面頰上，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很小心的探手，輕輕的拭去小傢伙面容上的淚水。
偏頭，深深地看一眼床上的以沫，而後，抱著小傢伙，轉身出了門去。
安頓好了小傢伙，藍聖離又再一次的進了醫療室裡去。
她依舊在靜靜地睡著，呼吸終於是平穩了下來，一如他的心，也跟著平順了很多。
大手，將她的小手輕輕的放進自己掌心中，感覺到她的溫度，自己的心，彷彿才安心一些些
這種，有她在的感覺，真好！
手指，柔柔的劃過以沫的手掌心，動作很輕，染著濃濃的柔情，「沫沫」
「不管怎樣，我一直在！」
不管有多麼痛苦，他都會一直陪著她，堅守著她。
只是，如果可以，他真的寧願這份痛苦讓他來承受
夜，更深
藍聖離趴在床沿邊上，沉沉的地睡了過去。
那日，綿綿照常去了學校。
依舊開開心心，活潑得往如從未發生過什麼一般。
那日之後，綿綿依舊照常去學校。
依舊開開心心，活潑得宛如好似從未發生過什麼一般。
那夜之後，以沫恢復常態。
只是，身體越發瘦弱幾分，又或者，偶爾會有些氣短，胸悶。
那天，以沫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懶懶的曬著冬日的太陽。
藍聖離推門而入。
自從那天突然的發病之後，藍聖離就鮮少丟下她一個人去公司了，辦公也只是網絡以及電話，又或者實在不行，lindy就會來家裡跑一趟，送些重要文件給他。
其實，以沫有勸過他的。
「我哪有你想的那麼嬌貴？」以沫嬌嗔。
他不語，只是扣住她的小手，柔柔的摩挲，看著她的每一個眼神都是溫柔的。
於是，以沫滿足的笑，乖乖的窩進他的懷裡，小手在他的手心把玩，「聖離，你知不知道，能夠讓你這樣子對我，我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她的話，讓藍聖離一顆心，狠狠一緊。
「沫沫，別說這種話！」彷彿是真的要離開他一般
纖長的手指柔柔的穿過她長順的髮絲，將她的頭顱深深地揉進自己懷裡，倚在自己的胸膛上。
髮絲，穿越指間
「沫沫」
「嗯？」
「頭髮長了，我幫你剪掉一點點，好不好？」
「好」
沒想到，她竟然沒有拒絕。
她說，「聖離，我覺得冬天要走了，春天來了，太熱了，將頭髮剪到最短好不好？」
他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
她選擇，化療！
「沫沫」他輕輕的呢喃著她的名字，那是一種由心發出的呢喃，「沫沫，沫沫」
那麼不忍，那麼恐慌
彷彿，害怕她下一秒就會離開一般。
以沫低笑，「我在，沫沫在」
「嗯，你一直在會一直都在」
這話，彷彿是自我安慰。
聲音低沉，將她的頭摁進自己的胸膛裡，很深很深。
低眸，漆黑的深瞳鎖住懷裡的她，一低頭，吻住以沫的唇瓣。
僅限於，蜻蜓點水。
動作很小心，彷彿懷裡的她，就像一個易碎的娃娃，他不敢太過用力
「沫沫」
「恩」她喜歡這樣子被他呢喃著自己的名字，那聲音，彷彿是要深深地揉進他的心底句。
每一聲，都讓她的心臟停頓一秒。
窒痛裡，透著一份要命的甜
「不害怕嗎？」
「怕」以沫老實回答，將自己的小身子更加往他懷裡靠了靠，「可是我怕死！我也不想死還有，我知道我的身旁還有兩個男人會一直一直守護著我，所以，我也就不害怕了」
以沫的眼底，染著些許水霧。
「乖」藍聖離輕輕的再她的額頭上印下一記寵愛的吻。
其實，大概最害怕的就是她身邊的兩個男人吧？！
「聖離」
「嗯？你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在剪頭髮前你再陪我上一次街好不好？」她低聲問他，眼底帶著請求。
藍聖離寵溺一笑，「好」
現在，他已然找不到任何拒絕她的理由。
「想買什麼？」沙啞的聲音好奇的問她。
以沫呵呵一笑，「我自己也在想啊」
街上
懶懶的陽光普照，一如往日一般，人潮湧動，走哪都是一個熱鬧的場景。
果然啊
這個世界不會因為誰沒誰就會停止轉動，也不會因為誰沒誰，整個世界就變得暗淡無光了。
他的手，緊緊地拉著她的小手，放進自己暖暖的口袋裡。
她倚著他的肩，「老公」
「嗯！」偏頭，看她。
喜歡她如此這樣稱呼自己。
「你說，這個世界會因為沒了誰，地球就開始停止運動了嗎？」以沫歪頭，問他。
一本正經。
藍聖離勾唇笑笑，大手揉上她的小腦袋，「想什麼呢，當然不會！」
他想也不想的回答她。
以沫笑開來。
那最好，如果她沒了，她卻希望，她身邊的兩個男人過得比誰都好，地球轉得比誰都快。
「可是沫沫，你知不知道？」藍聖離低頭，漆黑的眼瞳鎖住還在暢想的以沫。
「嗯？」以沫回神過來，仰頭對上他炙熱的眸子。
有那麼一刻的恍惚
他說，「藍聖離的世界裡，要是突然沒了安以沫，那麼屬於他的那個地球，也就徹底停止了轉動，從此以後，他的世界裡，就會只剩下黑夜」
他說的那麼認真，每一個眼神都在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很認真的，想要告訴她，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是！在他的心中，她就如一抹陽光，一抹用來照亮他整個黑夜的陽光。
曾經，那麼執著的追求，曾經，那麼執著的反抗，到最後，依舊那麼執著的愛著他
這樣的金色陽光，他真的不敢去想像，如果，那一天沒了，他該怎麼辦？又或者，他的世界該怎麼辦？
「所以」他低頭，看定她，「沫沫，你要走了，你最愛的男人就要一輩子活在黑暗裡了！」
好久好久
以沫的心，依舊杵在恍惚狀態。
暗淡的眼瞳，卻早已被水霧迷濛。
最後，忍不住，笑開來，眼底帶著感動的淚水，「你恐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