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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丞相府中斗 文 / 藍幽若

    華鏡心中惱怒異常,好你個李瑩瑩!自己還以為是兮糊弄她,還專程讓人去丞相府下帖子,想要問問清楚,卻不想,竟然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仗著自己是丞相的孫女便可仗勢欺人了?真是笑話。

    正想著,便瞧見管家走了進來。華鏡正在氣頭上,面色也不太好,只冷冷地道,「怎麼了?」

    管家見狀,連忙低下頭道,「公主,方才丞相府的下人過來了,說大小姐今兒個去靜思寺為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祈福去了,一路勞累奔波,有些累了,風塵僕僕地來見公主也不好,便先打發了下人來給公主告個罪,李大小姐明兒個一大早便來給公主請安。」

    華鏡聞言,忍不住冷冷笑了起來,「祈福?呵呵,她李瑩瑩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本公主強得多了!行啊,她明兒個來給本公主請安,既然說了是來請安,那就得三跪九叩虔誠的來了。」

    管家有些訝異,李大小姐與公主向來交好,雖然最近往來少了,只是卻不知道李大小姐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竟然惹得公主如此生氣。心中暗自猜想著,面上卻恭恭敬敬地應了,「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去回話。」

    「慢著!」華鏡深深地歎了口氣,冷著臉站了起來,她自是知曉,若是自己這樣去說了,便定然與李瑩瑩扯破臉皮,與她撕破臉倒是無妨,只是,若是她在外祖父或者外祖母面前說一些自己的閒話,吃虧的也還是自己,畢竟,李瑩瑩終日呆在李府,與外祖父母的感情更甚於自己,雖然外祖父母敬著自己是公主,但若是李瑩瑩從中作怪,使得他們對自己生了罅隙,以後若有什麼事,只怕也難辦。

    她不傻,自然明白,外祖父母雖然表面上是臣子,卻也是她與母后的依仗,開罪不得。

    想到此處,華鏡眉頭微微擰了擰,腦中快速地轉了轉,「你先不必回了,本公主親自去丞相府走一趟。」說著,便對著一旁的丫鬟道,「給本公主更衣。」

    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襯得華鏡面容多了幾分柔和,華鏡才點了點頭。叫人準備了馬車,吩咐了丫鬟去知會了兮一聲,才朝著丞相府去了。

    這個時辰,外祖父應當是不在的。而外祖母向來憐惜自己那個早早便入了宮,雖然是皇后,卻不得自由的女兒,對華鏡也是十分順從的,從外祖母那裡下手,才是明智之選。

    華鏡在馬車中暗自思量了許久,才做出了決定,將待會兒要說的話都一一記在了腦海。不一會兒,丞相府便到了。

    華鏡下了馬車,門口的門童自是認得這位公主的,連忙堆起滿臉的笑道,「公主殿下來了。」

    華鏡點了點頭,轉身問道,「外祖母現在在何處?」

    那門童連忙道,「丞相夫人在靜居。」華鏡微微頷首,靜居,是外祖母住的院子。

    進了丞相府,華鏡便直奔著靜居而去,剛到靜居門口,便聽見一陣吵鬧之聲,華鏡忍不住蹙眉,外祖母向來喜靜,誰這般大的膽子,竟然敢在靜居撒野。

    待走得近了,才瞧見一個穿著桃紅色的女子站在屋子正中間,面上帶著幾許不屑的笑,嘴上辟里啪啦的說著,「你們就欺負我是外邦人,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寧國的規矩,就這樣欺負我,我一個孕婦,卻連點好的補品都捨不得給我吃,我雖然是個妾,但是也是你們寧國皇帝親自下旨賜的婚,現在肚子裡還有你們李家的兒子,現在我們三皇子還在皇城呢,以為我夜郎國的人好欺負是不是,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找你們皇帝說理去。」

    華鏡皺了皺眉,她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個倉央玉兒嗎?在宮宴上公然對靖王示好的那個女人?後來似乎因為在靖王的壽宴上被抓住與外祖父……所以被抬進了門來。她懷孕了?

