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羽箭在靖王身邊爆開來,讓靖王避無所避,靖王反應也十分迅速,待看見那青煙的時候便知曉定然有古怪,迅速地閉氣,縱身一躍,便要離開,卻瞧見上面突然出現了一張細細密密地網,靖王並未坐任何停歇,伸出手,抓住那網,便想要將那往扯開來,卻是用上了內力也無法扯破。
「冰蠶絲?」靖王皺了皺眉,這麼大的網,竟然全是用冰蠶絲所製,這人為了抓他倒是費了不少的功夫呢。
身子卻漸漸有些疲憊了,靖王知曉定然是剛才還是一不小心吸進去了不少的煙。他本就想要以身犯險,去瞧瞧究竟是誰與他這般過不去,便也象徵性的抵抗了一下,便摔倒在地,卻仍舊拼盡全力站起身來,靠著牆,揚聲道,「不知是哪位貴人這般看得起本王,這個局花了不少心思吧,可否出來相見?」
沒有人回應,靖王閉了閉眼,「彭」的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良久,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想了起來,「我就說過,無論他是誰,也定然是逃不過我布下的天羅地網的。」
從牆角跳下四個黑衣男子,全都蒙著面,其中一人俯下身來,將靖王往肩上一抗,往屋子裡面走去。
「皇上……皇上……不好了!惠國公主被人擄走了!」一聲變了調的聲音在前廳響了起來,在鐺鐺鏘鏘的聲音中,並未引起誰的注意。那侍從便連忙跑到寧帝面前「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寧帝有些詫異地望向那內侍,抬起手,叫了一聲,「停。」
台上的聲音停了下來,那內侍才急急忙忙地遞上手中的東西,「皇上,惠國公主在後院,被人擄走了!」
寧帝看向手中的東西,這東西他認得,是裳兒的髮簪。寧帝頓時變了臉色,「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詳細點。」
那內侍連忙道,「是靖王爺讓奴才來稟報的,靖王爺說,先前他在聽戲的時候,有個宮女來送上了雲裳公主的錦帕,說公主請王爺到後院,有事與王爺商量,王爺便連忙去了後院,走到令閣對面的時候,王爺瞧見公主一人坐在對面涼亭中,正欲走過去,卻瞧見四個灰衣人出現,將公主擄走了!王爺到涼亭的時候,只瞧見了這支髮簪……」
「靖王呢?」寧帝連忙又道。
內侍俯著身子,「王爺已經去追那歹人去了。」
寧帝怒氣衝天,站起身來,「廢物!這御前統領簡直就是廢物!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歹人進了行宮,還擄走了雲裳,還不趕緊派人去找!」
御前統領是李丞相的小兒子,李丞相聞言,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連忙應了聲。
只是,當御前統領帶著侍衛到雲裳的院子裡的時候,卻瞧見雲裳正挽著袖子,笑瞇瞇地將手中的羽箭往對面地長頸銅壺中扔去,只聽得「叮」的一聲,遇見碰到了壺,卻落在了地上。雲裳微微抿了抿嘴,「不玩了不玩了,這玩意兒可不是我擅長的,你們來。」
正說著,便瞧見了面前一排黑壓壓的穿著盔甲的士兵,雲裳愣了愣,有些奇怪地望著眾人,「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這兒可是小姐們休息的地方,沒規沒距。」
御前統領暗自咬了咬牙,心中一片郁卒,自己方才因為她而受了訓斥,正氣悶著呢,卻瞧見她在這裡玩得開心,只是如今卻不是生氣的時候,值得面色生硬地道,「公主,方才有內侍來報,說你被劫持了,皇上正在派人四處尋找公主呢,靖王爺也去追尋公主的下落了!」