    華鏡冷冷一笑,走了進去,「本公主當是誰在這兒不識抬舉的大呼小叫呢,原來只是個小國出來的妾啊,哦,本公主想想,你在夜郎國是個什麼身份來著?國師的義女?也就是個收養在國師名下的野種罷了吧。你可知道,你是在對著誰大呼小叫?」

    倉央玉兒皺了皺眉,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有些熟悉,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應當是寧國的公主,叫華鏡?

    「對著誰?我才不是妾,我是平妻。」倉央玉兒因著她的那野種二字,即便知道她是公主,也帶著不耐煩地道。

    華鏡抬起眼,看了眼坐在主位上揉著額頭的外祖母,朝著她行了個禮,才轉過身看向倉央玉兒,「你現在在寧國,寧國的皇上,按照輩分應當尊稱她一聲泰水大人,也就是岳母。寧國的皇后,叫她一聲娘親,本公主,需得尊稱她一聲外祖母。你說你不是妾,是一個平妻,你可知道,在寧國,平妻,不過就是一個稍微高等一些的妾,即便你懷了孕,也只是一個妾,你有什麼資格大呼小叫,你信不信,即便本公主今兒個將你肚子裡這個小的弄掉,父皇也不會眨一眨眼。哦,對了,你總是拿夜郎國說事,可你已經是李府的妾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即便是夜郎國又怎樣?你如今已經是李府的人了。」

    倉央玉兒素來嬌生慣養,可是自從進了這丞相府以來,一直從未順遂過,幸而自己也不是個軟柿子,才沒有被人欺負了去,卻不想,今兒個被這樣一個丫頭指著鼻子罵。頓時,心中便冒起一股子邪火,揚起手便朝著華鏡揮了過去。

    華鏡從小養在深宮之中,琴棋書畫倒是樣樣不差的,只是卻也是個嬌弱的女子。哪像倉央玉兒,從小在草原上長大,草原上的人最崇尚的便是力量,她自然也是不弱的。故而,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華鏡的臉上。

    華鏡的臉上迅速的紅了一片,浮起一個巴掌印來。丞相夫人頓時呆住,急急忙忙地從座位上走了下來,「公主,你受傷了,臣婦讓人去請大夫。」

    華鏡何時受過此等屈辱,還竟然是一個外族人,還只是外祖父的一個妾而已。心中頓時怒極,目光森冷地看著倉央玉兒,卻浮起了一個冷冷的笑容來,「來人,此人毆打本公主,即刻押往府衙,帶著本公主的令牌去。」

    外面走進來幾個穿著勁裝的男子,朝著華鏡行了個禮,「屬下遵命。」說著,便上前去押住那倉央玉兒。

    倉央玉兒一時也呆住了,她只是一時情急,並未想過,自己打的,是寧國的公主。

    只是,倉央玉兒卻已經來不及多想,見有人對自己動手,她便又急了,「你們誰敢,我可是丞相夫人!」

    那幾個侍衛卻充耳不聞,押著倉央玉兒便出去了。倉央玉兒雖然有蠻力,卻終歸只是個女人,自然是比不過這幾個男子,便只得大呼小叫地被押著出了院子。

    丞相夫人才歎了口氣,抬起手撫上華鏡的臉。華鏡吃痛地驚叫了一聲痛,丞相夫人便連忙縮回了手去,叫人去傳大夫。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鏡兒,你這是何必,她畢竟是皇上指婚,如今又有了老爺的骨肉,若是問罪起來……」

    華鏡甩了甩手,冷冷地道,「父皇指婚又如何?待會兒外祖父回來,我親自去跟他說便是了。這樣潑辣的,呆在丞相府中還不被她鬧得個天翻地覆的,死了才好,不過是關一關,已經便宜她了。竟然敢打本公主,本公主怎會輕饒了她。」

    丞相夫人雖然心中暢快,只是卻也十分擔憂,微微蹙了蹙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一會兒,大夫來,為華鏡上了些藥便又匆匆離開了。華鏡拿過鏡子瞧了瞧自己的臉,瞧見自己左邊臉已經紅腫了一片,被上了藥水之後更是難看得要命,更是對倉央玉兒恨之入骨。恨恨地將鏡子一摔,「等外祖父回來,我定然要告她一狀。」

    丞相夫人微微歎了口氣,才道,「鏡兒今兒個怎麼來了?」

    華鏡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笑了笑,只是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暗自又罵了幾句,才道,「哦,是這樣的,今兒個與一些婦人閒談,有位夫人說聽聞瑩瑩表姐至今未曾婚配,說她的大兒子也還為娶妻,所以想讓我來問上一問。本來我想著先問問表姐的意思的,只是下了帖子,卻聽說表姐去了靜思寺祈福了。我想著,這婚姻大事,總歸也還得家中長輩做主的,便專程過來問問外祖母的意思。」

    丞相夫人聽華鏡這樣說,倒是留心起來,「嗯,瑩瑩也確實不小了,此前也給她說了好些人家,她總說不滿意。我一直偏疼她一些,便想著,左右她還小,她不喜歡,便不勉強了。卻沒想到,這一耽擱,瑩瑩都二十了,若是真有好人家,倒也不錯。」

    「表姐的身份擱在那兒,自然有得是好人家任她挑選。只是我怕表姐不同意,到時候我倒是在她那裡落得個不好。」華鏡低下頭,眼中隱隱藏著幾分冷意。李瑩瑩啊李瑩瑩,本公主好不容易瞧中一個男人,你卻偏生要和本公主搶,那本公主便不客氣了。

    「胡說什麼,你也是為了她好,這件事情我自會與她說的。你許久沒有到府上來了,今兒個便留下來用了晚膳再走不遲,你外祖父還有半個時辰左右便要回來了,你也好久沒有見過他了吧。」丞相夫人輕聲道。

    華鏡幹幹地笑了笑,外祖父,她自小便是個不怕事的,只是對那個外祖父卻是有些害怕的。只是自己今兒個卻還得留下來。

    兩祖孫又聊了會兒,李丞相便回了府,聽說華鏡在,丞相便先到了靜居,只是一見到華鏡的模樣,卻是驚了一跳,「你這臉是怎麼搞的?又惹事了?」

    華鏡聞言,撇了撇嘴,眼中帶著幾分淚意,「鏡兒卻不是在外面弄的,只是先前來的時候正巧見那倉央玉兒對著外祖母大呼小叫,瞧著那模樣對外祖母十分不敬,且不像是第一次,外祖母性子好,被鬧得沒法子,卻顧念著那倉央玉兒是父皇賜的婚,又懷著外祖父的骨肉,所以才一直沒有作聲,我卻是瞧著她太過分,一時沒有忍住,便訓斥了兩句。旁的也不曾多說,只說外祖母畢竟是府中的夫人,她那般實在不合禮數,她便仗著自己有依仗,抬手便朝著鏡兒打過來,鏡兒不曾防備她竟然這般潑辣,便被打得這般狼狽。」

    說著,又低下頭放低了聲音道,「誠然是鏡兒不該訓斥她,只是她如今便這般狂妄自大,不顧律法家規,若是縱容著,只怕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禍事呢,她畢竟是夜郎國的人,若是在外說些不該說的話,只怕也會給外祖父惹來麻煩。」

    這番話,是丞相夫人教她的,華鏡心中暗自佩服,方才瞧見那倉央玉兒那般對外祖母頤指氣使的樣子,還以為是外祖母受了欺負,如今看來,似乎一切都在外祖母的掌控之中啊。

    丞相聞言,果真皺了皺眉,目光落在丞相夫人身上,卻見她輕輕扭過了頭去,心中詫異,便信了幾分,即便華鏡誇大其詞,但是臉上的傷卻是做不得偽的,那倉央玉兒的脾氣自己也是知道的,多半華鏡也確實吃了虧。