雲裳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道,「說什麼呢?本公主不是在這兒好好的麼?」
御前統領心中也有些詫異,不明就裡,方才也只是被寧帝胡亂罵了一同,只是讓他趕緊派人尋找公主,務必要將人找到。
「微臣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奉命行事,既然公主無事,那便請公主到前廳與皇上細細說明吧。」
雲裳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著眾人道,「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你們便在這兒玩吧,我將我的貼身宮女琴依留在此處,若是有什麼需要你們儘管找她便是了。」
大夥兒也知曉必然是出了什麼事,卻也明白,皇家中的事情定然不是她們這樣的身份能夠窺探的,便應了聲。
雲裳隨著御前統領來到了前廳,便瞧見寧帝坐在主位之上,眉頭擰起,似是十分不悅的模樣,雲裳抬腳走了過去,揚聲道,「父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統領大人說兒臣被擄走了?兒臣方才一直都在後院中與女眷們玩遊戲呢……」
寧帝聞言,渾身一震,抬起眼來望向雲裳,卻是急急忙忙站起身來,走到雲裳面前,抓住雲裳的胳膊道,「裳兒,你沒事?」
雲裳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疑惑,「是啊,裳兒沒事啊,裳兒好好的呢,父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帝雖然有些詫異,見雲裳好好的便也十分高興,回過神來卻發現此事似乎有些蹊蹺,便拉過雲裳坐到他身邊,拿出那髮簪遞給雲裳道,「你瞧這髮簪可是你的?」
雲裳結果髮簪,細細看了看,點了點頭,「這確實是裳兒的髮簪,只是先前裳兒已經將它賜給戶部侍郎溫雲清大人的女兒溫如玉溫小姐了,這髮簪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靖王讓人交給朕的,方才有人拿了你的錦帕,來尋靖王,約他到後院相見,靖王便去了,在令閣對面,靖王瞧見了你的身影,卻也瞧見有四個灰衣人將你帶走了,靖王跑過去的時候便發現了這個髮簪,只能急急忙忙讓人將東西交給朕,他去追那四人去了。」寧帝凝神道。
「有人以我的名義約皇叔後院相見?還拿了我的錦帕?看起來像我的身影?」雲裳沉吟了片刻,才道,「父皇,兒臣覺著,那女子,極有可能,是溫家小姐,溫如玉。」
「哦?」寧帝挑了挑眉,又是溫家人?
雲裳點了點頭,「方纔兒臣瞧著那溫小姐似乎因為她父兄之事,心情十分低落,便將髮簪賞給了她,而且,方才下雨,眾位小姐們淋了些雨,衣裳打濕了,裳兒便尋了一些裳兒的舊衣服給她們換了,溫如玉小姐挑選的衣裳,倒是與裳兒先前穿的禮服顏色有些相似,溫家小姐與兒臣身量差不多,再戴上這髮簪,從後面看起,倒有幾分像我。」
寧帝點了點頭,轉身對著那御前統領道,「去尋溫如玉來。」
御前統領點了點頭,帶著人離開了,雲裳有些不安,「父皇,皇叔追那些人去了,會不會有危險呀,那些人千方百計的將皇叔引了去,那溫小姐極有可能只是個餌,裳兒怕,那些人最終想要針對的人,是皇叔。」
寧帝沉默了片刻,也知曉雲裳所言有些道理,半晌才道,「無妨,你皇叔武功高強,又是個聰明的,定然不會有事的。」
雲裳卻仍舊低著頭,半晌,才咬著唇抬起頭來,眼中竟帶了幾分淚光,「父皇,皇叔可能,沒有父皇想像中那般厲害,前些日子,皇叔也受過傷,就在皇叔壽宴前不久,傷得還有些嚴重,皇叔害怕父皇擔憂,便沒有告訴父皇。裳兒害怕,這次的人與上次的人恐怕是同一批人,若是那樣,皇叔便十分危險了。」