    歎了口氣,李丞相才道,「你將她如何了?」

    華鏡哼了一聲道,「我自然不敢將她如何,自是讓人將她押到府衙了,以下犯上,目無尊卑,還打當朝公主,這本也是衙門應當管的事情。」

    丞相皺了皺眉,有些不贊同華鏡的做法,此事鬧到了府衙,讓他這個丞相還如何做人。只是華鏡的性子他素來也是明白的,此番受了這樣的委屈,沒有打殺,已經是格外平和了。

    心中想著,便道,「外祖父知曉你受了委屈,只是此事鬧到衙門確實有些不合適,不如這樣,我讓府衙將她放了,回來之後,加法處置如何?」

    華鏡搖了搖頭,「外祖父定然是哄我的,那潑辣女人懷了孕,外祖父怎麼捨得家法處置她。」

    李丞相微微蹙眉,目光落在面色有些蒼白的丞相夫人身上,暗自狠了狠心道,「還指不定是誰的呢,若是能生下來是她的福分,若是生不下來,也怪不得別人。進了丞相府,自然是要按丞相府中的規矩做事的。」

    李丞相並非是個無能的,家中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那倉央玉兒進府之後對自己的夫人諸多為難他也知曉,只是因為丞相夫人不說,而且又是皇帝賜婚,倉央玉兒還是夜郎國國師的義女,他也有些難辦,便也裝作不知曉。

    只是此番事情已經鬧到了明面上,他在裝聾作啞也是不妥的,自家夫人的家世也不低,若是惹怒了,只怕也有些後患,馬上便要有大的舉動了,他此時可不能出這樣的岔子。相比之下,一個異國女子,便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聽到李丞相這般說,華鏡才安了心,雖然還是有些不情願,卻也還是應了下來。

    正說這話,門外便傳來了李瑩瑩說話的聲音,「祖父可是回來了?」

    華鏡眼中閃過一抹冷光,低下頭,按捺住心中的怒氣,抬起眼來望向走進來的女子。女子穿著一身粉色衣裙,外面罩著一件白色紗衣,裙擺用銀線繡著幾朵梅花,頭髮梳了一個如意髻,身姿玲瓏,面容艷而不媚,眉間畫了一朵梅花,倒是個嬌俏女子。

    華鏡見她似是刻意裝扮過,不由地猜想著,只怕是因為她以為自己能夠搶到兮,為了見兮才這般妝扮的吧。一想到此,便更是怒不可遏。

    「表姐來了呀?」華鏡越是生氣,臉上便越是笑得燦爛。

    李瑩瑩一愣,目光落在了華鏡身上,似是被她的臉嚇了一跳,李瑩瑩連忙道,「公主的臉這是怎麼了?」

    說完,才朝著李丞相和丞相夫人一一見禮。

    起了身便坐到了華鏡身邊,「先前我一回府便收到了公主的帖子,只是今兒個確實奔波得有些累了,便沒有過公主府去,公主尋我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華鏡微微一笑,也沒什麼要緊的,只是許久沒有與表姐敘敘話,今兒個聽人說起表姐是想起,才下了帖子。

    「聽人說起我?」李瑩瑩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地望了華鏡一眼,「說我什麼?」

    華鏡笑了笑,「等會兒告訴你。」

    陪著李丞相和丞相夫人用了晚膳,華鏡便告了退,說與李瑩瑩一同去園子裡逛逛,消消食。

    李瑩瑩雖不知華鏡所為何事,卻也只能跟著,兩人在園子裡隨意地逛了逛,華鏡見四處沒有幾個下人,便讓跟在身後的不必跟上,待走得遠了,才壓低了聲音道,「今兒個與一些個夫人小姐的一同閒話,有位夫人說起,她近日曾經見過表姐,只是卻是在不怎麼好的地方。本公主聽聞之後,便覺著此事茲事體大,畢竟涉及到了表姐的閨譽,心中焦急,所以專程來給表姐說一聲。」

    李瑩瑩一愣,眼中竟閃過一抹慌亂,「什……什麼?在哪兒?許是那位夫人看……看錯了吧?」

    華鏡轉過眼,定定地望著李瑩瑩,「碎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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