寧帝聞言,也是十分地詫異,靖王前段時間受了傷?為何他竟然從未聽人提起過……寧帝的眸光暗了暗,心中自有了幾分計較。
「你如今擔憂著也於事無補,如今我們只能等,等著瞧瞧能不能查出什麼線索來。」寧帝低聲道。
雲裳點了點頭,抓住長長的袖擺,低下頭,不語。
半晌,才瞧見去找溫如玉的御前侍衛統領匆匆跑了過來,跪在寧帝面前道,「皇上,微臣未能找到溫小姐。微臣在恭房前瞧見了溫如玉小姐的貼身丫鬟,只是那丫鬟說她家小姐在恭房中,可是微臣叫了幾聲並未有人應答,微臣便闖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
寧帝點了點頭,「這樣說來,那被擄走的人多半便是那溫如玉了,那溫如玉將靖王引誘出去所為何事?其他還有什麼發現?」
那御前統領連忙應道,「回稟皇上,屬下在青絲閣中似乎發現了一些打鬥痕跡,屬下猜測,方才青絲閣中恐怕是發生過打鬥。」
寧帝聞言,連忙站起身來道,「走,去青絲閣瞧一瞧。」
雲裳連忙跟著寧帝一同往那青絲閣走去,青絲閣中還殘留著一些箭羽,只是那些箭羽都有些奇怪,箭頭竟然是鏤空的。
眾人看了半天也沒有瞧出這箭羽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雲裳卻微微皺了皺眉,這空氣中,隱隱有些奇怪的味道,帶著幾分嗆鼻。
雲裳神色一擰,轉過頭望向靖王,「父皇,皇叔定然是出事了。」
眾人皆是望向雲裳,雲裳面色有些發白,「裳兒聞到這院子中有些煙味,煙味有些嗆鼻,恐怕是迷煙一類的。」雲裳身邊的淺音聞言,迅速從袖中掏出一小瓶藥出來,倒了出來,每人發了一顆。
雲裳這才道,「這藥是皇叔之前給我的,說以防萬一,這迷煙藥效不差,大夥兒小心。」
話音一落,便瞧見有些上了年紀的人似乎已經出現了頭暈的症狀,雲裳急忙讓淺音餵那些人吃了藥,過了片刻,那些人才緩過勁來。
其餘人見狀,連忙將手中的逍遙丸扔進嘴裡。
雲裳才接著道,「兒臣猜想,這箭羽,箭頭鏤空,恐怕便是為了藏這毒煙。兒臣方才看了看,這箭頭做的十分精巧,只需將毒煙吹進箭頭裡面,箭頭微微一擰,這毒煙便被藏在了裡面,只是這箭頭十分脆弱,碰見較為堅硬的東西便會破損,箭頭一破損,這毒煙也就跑出來了。這麼多破損的箭羽,若是皇叔稍稍吸進一點點毒煙,恐怕便很快便失去意識了。」
寧帝微微有些詫異,目光灼灼地望著雲裳。雲裳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一個著急,竟然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瞧見眾人的目光,雲裳低下頭不語,這個時候,最好的方法,便是無視。
寧帝還未開口,便聽見御前統領有些不自在地道,「可是這行宮之中守衛森嚴……」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寧帝打斷了,「守備森嚴?呵,若是真的守備森嚴,怎麼會讓賊人竟然這般大膽地在這行宮之中佈置了這麼大一個局?讓靖王爺身陷危險之中?這便是你們的守備森嚴嗎?」
雲裳微微抿了抿嘴,歎了聲,「這個世界上,哪怕在森嚴的守備,也只能防君子,防不住真真的賊人。只是若是皇叔昏迷了,那些人想要將皇叔帶出行宮,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今日父皇在行宮中,這方圓幾里之內,都是有不少侍衛的。唯有三種可能,一種便是,人還在行宮之中,還未離開,另一種便是,這行宮之中有暗道。」雲裳頓了頓,才又開口道,「這最後一種可能,便是,這侍衛中有好些人都已經與賊人勾結起來了。」
寧帝聞言,額上的青筋暴了起來,甩了甩袖子,冷聲道,「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查出來!」
靖王雖然常年守衛在邊關,可是,卻是寧國百姓中永遠不敗的保護神,若是靖王失蹤的事情穿了出去,只怕……
寧帝眸光中閃過一抹冷意,希望,事情沒有壞到那一步。
雲裳沉默了片刻,才又道,「父皇,那……溫家小姐怎麼辦?如今不知道,那溫家小姐究竟是被人以為是我所以被劫持了,還是她本身就參與了這件事情……」
寧帝深深地望了雲裳一眼,才道,「來人,將溫府眾人,全部關押起來。」
天漸漸暗了起來,只是事情仍舊沒有進展,寧帝的面色越發的不好了起來,連雲裳也隱隱有些坐不住了。
她想要找機會,問一問靖王安排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的暗衛,問問靖王究竟在哪裡。
宮燈被點了起來,雲裳猛地站起身來,見寧帝望向自己,雲裳才低垂著頭幽幽地道,「那些小姐們還在後院中,裳兒去瞧瞧,若是有了皇叔的消息,還請父皇派個人通知我一聲,我很快便會趕過來的。」
寧帝的目光在雲裳身上頓了頓,點了點頭。
雲裳帶著淺音匆匆往後院走去,見四下無人,淺音才輕聲道,「公主,方才公主說起那些箭羽的時候,皇上看公主的目光,有些……不對勁……」
雲裳自然也是感覺到了的,聽見淺音這麼一說,腳步頓時一頓,嘴角微微揚起,卻是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來,「我也感覺到了,淺音,他在懷疑我,我的父皇,他在懷疑我……」
雲裳再度抬起腳來,腳步卻滿了許多,前世自己長大之後便與寧帝並無太多的接觸,這一身,便與寧帝親近了幾分,雲裳想起自己之前曾經對自己這個父皇的評價,說他興許不是一個好丈夫,卻是一個好皇帝。雲裳微微一哂,只怕,他的父皇,也不算是一個好父皇的。
在他的心目中,最為重要的,只怕便是那片江山,和他身上的那身龍怕,那把龍椅了吧。二十年前,為了皇位,他肯委屈母妃,娶了一個自己分明不喜的女人,二十年後,他卻也懷疑上了自己。
也對,誰讓她與靖王走得近了一些呢。若自己只是一個溫婉但是沒有頭腦的公主,自己嫁給靖王,倒是一個牽制他的武器,可是,若自己並不如他想要的那般愚蠢,他便會開始忌憚了。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旦自己嫁了,嫁夫從夫,便是他的威脅……
雲裳咬了咬唇,自己重生之後,曾經一度以為,她的父皇,會是她和母妃這一生的依靠,可是如今看來,自己竟然是錯了……她什麼都想到了,卻是忘了,他的父皇,除了是一個父親,是一個丈夫,還是一個帝王。
這皇宮,她是不怎麼想待了。
雲裳心中這般想著,便加快了速度往後院走去。
「公主,慢些,您慢些……」身後是淺音急急忙忙的呼喊聲。
雲裳腳步一頓,自己又忘了,自己方纔已經露了鋒芒,定然不能夠再讓別人知道,她會武功的事情了。
「出來。」雲裳停住腳步,四處望了望,確定四下無人了,才厲聲道。
淺音愣了愣,便瞧見一抹黑色的身影跪在了雲裳面前,「公主。」
雲裳點了點頭,「你家主子怎麼樣了?你可知他在哪裡?可有危險?」
梅影微微愣了愣,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道,「屬下從被派到公主身邊的那一日開始,便無法知曉主子的下落了,方才屬下一直在公主身邊,不曾去見過主子。」
「靖王身邊的暗衛便與你沒有任何聯繫?」雲裳蹙眉。
梅影搖了搖頭,「方纔屬下已經試圖聯繫過了,主子身邊的暗衛不在行宮中,主子似乎,已經出了行宮了……」